洪武十一年四月十六日,晋王朱棡就藩太原,他成为了大明第一个就藩的亲王。
结果这一位还没有达到太原,在路上就因为一件小事鞭挞他的厨子,这让老朱非常生气。
老朱有理由生气,他认为厨师掌管饮食,随意处罚的话可能会让厨子心生报复下毒。老朱以身作则,说他这么多年来任何人犯错都一一处罚,唯独二十三年来不敢责备厨子徐兴祖。
朱雄英愁眉苦脸的,看起来颇为烦恼,好像有些想不懂有些事情。
看到朱雄英苦着脸的样子,朱静怡笑着问道,“雄英,这是在想何事?”
朱雄英也没藏着掖着,说道,“皇姑,祖父的膳食多是祖母准备。就算祖父在外打仗的时候,也没听说祖父的庖厨就是徐兴祖。”
朱静婉就说道,“你就是在瞎琢磨,父皇的庖厨还能让你知道了?”
朱静怡也跟着说道,“父皇的庖厨自然有人管着,也就是三哥折腾。徐兴祖也好、赵兴祖也罢,父皇才不在意。他倒是对庖厨还算宽容,三哥是不该那般。”
朱雄英一下子来劲了,说道,“祖父说的在理,厨子能下毒自然不能得罪。以后给咱驾车的人,咱也宽容一些。羊斟咱可是知道的,就是没吃到羊羹,就把战车驾到郑军那里,让主君被擒。”
朱静婉就觉得好笑,说道,“你倒是能琢磨,父皇责骂三哥苛待庖厨,你就想到车夫不能得罪。”
朱雄英不理他这个泼辣的小姑,看着朱静怡说道,“大皇姑,你马上就要下嫁了。咱这些时日可没少召见大姑父,他怕是都烦了咱。你尽管下嫁,咱就看着,要是大姑父对你不好,咱马上就去责罚他。”
朱静怡脸色通红,没好气说道,“就是你在胡闹,你少管些事情就好。”
“就是!”朱静婉也跟着说道,“你就是喜欢瞎琢磨,你皇姑的婚事你还管着不成?”
真该管,要不然你以后就有个走私的驸马,要给老朱砍了脑袋!
本来就是在随意的聊天,但是朱雄英忽然间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小姑走路有点不太方便。
一瞬间朱雄英反应过来了,看着朱静婉,努力的眨巴着眼睛。说哭就哭的本事,朱雄英也擅长。
朱静婉一下子也明白了,赶紧说道,“你真是无赖!咱裹了脚你就哭,这叫什么事!现在哪个女子不裹脚?”
朱雄英一边哭一边说道,“祖母不裹脚,我母妃不裹脚,大姑也不裹脚,为什么偏偏就是你裹脚!”
朱静婉没好气的坐下,背对朱雄英说道,“皇姐是不想裹脚?你那般小就是这般,皇姐裹脚你就哭。本以为你长大了些就要好些,现在还是这般!以后有人笑话咱和皇姐,那都是你惹得!”
裹脚这样的习俗在南宋就有了,但是不流行。在元朝的时候,稍微的普遍一些,但是也就是一些比较上层的人喜欢这些。其实也不是以后那种畸形丑陋的三寸金莲,更多的是修饰足型。
但是朱雄英还是这般,看到身边的人裹脚就哭,这也算是有些好处。
朱静怡前几年本来也是稍微裹脚,但是只要她一裹脚朱雄英就哭。慢慢的也就没办法,只能不再裹脚。虽然或多或少依然有点影响,不过也不算特别夸张。
朱静婉就没的说了,还没有开始裹脚的时候朱雄英就在跟前了。以前基本上没裹过脚,现在想要裹脚也没用。遇到这么个无赖的侄子,也只能认了。
马皇后听到了动静,匆匆走出寝宫,“静婉,可是你招惹了雄英!”
