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海被孟奇的眼神看的有些懵。
因为这眼神的含义着实有点太多了,让他一时间都分辨不出来。
孟奇苦笑一下,主动解释道:“元海,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有意识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我真有些惋惜,你不能够成为我的女婿。否则,我就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伱,再也没有其他担忧了。”
纪元海顿时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孟叔,您太夸奖我了,我也不过是听孟昭英说的。”
“哦?她怎么说的?”孟奇惊讶。
“她说,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您失望难过,也不能做出有损于您的事情。”纪元海说道。
孟奇再次怔住,手掌颤抖了一下。
女儿的这一份心意,令他一下子温暖,感动起来,眼眶发热,几乎要流泪。
感动之后,孟奇却又是无奈——女儿若不是深爱纪元海,岂能跟他说这些!
这些话,这是什么程度才会说的?这得是情与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女儿选择了要尽孝,才会跟纪元海说这种话;能说出这种话来,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纪元海了!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我哪有什么失望和难过?只要她过得好,我怎么样心里面都是幸福的;如果她不好,我自己吃好穿好,八抬大轿,就能自私地感觉过得好?”
孟奇喃喃自语后,忽然眼神一冷:“元海,你当时是怎么跟她说的?”
纪元海怔了一下,看向孟奇。
两人目光交汇,纪元海心内顿时暗叫糟糕——孟昭英跟我说这些话的前提是在她的感情和她父亲面前的衡量,偏偏她的感情又是对我而发。
果然,这问题难回答了!
如实告诉孟奇,自己跟孟昭英的暧昧事情,还有某些言语,孟奇怕是要气坏吧?
不如实的说,孟奇又不傻,仔细想一想也能明白前因后果,根本不可能糊弄过去。
纪元海微微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说道:“孟叔,我跟孟昭英两个人的话题,您真要一句话一句话的听吗?”
“要是真这样,我只能跟孟昭英打招呼了。”
“毕竟我们俩说话,我总不能一个人对外传话泄露。”
孟奇听他这么说,心里面顿时大怒不已——这分明不算是自己女儿的单相思了,纪元海跟自己女儿的确是有暧昧,要不然绝不会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
这小兔崽子,你真敢啊!你都结婚了,还跟我女儿不清不楚的!
在来之前,孟奇心里面想的是,纪元海也许是不喜欢自己女儿,自己看一下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如今验证了猜测,纪元海居然真的和自己女儿关系不简单,孟奇却是不能冷静地去想了,满脑子都是怒火。
这个臭小子,他还真敢啊!
“行,好啊,纪元海!你可真是够可以的!”
孟奇盯着纪元海,咬牙切齿。
纪元海苦笑:“孟叔,您看……您还让我跟您谈孟昭英的事情吗?”
“谈?还谈什么!”孟奇恼火,“我回去跟她好好说一说,结婚也好,仕途也好,我从来不强求,最看重的只有她的幸福欢乐、好好生活。”
“只要她托付的人不错,我不会跟她生气的!”
最后这句话,孟奇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纪元海尴尬一笑,心说:这不错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可真不好说啊。我这样的有妇之夫,到底算不算?
要是真算进去,岂不是一切都好办多了?
额,那就有点异想天开了吧?孟奇怎么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孟奇气呼呼地端起茶碗,盯着纪元海,把茶水喝下去解渴。
又不满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啊?”纪元海怔了一下,心说这不是我家吗?你赶我走?
随后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孟叔,我有件事想要跟您说一下。我昨天晚上去岳哥家里吃饭,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劫道的。”
孟奇微微挑眉:“你没事吧?”
“倒是没事,我这个人还算有点自卫能力,顺利回了家。”纪元海说道。
孟奇闻言,不免在气头上损他:“现在那些劫道的,可都是年轻人,一个个愣头愣脑什么事情都敢干。我可听人说过,有一个谁就被堵住,到底是给了几十块钱才回家。”
“你是不是也掏钱了?要不然他们能这么轻松放过你?”
纪元海顿时微微挑眉:“孟叔,您也有所耳闻?”
“嗯,的确听说过。”孟奇说道。
“治安环境不太好啊。”纪元海提醒道。
孟奇点点头:“是不太好,不光是我们这里,而是一个很大范围的问题,牵涉到很多方面。”
“包括回城问题,铁饭碗工作传承接班问题、农村进城问题……简而言之一句话,闲的人太多了,社会各方面工作吃不下,没有工作问题,也就难以组织他们。”
“前两年,省城因为整治了一下,倒是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得多,但是说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但要是往省城外面看,往河山省外面看,情况更严重的情况更多的是。”
纪元海见到孟奇已经有了很清晰的认识,便问道:“孟叔,您想过改变现在这种局面吗?”
孟奇有点奇怪:“改变这种局面?我怎么改变?”
“我又不是管民政、商业方面的,拉投资,建厂子,增加就业岗位,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可我跟这些职权也不搭界啊。”
纪元海提醒道:“您可以指导执法方面的尺度,不是吗?”
孟奇听后,慢慢寻思一下,惊讶地看向纪元海:“你是提醒我,把尺度给缩进,把力度给加大?”
纪元海没有承认,只是说道:“经济和商业方面发展,那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一段时间内,要保驾护航的是安全问题,稳定问题。”
“孟叔,您以为呢?”
孟昭英听后,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是摇摇头:“不行,这可太冒险了……我是可以指导,但是这样的动作如果跟上面相背而行,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元海,你说的话我承认是有道理,但是我感觉还是不能莽撞。我们处在什么位置,就应该考虑眼前的事情,不能不看脚下,只看远处的大山。”
“就比如说省城的治安环境问题,只要出现问题,也是一样在尽力解决的;而且这方面人手也是很紧张很辛苦的,我贸然额外指挥,如果变成瞎指挥,乱摊派任务,那样可不好。”
听到这里,纪元海点点头,也没有再劝。
孟奇说人手紧张,本来也不是不作为,这都是事实。
再说这件事说实话的确有些冒险,毕竟,在这时候谁也想不到几个月后力度会如此之大,震动了所有人;力度大到破格的时候,人手问题、尺度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关键是,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谁能去破格,那就太豪赌了。
对孟奇来说,他现在也是在恪尽职守的,突然去做这样一件看不清结果的事情,就等于是他成为最显眼的人,太容易被动了。在省城,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岳千山的影响力;孟奇当然也不是。
当然,如果孟奇听了纪元海的,提前上报告,上力度,证明自己的做事能力和眼光,那么他将在几个月后获得的回报是极为丰厚的。
孟奇说完话后,感觉纪元海考虑的问题有些过于宏远,又聊了两句,劝他不要把精力过于分散。
随后又看向纪元海:“你还不走?”
纪元海无奈笑了一下,指向一朵花:“孟叔,您看我种的花,好看吗?”
孟奇这才回过神来:“让你气坏了,差点忘了这是你的芳草轩!你也不提醒我!”
匆忙带了花草离开芳草轩。
回到家后,孟奇等了半天时间才见到孟昭英回家,父女两人坐在一起,孟奇说了自己的想法,孟昭英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父女两人这才发现,都在为对方着想,生怕对方不幸福,难免都抹泪而笑。
孟奇叹道:“女儿,我说真的,我只要你幸福高兴,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放心大胆地去追求你自己喜欢的人,做你喜欢的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都支持你!”
孟昭英的心,忽然怦怦跳起来。
难道,我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