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冯雪终于松一口气,两人的嘴唇分开了。
但她的手依旧抱着纪元海的腰不肯松开。
纪元海静静看着她,心中感情变得复杂,这跟最初的决定可是截然不同……
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该这样做。”纪元海说道。
冯雪低声道:“我不想忘了你,也不想让你忘了我。”
“但是伱这样,是实实在在突破了距离。”纪元海尽可能冷静地为她分析,“我们之前不是都已经有了默契,尽可能保持距离吗?虽然我们都互相有一些好感,互相克制一下,最终过去也就过去了……”
冯雪忽然莫名地笑了一下:“你害怕了?”
“不能简单用害怕来形容……而是这一步踏出去,咱们俩个就很难保持原来的心态,由此带来的麻烦无穷无尽。”纪元海认真地说道。
“我感觉,你到底还是害怕了。”冯雪说道。
纪元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现在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俩接吻之后,我就很难将你再看作单纯关系好的朋友;说的更直白一下,亲了嘴还想再亲,亲不够还想再跟你亲热别的地方,想要进一步再脱你衣服,想要完全要了你,不想要别人再跟你好……你亲了我倒是简单轻松,我这些情绪如何排解?”
“你就让我记住,有一个姑娘曾经喜欢我,跟我亲了之后又跟别人结婚了?我受你这一个亲吻,可是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可能一辈子都意难平。”
“活该!”冯雪听到纪元海的苦恼,顿时得意地笑起来,“谁让你给我戴绿帽子了?我就是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
纪元海震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俩连夫妻都谈不上,这绿帽子的说法从哪里说起来的?”
“你跟陆荷苓是夫妻俩我管不着,但你跟王竹云搞在一起,就是对不起我,就是给我戴绿帽子!”冯雪理所当然地说道。
纪元海见她这样说,也是无奈地叹一口气。
“这也算绿帽?你先搞清楚,我们俩才是真正没有任何关系的。幸好我妻子不是你,否则以你的霸道,我别说再有一个相好,只怕吃喝拉撒稍有不如意,都要被你训斥。”
“纪元海,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不好?刚才你不是说对我挺有好感的吗?”冯雪盯着他问,“刚才亲吻,你不也是跟我亲了?”
但那是因为,我们要挑明真相,往后可能彼此不相见啊。
纪元海心道。
在冯雪亲了他,跨过那一层距离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绝不是单纯纪元海和她以后互相忘不了对方那么简单。
纪元海低头看着冯雪,这漂亮白皙如雪的姑娘还抱着他不肯松手,眼睛和脸庞上带着哭泣过的痕迹,像是雨水刚洒过梨花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纪元海想要为她这一个亲吻负责。
但是,这责任他是真的负不起啊……试都不用试,那就是自取灭亡。
“冯雪……”
纪元海的手掌终于落在冯雪后背,两人成了拥抱的模样,冯雪顿时闭上眼睛,依偎在纪元海怀里。
“冯雪,咱们亲了之后,真的跟原来不一样了。”
纪元海又说道。
看着冯雪闭着眼睛、又抿紧了嘴唇,随后微微张合一下,如同花朵在露珠下颤抖。
纪元海凑过去,气息萦绕在冯雪鼻端。
“你还想亲?”纪元海小声问道。
冯雪脸和耳根都微微染上了红晕,闭着眼睛也不张开。
“还说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你这亲了还想再亲,可不是这样。”纪元海轻声道,“就这么喜欢我啊?”
冯雪咬着牙,闭着眼踹他。
你怎么这么多话!
胆小鬼,准是害怕了,不敢亲了吧?
冯雪心里面有些失望和难过——纪元海如果还是这么理智冷静,永远不主动跟自己越雷池一步,就算是自己亲了他,他心里面终究也是没有我吧?
也许我是真的想错了……我是这般喜欢他,他可不会跟我一样。
心里面正想着,嘴唇上传来接触的感觉。
冯雪心中顿时被欢喜充满,伸手抱着纪元海,犹如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热烈地回应起来。
几秒之后,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纪元海居然不是亲嘴唇,而是深入进来。
紧紧缠绕,不断追逐着,连喘气功夫也没有。
几分钟之后,冯雪喘着气,浑身发软,整个人都被美妙的感觉包围,她有气无力地推开纪元海的脑袋。
纪元海却像是一头得了上好饲料的牛马,又低头喃着含着噙着,又亲过来。
冯雪只好听之任之,然后搂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引导之下,慢慢回应起来。
忘却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当两人回过神来之后,冯雪有一种恍惚从梦中醒来的感觉,又好像是灵魂回到了躯壳里面。
抬起眼来,再看纪元海,已经满是再也遮不住的甜蜜与亲热。
见她这副柔情蜜意的模样,红纪元海心说:我就知道会有可能变成这样!