朱静婉委屈巴巴,她也才十一,“还不是雄英,看到咱裹脚就哭。”
马皇后一听也明白,连忙将朱雄英抱起来,“雄英,女子裹脚倒是常见。裹脚才好,高门大户的多是喜欢裹脚的女子。”
朱雄英也明白移风易俗不容易,但是他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放弃改变风气的习惯。
“祖母没有裹脚、母妃也没有裹脚,谁还能比咱皇家更高?”朱雄英振振有词,“以后谁要裹脚,咱不让她们入宫!宗室女子不得裹脚,宗室子弟娶妻一律天足!”
朱静婉一边解开裹脚布,一边说道,“母后,现在谁敢招惹他?!他现在又哭又闹,哪个舍得让他哭!真要是让他记恨着,以后说不得要为难人!”
马皇后看了一眼小女儿,说道,“少多嘴,你裹脚也嫌疼,不裹就不裹。”
朱静婉不高兴的憋着嘴,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母后也是偏心的厉害,裹脚的事情本来母后是赞许的,可是现在雄英哭闹,就开始怪罪她了!
朱静婉解开裹脚布,心气不顺的她看到朱雄英就来气。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找到了报复的办法。
“母后,雄英的头发长了。”朱静婉开口,立刻说道,“给他剃了头!”
朱雄英立刻抱住脑袋,大声抗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朱静婉就戏谑说道,“那是说成丁的,你这孩童谁管?”
朱雄英也无语,他和朱静婉也算是相爱相杀了。他管着朱静婉裹脚,朱静婉就盯着朱雄英剃头。
主要是发型难看啊,皇室子女满月剪胎发,然后每次剃头都是光头。戴着的都是瓜皮帽,这也算老朱发明的了。这叫‘六合一统帽’,也叫‘六合帽’,老朱大力推广这种帽子,皇子皇孙自然要带头。
民间百姓的孩童就不用说了,留着两个小揪揪的,或者只留个小尾巴的,将头顶一圈头发剃光的,这也都有。所以清朝的那种金钱鼠尾,在大明就是孩子的发型之一。
看到自家聪明的孙儿被按住,看着愁眉苦脸的孙儿在讨价还价,马皇后也开心。能让孙儿这么不乐意的事情很少,很有趣。
朱雄英被剃光了头发,看着清水里浮现出圆脑袋,忍不住用小手拍了拍脑袋,“祖母,我现在就胖,脑袋上的毛都给剃了,就像个剥壳鸡蛋!”
朱静婉就报复着,嘲笑,“你肉嘟嘟的又圆,鸡蛋可比你好看多了!”
心塞的朱雄英起身朝着寝宫走去,马皇后几人也笑了起来。每次都是这样,雄英一旦给剃成了光头就要生气,就要一个人趴在榻上半个时辰。
忙于一天工作的老朱回到坤宁宫,有些奇怪,“咱孙儿呢?怎么没有四处蹦跶。”
马皇后指了指寝宫,说道,“给他剃了头,不乐意了。”
老朱也幸灾乐祸起来,说道,“也就是给他剃头,这才有个孩子样。咱总是怕啊,这孩子太聪慧,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马皇后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这是怕老天爷都嫉妒。
就在这说话间,寝宫里走出来一个披着布匹,托着个茶杯的小孩,“小和尚朱雄英路过宝地,腹中饥渴......”
老朱一跃而起,身手矫捷的将想要逃跑的朱雄英抓住,按在腿上伸着巴掌朝着朱雄英的屁股招呼。
“你这个促狭鬼!”老朱轻轻拍了两下还觉得不解气,在朱雄英的大喊大叫中拽下他的裤子,“咱那点事,你一天不说就不乐意!”
被老朱拎着站在石桌上的朱雄英急了,双手捂住要害,“祖父、祖母,男女授受不亲,皇姑还看!”
朱静婉就幸灾乐祸,大笑说道,“现在知道羞了?!你前两年还是咱给你把屎把尿,还是咱给你擦屁股!”
朱雄英更急,气恼说道,“我长大了,不是小孩!”
老朱拽开朱雄英的小手,“咱孙儿就是好玩!”
马皇后只是笑着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孙儿再聪明,那也是孩子,有些时候做出的事情让人想想就忍不住乐。
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一刻都舍不得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