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苹果，长官，他一口咬了一半，卡在喉咙里，堵住了气管。”
顺着9527的眼光，大家都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半个苹果。
“喊医生过来！汤姆，喊医生！”
狱警大声喊道。
9527看向狱警，缓缓举手道：“报告。”
“说！”
“请问长官，需要我帮忙吗？”
“你？”
“海姆立克腹部冲击急救法，我会一点，可以试试，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急救法？海什么马？”
“就是，从背后环抱住他，双手一手握拳顶在他的腹部，另一只手……”
9527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描述着，向狱警坐着演示。
被卡在那里的泰格挣扎的动作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而且已经开始翻起来白眼珠。
“FXXK！混蛋！马克！别让他在那废话了，会的话就让他试试！”
另一名叫汤姆的狱警坡口大骂道。
“哦，对！你特么的，站那儿废话这功夫，快点，上手啊！”
“是！”
9527答应一声，走过去站到泰格的身后。
此时的泰格都已经不再手舞足蹈地挣扎了，已经瘫软在了那里。
但他仍然还卡在餐桌和餐椅之间。
9527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他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的气力。
泰格还是很沉的，死沉死沉的……
然而9527拖起来泰格，似乎并没有特别费力！
俩人的体型那可是严重不相符的！
不光是狱警马克和汤姆，就连所有的囚犯也都看傻眼了。
（二）
“报告！”
“请进。”
得到允许之后，关山木讷地扭动门把手，走进了典狱长办公室。
“来吧，放松点，我们随便聊几句！”
典狱长微笑着看向门口处，左手持笔迅速签了几份文件，递给办公桌对面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穿狱警制服的中年男子。
“谢谢长官！”
关山的回答依然面无表情，他轻轻关上房门，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去吧，直接发邮件给UTA白云城的老姜，让他帮我们尽快落实！”
中年黑框眼镜狱警点点头，转头走向门口，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9527。
“长官好。”
9527谦卑地微微欠身鞠躬。
“嗯，好。”
中年黑框眼镜狱警轻声回应了一句。
自从前几天在餐厅用腹部冲击法救下了差点被噎死的泰格，9527这个新人在囚犯中的待遇隐隐有些改变。
他甚至得到了一个“兽医”的外号。
这两天就连狱警也不再只喊他9527的编号，也开始喊他的外号了。
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轻飘飘就能够把泰格那个大牲口收拾了，这个外号肯定代表了大家的共识。
“来来来，坐那边去，哈哈，兽医！这个外号听起来，还挺威风的，哈哈！”
典狱长陆河体型魁梧，虽然没有泰格那个大牲口那般变态，但个子比一米八左右的关山高出来半个头，身材也大了足足两圈有余。
“是！”
关山仍然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表情，仍然是言听计从令行禁止的顺从。
陆河颇有玩味地走到一圈沙发处坐下，开始摆弄茶几上的功夫茶具。
关山则是走到旁边，微微欠身站在那里，并没有坐下去。
“坐那儿吧，杵在那里我还得抬头跟你说话。”
“是。”
关山慢慢坐了半个屁股在侧面沙发上，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面。
这些细节陆河全都看在眼里，他继续用热水烫洗茶具，没有再说什么放松之类的话。
一番操弄，倒了一杯茶，用叉子送到关山面前。
关山曲起手指轻叩桌面谢茶，姿势还挺标准。
“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力量变得这么强的？”
陆河一边问，一边示意关山喝茶。
“报告长官！”
听到长官问问题，关山赶紧站了起来。
这一次陆河并没有阻止，也没有打断。
“应该是在哪一次电击的时候吧，具体哪一次我不记得了。”
“哦。”陆河眯着眼睛，轻声说道：“把你的袖子撸起来，我看看你手腕和胳膊。”
“是。”
关山顺从地把两个袖子撸起来，把手腕和胳膊上伤痕累累的疤痕展示给陆河看。
大量疤痕中，最深最醒目的是左手靠近手腕处的一条，歪歪扭扭的，像个难看的蜈蚣。
“就是那一次吗？”
“嗯，是的。不过当时我意识应该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
“坐吧，喝茶，都快凉了。”
“是，感谢长官。”
关山慢慢坐下去，把卷起的袖口放了下来。
陆河点点头，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小伙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用站不用站，坐着就行了！”
陆河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一个马戏团训练大象的故事，听过吗？”
关山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呵呵，是啊，习得性无助嘛！”陆河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的雪茄盒子里拿出一支雪茄，放在鼻子下面嗅闻着。
关山也就没再说话，甚至他也没有因此而去做什么联想。
“这个故事里呢，有个关键道具，你知道是什么吗？”陆河问道。
关山条件反射般想要站起来，犹豫着看了看陆河。
见陆河没有说话，关山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回答道：“知道，长官，是那根棍子。”
陆河微微点点头，朝关山抬抬下巴，说道：“继续，说下去！”
“是！长官。我听的那个故事，说一头大象从刚出生下来，就会拴在一根棍子上。”
“在它刚开始被拴住的时候，它会奋力地挣扎，试图摆脱锁链的束缚。”
“可是不管它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奔跑，如何的想尽各种办法逃脱，始终都无法摆脱锁链对他的束缚。”
“并且，它还会得到一顿毒打。”
“就这样年复一年，久而久之，大象就明白，挣扎是徒劳的，而且还会遭到惩罚。”
“即便到了大象成年后，那根细细的锁链已经束缚不了它的力量，但此时它也已经放弃抵抗了。”
“这就是习得性无助。”
陆河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关山。
关山沉默了短短一两秒钟后，轻声说了句：“报告教官，回答完毕。”
说这些的时候，关山内心里有触动吗？
也许是有的，但也只是死水微澜而已。
面对着UTA那根棍子，此时此刻的关山，就是标标准准的习得性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