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大小姐,尚未真正的爱情的甜蜜与摄魂夺魄,若是之前克制住了,保持距离还好;一旦开始亲热,你能把持得住不动情才怪!
亲过一次还想亲,还想要更亲热亲近,不光是纪元海自己的想法,冯雪刚才闭着眼睛等待亲吻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到如今,真是完全被打乱了最初的想法和决定。
纪元海自问,这时候还想跟冯雪探讨以后结婚、以后会嫁给别的男人吗?当然心里面难以释然,跟原来不一样了。
如果他还能笑着祝福,说自己全无芥蒂,那才是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这下可怎么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纪元海看向冯雪,两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又凑在一起亲了一下。
“混蛋!”
冯雪小声骂着,依偎在纪元海怀里,又抱紧了他,舍不得松手。
又过了一会儿,纪元海看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两人终于分开。
分开之后,乱糟糟的心事又涌上冯雪心头。
“喂,元海……”
纪元海诧异地看着她。
冯雪有些委屈:“连王竹云都这么叫你,那个奇物轩的萧红衣都这样叫你,我这样叫你,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你叫吧,叫吧。”纪元海说道,“我现在还能跟你计较这样称呼的问题?”
冯雪立刻又甜甜地笑起来:“元海,元海——”
“嗯,嗯,我听着。”纪元海点头。
这姑娘揭开了冰冻的壳子,内心的柔软甜蜜,比一般的姑娘更加纯粹。
这时候刚亲热过,也更加依恋黏人。
“元海,你说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吗?”
纪元海叹了一口气: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问题的难处,他们两人明明白白都知道,也都明摆着。
如今一番亲吻之后,冯雪初尝恋爱滋味,将那近乎绝无可能的幻想又充斥在梦的气球里面,又有了这样梦幻的想法。
就算是纪元海拥有常人不曾有的特异之处,对未来有着信心,这件事也是绝无把握和可能。
但要让他拒绝冯雪,让冯雪死了这条心,嫁给别的男人——这话他真不愿意说出口。
刚才的亲密接触,两人都记住了彼此,关系终究是跟原来不同了。
“未来会很难,我们一起努力吧。”
纪元海轻声说道。
冯雪点了点头,又有些苦恼地低头道:“陆荷苓跟你同甘共苦,我也不好说什么,不想对不住她。”
“元海,我真不想,再有其他人了。你能答应我吗?”
纪元海坚定地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跟我的都是跟我心心相印,跟我彼此绝对信任,超越了一般喜欢的感情,甚至可以说爱情之外还有相濡以沫的亲情,我不可能放弃她们。”
冯雪心头一热,咬牙说道:“不就是共患难吗?不就是相濡以沫吗?”
“她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够做到!”
纪元海揽住她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一起努力吧。”
“冯雪,你终究跟别人都不一样,如果你坚持不住,我也会不好受,但我终究也只能理解你……”
“不会的!”冯雪说道,“我也能坚持住!”
说起这个话题,两个人心里面都很沉重。
未来一起努力的这个目标有多困难,抛去了幻想之后,他们何尝不知道?
所以说,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带来了短暂的片刻甜蜜,随后的苦恼却是铺天盖地。
比之前的互相克制,要更加困难无数倍。
本来应该无疾而终的一段遗憾与暧昧,竟变成这样。
纪元海又看一眼冯雪的脸颊,雪白粉嫩,如同粉团团。
想到这样一个姿色绝丽的天之娇女,居然也为自己徘徊悱恻,牵肠挂肚,再回想曾经苦难的回忆,纪元海忽然也笑了——苦恼就让它过去吧,自己向前努力活着,每一天更比一天美好。
就算是被人打落尘埃,又有何惧?
自己如今的成就,岂不已经远远超过了曾经?自己难道还不能翻身再起?
就这样美好的风景,这样的美人倾心,自己难道因为艰难困苦,就当真要退缩,退让吗?
心中一股热气涌出来,纪元海伸手又把冯雪抱在怀里,在她惊讶的目光组,低头亲住她的粉嫩小脸,用力亲了几口。
“冯雪!”
“嗯?”冯雪被他亲的有些迷糊,疑惑问道。
“不论是经商还是出仕,我都会努力向上,走上一个高度,走上一个跟你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高度!”
纪元海明确地说道:“我愿意为此而努力,一步一步向前走,向上走。”
“冯雪,你愿意相信我,以后跟我在一起吗?”
