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劲荣的问话让偷偷摸摸将手伸向白小楼大腿的黄龙吓得马上正襟危坐。
“我接到府里打来的电话后，立即向爹进行了请示，带着帮里的兄弟赶了回来。”
黄劲荣点点头，意思的确是经过了他的批准。
“本来我只是想让他们别站在大门口影响不好，没想到淞海警局这些王八羔子不但不听，还冲我掏出了枪……”
“爹，不是我存心和他们过不去，如果帮里的兄弟看到他们都骑在我们黄府头上拉屎拉尿的，我不采取行动，以后帮里谁还把我们黄府当回事？张啸霖和小杜他们早就想将爹取而代之……”
“行了！只说你的经过，无关的人和事少扯到一起！”
黄劲荣满脸的白麻子一下变得血红，厉声呵止了黄龙扯到淞海三大亨的另两人身上。
张啸霖本来是他的义弟，从小两人一起打打杀杀冲上来的，没想到现在另立山头，隐隐有超过自己的声势。
小杜——杜墉生本来是街头卖水果的，自己看他还灵活，经常照顾他生意，没想到林月桂赏识他，出人出资帮他也打下了半壁江山。
黄劲荣偷偷瞄了林月桂一眼。
林月桂似乎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而是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傻儿子黄虎。
黄虎的注意力又全部在梅秋生身上，又想偷偷地去牵她的手，又怕她拒绝，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
反正儿子如假包换是自己的。
黄劲荣也看向黄虎，眼里满满的慈爱。
“我就叫兄弟们缴了他们的械，有个家伙还不老实，我就朝他腿上打了一枪，让他滚了……”
难怪特勤处将机动队都调来了，而且李仕群也亲自赶了过处理。
“你看到警局的人都派出重火力了，你才打电话到巡捕房说有强盗来攻打黄府，让领事派洋枪队过来增援？”
黄劲荣收回目光，盯着黄龙问道。
“那不是我做的，是周管家打的电话。”
“我才不怕他们什么卡宾枪呢，越惹火我了，我将院子里的土炮架到门口和他们对轰！”
黄龙抬起眼皮看了黄劲荣一眼，很不服气的样子。
“胡闹！”
黄劲荣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知道他们带队的进来找你母亲谈判了，你缴人家的械做什么？”
“缴械也就罢了，为什么开人家一枪？”
“就算开枪，你怎么又能放虎归山呢？”
黄劲荣越说越气。
“我……我还不是为了黄家雄风不倒……”
“还雄风不倒？你这是让黄家陷入家破人亡的处境！”
黄劲荣狠狠地将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就是，现在东洋军特高课的人都出动了，而且还死了一个少佐，东洋军迟早会找我们黄家算总账的……”
“你说什么阴凉话？老子花钱托人将你送到市维和会，你除了要银子存到你们那个狗屁银行，你做了什么对黄家有利的事情？”
听黄豹插嘴，本来还在冲黄龙发气的黄劲荣站起身冲着黄豹吼了起来。
坐在黄劲荣左侧的露兰芳也跟着站了起来。
黄豹悄悄扯了一下他母亲的衣袖让她坐下。
“爹，你是为我进市维和会花了不少银子我知道，但如果没有我上下打点，你认为你这些银子保得住吗？”
黄豹根本没被黄劲荣那声厉内荏的样子所吓到，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
黄劲荣指着这个一点都和自己不像的儿子，颓废地坐了回去。
“爹，你该做出决策了，脚踏两只船是踩不稳的。”
梅秋生偷偷瞄了黄豹一眼。
“你也知道西洋这些家伙现在都在放肆地掠夺我们的古玩字画，还不是为跑路做准备？”
“只有东洋人却在驻军，还在建立维和政府，明显是打算长久在这里呆下去的。”
“爹，今天下午周坲海会长还特意召见了我，说，只要您老人家愿意出山帮助维和会，维和会副会长或者总商会会长甚至市府除金管和警察局以外的局首长位置任你挑！”
黄豹很骄傲地昂起头说道。
“不去！生是大夏人，死是大夏鬼！我爹是堂堂正正的清帮天字号大长老，怎么可能去帮东洋鬼子？”
“爹，我们不做汉奸卖国贼！”
白小楼一听，忍不住在心里给黄虎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他平时看上去痴痴呆呆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比黄豹这个看上去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家伙清醒得多。
“虎子，不愧是我黄家的子孙！”
黄劲荣此话一出，黄龙和黄豹同时脸色变得阴沉。
这话不是明显将他俩排除在黄家的族谱之外了？
黄龙倒还想得通，本来就是过继的义子。
黄豹可是一出生就姓黄呀！
“虎子此言不差，但豹儿说的也在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爷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不容易，万一站错了队，弄得鸡飞蛋打的，一家人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找不着了。”
黄豹没出声，露兰芳已经受不了了，直接怼了回去。
林月桂一听，这不是没把我看在眼里？
“老爷自有分寸，哪轮得到妇辈人家多嘴多舌？老爷，我们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我和虎子生是黄家人，死是黄家鬼。就算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到一块！”
她这话火上浇油，又将露兰芳惹出了满肚子气，站起来又想反驳。
“啪！”
黄劲荣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
“得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阿豹，你接着说，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黄豹觉得这一次交锋中他占了便宜，又很骄傲地环视了一周才开口道：
“警察局看上去威风八面，其实在我们维和会面前不过就是几个打手护院而已……”
“白组长，你说是不是？”
白小楼没想到他突然将话锋转向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回答：
“报告黄科长！卑职觉得千真万确，我们警察局是维和会的打手，维和会是东洋人的长工!”
“扑哧！”
梅秋生第一个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梅姐姐，别呛到了！”
黄虎趁机伸手在梅秋生香肩上拍了起来。
“你……”
“坐下吧！”
黄豹摇了摇头，只能摆手示意白小楼坐下。
黄龙很好奇地盯着白小楼上下打量起来。
看得白小楼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