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海的话令花老板、花建波皆是一怔。
虽然纪元海说自己跟岳峰说,正是他们心里面所想的目标——毕竟花家是确定已经没什么残留的资源,再也不可能凭借这个名头起来,但花老板又着实需要一个真正可靠的人,花建波也是希望往上走的。
他们找刚参加工作的纪元海吃饭,正是准备通过他接触岳峰这个已经站稳脚跟,正是省城一股重要参与力量。
之前为什么不找岳峰?
那时有马向前的父亲压着花建波,他们只能跟马家关系良好,也必须关系良好,双方都一副故交好友的模样,花建波也没资格撕破脸。
后来马家倒了,岳峰立足未稳,花建波和花老板当然是观望状态。
到了现在,岳峰已经稳住了岳家,虽然跟岳千山老爷子在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但终究是稳住了,还是有力量的。
于是花老板和花建波就准备先从纪元海这里说说话,表表态,试探一下。
最后的目标是,开始跟着岳家,花建波往处级开始走。
然后,花家这盘棋就开始活络了,以后花老板在体制内也有可用可靠的自己人了。
但是,现在纪元海这话说的太快,有点跟正常的酒桌谈事不一样。
他说的话固然让花老板和花建波感觉欣喜,但同时也让他们感觉意想不到——这么快的吗?咱们不多兜两圈?
一般来说,他们再兜几圈说出大概意思,纪元海面露难色然后终于同意,这就是一场成功的酒桌交际,属于是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当然也有某些贪便宜又不办人事的,非得让人多请几次吃饭、拿腔捏调,最后额外捞足了好处,才肯松嘴,还要人千恩万谢。
纪元海见花老板、花建波这表情,也是笑了:“花叔还有花哥,我说话是直了一点,你们也别见笑。”
“要说照顾呢,我肯定是仰仗花叔、花哥你们照顾我。”
“花叔今年还帮我一个朋友办了外来投资的事情,这事情我是记在心里面的;我以前开芳草轩,还是花叔最先开始把我生意抬起来红红火火的。”
“刚才听花叔说了,你们大概是心里面不太安稳,我帮你们跟岳哥说一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们本来也认识,对吧?”
花老板笑了一下:“认识归认识,但是我们如今要做的,跟认识可不是一回事。”
又很是感慨地说道:“元海,你真是個实在厚道的人啊,年轻人里面,你这样的太少见了。”
“我到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能够给好丽来服装商场的员工发这么多工资和福利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伱这人德才兼备!”
纪元海连忙客气,花老板却是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我得敬你一杯,不是谢你帮忙,而是因为你做事情有情有义有规矩,让我心里面感怀!”
说着话,花老板举起酒杯。
纪元海也起身回应,口中依旧说的是愧不敢当。
喝了这杯酒后,花老板却不坐下,拉着纪元海手臂认真说道:“元海,你这样有才能的年轻人,我真的很少见;有才能,还有德行,让人心折的年轻人,我更是前所未见。”
“如果你没去体制内而是经商,我真愿意将我身家托付给你,然后安心养老。”
“你简直就是完美的继承人!”
纪元海见他说话喷着酒气、开始比手画脚,就知道他真有几分醉意。
至于他的称赞,纪元海就敬谢不敏了。
作为一个经商的成功人士,花老板的话听上去很好听,但一般情况下最好不要当真。一旦当了真,条条框框束缚住,就沦为给他赚钱的牛马了。
“这一杯,就是真的感谢你了,元海,来,咱们干杯!”
花老板又倒了一杯酒,叫着纪元海干杯。
花建波也过来开口感谢纪元海。
在这样的气氛下,纪元海也又喝了一杯。
花老板和花建波都是喝的酒意上涌,脸色酡红,即便是心里面明白,嘴上也难免絮絮叨叨起来。
纪元海半点酒意没有,笑着跟他们应和。
“对了,元海,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简生红?”
花老板说起一个名字,让纪元海有点意外。
“记得,花叔,说起来他现在也算是有级别的人,你没考虑过好好用他吗?”