冯雪微微张着小口,为纪元海如此清晰而明确的话语而震动。
之前的两人的话,其实都有些模模糊糊,说是一起努力,但是彼此都不甚明确,对于未来怀有沉重的怀疑,彼此难有信心。
纪元海却是突然给了这样明确的目标。
就是要一步一步向上,以后和冯雪真的会在一起,让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中也被这样的感情驱使着,感动着。
翘起脚来,亲了纪元海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你不放弃,我也不放弃,一直等着你。”
两人又轻吻片刻,冯雪又小声抗议:“你就不能身边干净利落一些吗?我不想你有其他女人。”
“那不行……”纪元海说道。
“你要是这样,我都不愿意跟你好了。”冯雪小声说道,“我那么喜欢你,今天把这么多话都跟你说了……”
纪元海看着她,冯雪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去。
“那你说,我们还要努力吗?”纪元海问道。
“要!”冯雪立刻回答。
又低声道:“反正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我对你肯定是坚持的住,我就不信其他人也会跟我一样。”
“坚持到最后,肯定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她的眼里面满是对未来美好爱情的期待与坚持。
纪元海终究没有争辩什么,看了看手表:“咱们该去好丽来挑衣服了。”
冯雪点点头,纪元海重新骑上自行车,带着她到了好丽来。
“元海,你看这个衣服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冯雪挑了一个花格子的连衣裙,让纪元海来看。
纪元海给她建议,让她换一个颜色。
两人挑挑拣拣,买了衣服,又在外面吃了午饭,过了中午才返回花鸟街。
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冯雪没有压抑克制自己的情感,迸发出来真是时时刻刻都开心,带着笑容。
今天也是她一年多以来,最为轻松快乐的一天。
压抑感情,成长成熟,面带微笑胸有城府,这样的时光之中冯雪固然被父母称赞,被其他人逐渐信任看重,认为她已经成长,但她哪有多少真正的欢欣。
今天感情坦白释放,才是一下子寻回了许久没有过的真正快乐。
走进花鸟街后,提着衣服、吃食的纪元海、冯雪迎头就遇上了神色着急的胡红伟。
“纪元海,我正准备去好丽来那边找你!有人在芳草轩大吵大闹,萧红衣正在帮你爱人撑场面,你快去看看吧!”
纪元海顿时脸色一变,匆忙带着冯雪、胡红伟走向芳草轩。
是谁来芳草轩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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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中午饭,陆荷苓和宫琳两人闲聊着说话。
陆荷苓对于宫琳能够坚持自己梦想,勇于去表演,还是很钦佩的,至少她是没有这方面的勇气。
宫琳则是敬佩陆荷苓的才华,能在报刊上发表一篇篇的诗歌散文,简直就是作家文豪。
两人互相说了一会儿,宫琳说陆荷苓应该创作一些电视剧本或者电影剧本。
陆荷苓则是感觉自己对于故事、叙事这方面还不是太强,不太适合写作这方面的事情,倒是王竹云闲来无事,可以写一下。
宫琳认真想了想,说道:“王竹云的故事大概跟九色鹿、三个和尚、阿凡提的故事差不多吧,都有点教育儿童的意思。”
“跟电视剧、电影多少有点不沾边,跟我这种需要真人出演的更是不沾边。”
这三个都是80年的动画片或木偶动画,教育儿童、寓教于乐又很有意思,宫琳看过,陆荷苓也看过。
陆荷苓听宫琳这么说,也笑了起来。
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王竹云还真就喜欢看动画片。宫琳说的三个动画片,只要电视上播放,王竹云一定会看,而且会求着陆荷苓不要看别的,调台回来。
她跟刘诗莲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大一小看的津津有味,也是纪元海、陆荷苓、刘香兰常说笑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门口光线一暗。
陆荷苓笑着站起身来:“同志您好,您想要什么——”
她的笑容和声音一起僵住,进来的是四个神情不善的壮汉,一看就不像是来买花的。
紧接着,四个壮汉后面,走出来一个头上冒汗的胖子,呼哧呼哧喘气。
陆荷苓心内一松,重新开口:“曹老板来了?您要买花,还是要跟元海说话?”
“元海今天刚好出去还没回来,您稍等一下——”
“我他妈要账!”曹老板怒喝一声,把一盆迎客松踢飞。
陆荷苓大吃一惊:“你——曹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芳草轩什么时候欠账了?”
宫琳也在一旁帮腔:“对,你有话好好说,这是来干什么?”
两人发音刚落,一个女人声音从外面响起:“都他妈给我滚开,谁让你们来的?”
“闪开!要不然老娘手底下不长眼!”
四个壮汉和曹老板吃惊地回头望去,陆荷苓和宫琳也望去,只见萧红衣左手一把剪刀,右手一把水果刀,吆喝着就冲进来。
越过曹老板五人后,萧红衣左手剪刀右手水果刀,站在陆荷苓面前,背对着陆荷苓和宫琳:“有我在,谁也别想在这儿捣乱!”
“要想捣乱,他妈的,跟老娘兑命吧!看看谁的命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