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四下里一阵寂静,也不知是宇文初身上的沉水香有安神作用,还是他的体温在这微寒的秋夜里太温暖,明珠果真不再择席,只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竟然已经大亮,身边的宇文初早就不见了影踪,窗外传来丫头们的说笑声,虽然畏于规矩低低切切的,却显得十分兴奋,另外还掺杂了某种禽类的唧唧叫声。
明珠随手拉了一下挂在床帐边的金铃,素兰和素锦立刻捧着热水巾帕走进来,行礼笑道:“王妃是要起身了吗?”两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喜气,笑吟吟的。
“醒来就听见你们在外面笑。”明珠昨夜睡得好,心情也就格外的好,先接过素锦递过来的淡盐水漱口,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啊?”
素锦微笑着道:“也不是,庄头送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进来,里面居然有一对小鸡和一对小鸭,毛茸茸的,特别好玩,说是给王妃玩的。”
小鸡和小鸭?这是给小孩子玩的吧?明珠记得自己好像还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喂过这个了,人小不会喂,越想喂好越死得厉害,母亲就不许她再喂了,说不能让她再糟蹋性命。她记得只喂活了一只鸭子,心血来潮非要带去宫里给姑姑看,遇到先帝带着福宁在长信宫中,福宁问她要,她不给,两个人打了一架,福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还得意洋洋着,结果睡午觉起来,小鸭子就被人掐死在了盒子里。
真是不愉快的往事。
明珠摇摇头,起身装扮完毕,走到门外去看热闹。几个小丫头蹲在廊下拿小米喂盒子里的小鸭子和小鸡,四只小毛球叽叽叽叽地叫唤着,总是想从盒子里出来,却又屡屡被抓回去。
明珠蹲下去,将手指递到小鸡面前,小鸡不明所以,轻轻啄了她的指尖几下,并不疼,酥酥麻麻的,郑嬷嬷忙道:“王妃小心,不要让这小东西伤着了您。”
“哪儿就能伤到了呢。”明珠看一眼明显拘束了许多的丫头们,吩咐道:“既然喜欢,就好生养着吧,别弄死了。若是不喜欢,趁早还回去。”
忽然听见宇文初在不远处朗声道:“王妃不喜欢么?”
接着就听见傅明正微带讽刺的声音:“她不是不喜欢,她是有自知之明,这东西落她手里,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她这是生怕祸害了人家呢。”
“四哥怎么来了?”明珠顾不得还嘴,笑得格外开怀,她只当就是她和宇文初在这里玩呢,谁知四哥也来了,这回可不寂寞了。四哥虽然嘴毒,玩法却也是挺多的。小时候他们跟了父亲去庄子里玩,撒谷子抓麻雀也好,下套套野兔子也好,四哥都是最厉害的。
“英王殿下命我前来,不敢不来。”傅明正瞟了明珠一眼,哪怕就是瞎子也看得出她过得十分滋润,血气充足,眼睛亮晶晶的,于是十分满意,决定稍后和宇文初分享战果的时候略微多让他一小步。
宇文初含笑对着明珠道:“四舅兄在附近公干,恰好碰上了,我请他过来坐坐。”
这么巧?明珠看看这两个都是口是心非惯了的男人,十分不信,总觉得这二人一定又在合谋搞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饿得不行了,有什么好吃的?”傅明正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四处打量了房舍陈设一番,又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来,对着宇文初的态度更要好了许多:“殿下,舍妹好吃懒做,又笨又怂,脾气还不好,还要假装自己很聪明,没给您添太多麻烦吧?”
宇文初忍笑:“还好吧。”
明珠刚要叫人给他做好吃的来,闻言立时大怒:“四哥你好过分,哪有你这样见面就挖苦人的,说句好话你会……”会死吗?但这个“死”字将要出口,她终究是舍不得说出来,便又改口道:“会少块肉么?”
傅明正皱眉道:“你是要叫我不负责任地说假话?这样好么?英王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明珠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了,忍不住捶了他几下:“不给你饭吃了,越来越可恶!”
宇文初一把抓住她的手,淡淡道:“不得无礼!”
明珠想起他从前就见不得自己和傅明正嬉闹,只好收回手站好,又听宇文初道:“你已出嫁,再不是原来家里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者是客,何况是你的兄长,不能以礼相待也就算了,还要这样无礼粗暴,你说该罚不该罚?”
虽然是在指责,语气里却颇多亲昵之态。傅明正不动声色地看看他二人,把心放下了一多半。
吃过饭后,宇文初便让明珠去换男装外出跑马行猎。明珠欢欢喜喜地跑去换了一身竹青色的男装,再穿了小牛皮靴子,自觉十分明媚可人加英气逼人,便沾沾自喜地跑出去,偷偷朝和傅明正低声说话的宇文初比划了一下手势,得意地用口型问他:“怎么样?”
宇文初含笑打量了她一番,半点都不体谅她的心情,直接赞道:“真俊俏,路上可要小心些,别被小姑娘抢去做了相公。”
当着傅明正的面这样被夸赞,明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地道:“是殿下的衣服做得好。”
真是受不了,傅明正这个单身汉突然有些忧郁了,他摇摇头道:“我去前头安排。”
明珠正要叫素兰和素锦也跟上,宇文初摇头:“不用她们,只是我们几人。”
从庄子里出去,先是骑马沿着大道一直往前走了近半个时辰,然后再转入山道。明珠之前真的以为是要去行猎,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一群人里除了她一个人是女人外,其他全都是男人,除了她熟悉的宇文初、傅明正、敬松和几个相熟的侍卫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很陌生,沉默而有力,面无表情,就连牵着的猎狗也被套着嘴套,走在道上都没有乱叫过一声,队伍后面还另外牵了几匹骡子,驼着许多用油毡包裹起来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