花老板嗤笑一下:“他?他不行。”
“他是本身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资源,硬靠着走邪路离开植物研究所,又跑到林业部门去。”
“再往上,他也不是没试过,那是真走不动了。”
“他是一方面在我这里有把柄,另一方面也想要好处,我稍微摆弄点手段给千把块钱,他就言听计从;就是我生意现在不涉及这方面,要不然倒也用得上他。”
纪元海点点头,心里面闪过一个想法。
这么缺点明显,“好用”的人,虽然很难往上再走,将来说不定也能用得上。
一场酒宴完毕,要谈的事情也算谈完了,纪元海由花老板的司机送回花鸟街。
这时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纪元海本来想打电话跟岳峰说,一想到明天上班就见面,也没着急打电话。
陆荷苓闻着纪元海身上酒气重,让纪元海小心一点,她本身怀着孕,也不敢过去帮纪元海,生怕动了自己身子。
刘香兰今天也在这里,见到纪元海喝酒,主动伺候纪元海洗脸,洗脚,又给纪元海准备了热毛巾,白开水。
“喝了酒难受不?要不嘴里吃块奶糖?”
纪元海本就没醉意,享受了她的悉心照顾后笑道:“我不吃糖。”
刘香兰没反应过来,纪元海又重复一下。
“你不是说给我吃奶糖吗?我不吃糖。”
刘香兰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明白过来,陆荷苓却是听的笑了:“香兰姐,他逗你呢!”
刘香兰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解开衣衫:“你要吃尽管吃,往饱了吃。”
“就是今天可不能要孩子。”
纪元海塞了一嘴满满当当,把脸都盖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抬头奇怪问道:“嗯?这话怎么说?”
刘香兰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元海你说的吗,说是科学道理,要孩子时期不要碰烟酒,你今天可是碰了酒,那咱们就不要孩子了。”
纪元海哈哈笑起来:“香兰,你不是最喜欢相信什么风俗传统吗?怎么突然讲起来科学道理。”
刘香兰解释道:“我什么都信,只要对咱们的孩子好,你说什么我都信。迷信我也信,科学我也信,只要保佑咱们有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孩子,我就什么都信。”
“好嘛,科学这地位,也是有点不好说它自己乐意不乐意……”
纪元海笑着摇头。
刘香兰是典型的中式实用性拜神,多拜一下反正没坏处,能实现了就是好事,大概现如今就等于科学道理跟拜神也差不多的地位。
刘香兰见他笑得开心,自己也开心,托着大粮仓问道:“还吃不?”
纪元海笑道:“趁没有小家伙,多吃几口。”
“就是有了,你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吃,我还能断了你的吃喝啊?”刘香兰脸颊微红,妩媚地轻声说道。
纪元海来了劲头,便掀翻了这匹高头大马,纵横驰骋起来。
秋意渐渐有了,屋内也不太热,温凉正好。
刘香兰果然遵守科学道理,宁肯自己多吃一点,也不肯冒半点风险今天做播种工作。
第二天一早,纪元海去上班。
上午忙碌一点,他也没机会跟岳峰说话,到下午时候,纪元海才有机会跟岳峰说话。
跟岳峰说了花老板、花建波的事情后,岳峰也没故弄玄虚。
“好事啊!花家有这个心思,咱们也没坏处,只有好处。”
“就说花叔叔,咱们能靠他投资作出来不少实打实的成绩,花建波年龄也到了,各方面条件也不差,可以让他好好跟我谈一谈。”
说完之后,岳峰诧异:“他们找谁不行,没人会拒绝他们吧?”
“他们怕再遇上马家这样,一方面用花家余泽,一方面按住了花建波不许动弹,这种情况吧。”纪元海说道。
岳峰点头:“对,马家这件事干的的确不地道。”
“他们还挺谨慎的,还特意找你看看情况。”
纪元海也笑了:“其实,这有什么可看的呢?咱们年轻力壮,未来前途光明,还不至于过河拆桥,贪图他们好处,害了自家名声。”
“这就对了。”岳峰笑道,“缺德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
两人说说笑笑,纪元海要走的时候岳峰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一次在林城的事情上,陈叔叔选择错误,他对我也客气了很多;我这边呢,又有岳清这个不争气的,也是自顾不暇,摆脱干系就不错了。”
“但孟叔叔那里,这么坚决果断的行为,一方面是出了一口恶气,另一方面,他也是阴差阳错,真的遇上了大机遇啊!”
“真是让人想一想,都感觉羡慕!”
“元海,你说他这一次,能走到咱们省城班子的班长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