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轻笑一声,转过身将手臂撑在池边,一用力,便出了水面上了岸。他上身裸着,下身只穿了一条丝质的紧身短裤,宽肩窄腰长腿,线条健美有力,明珠看了一眼就收不回目光,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却又怕给他发现了不好意思,便假装撩水玩,再飞速瞟他一眼。
幸亏宇文初并没有回过头来,而是慢条斯理地弯腰拿起放在池边朱漆盘里的棉帕,再站好了,慢悠悠地擦着头发上和身上的水渍。
明珠心跳如雷,想不看又忍不住有点想看,刚下定决心不能再看了,就见宇文初突然扔了帕子,弯腰去脱滴着水的短裤,于是吓得赶紧一个转身,背对着他不敢动。
好一会儿,才听见宇文初笑道:“行了,又不是没见过。”
明珠这才知道她刚才偷看他的事都落到他眼里了,不由大恨:“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你在看我。若是知道,我怎么也要躲到里面去换才是。王妃也不提醒我一下。”宇文初笑得十分开怀,声音却压得低低的,显然是怕给外面的素兰等人听见,“不用藏着了,我已经穿好了,多看一眼不会长针眼的,又不是看外人。”
明珠飞快地偷看一眼,见他果然已经穿好了里衣,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笑,不由好气又好笑,将手掬了水去泼他:“你这个心眼贼多的坏人!再没有比你更坏更讨厌的了。”
“可王妃偏偏就是喜欢我这个坏人。”宇文初偏身让过,脸上笑着,语气却一本正经的大了起来:“别闹!你可不是小孩子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外面的素兰等人听见,明珠又不来账了,分明是他在引着她闹,怎么听上去就好像是她在胡闹一样啊?哪有这样阴险的人!正要找他理论,他却已经起身往里走了:“让素兰她们快来帮你收拾吧,你身子没我强健,空腹泡汤不好的。”
分明是他泡好了就不想要她泡,要她赶紧去陪他,还找这样的借口!好吧,英王殿下永远都是正确的。明珠朝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笑了起来。
虽然是露天的池子,但是因为水量充沛,流动速度快,因此即便是在深秋的夜里也不觉得冷,明珠舒舒服服地泡澡起来,走到另一边冲洗干净,换上干净轻便的衣服,包着湿润的头发走进屋去。
宇文初轻衣缓带,半披着头发,正背对着她坐在灯下研究什么,听见脚步声就回过头来招呼她:“过来。”
明珠从素兰手里接了帕子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边擦头发边看他在做什么,一看之下便笑了。
宇文初面前放着一口她从京城里带来的滴露锅,锅盖和锅身分开,他的手还放在锅盖上,眼睛盯着那锅,一脸的严肃认真:“西北缺水,又穷,不管是百姓也好,驻扎的军队也好,都过得十分不容易。如果这锅真有你说的那么省水省柴省时,我打算把它推广到那边去,能方便很多人,也可以算是造福一方了。”
明珠有些呆,宇文初想到的是给西北那边缺水的人用,为什么前世时江珊珊弄出来后是高价沽卖呢?他们夫妻俩难道没有统一意见吗?她试探地道:“殿下不是最爱财的?如果做了换钱,不说是很好赚,至少也能赚一笔的。”
宇文初笑了起来,和气地道:“有些钱能赚,有些钱是不能赚的。”
那为什么前世时江珊珊可以那样堂而皇之地赚钱赚名声呢?他怎么没有管?明珠恨不得抓住他问个究竟,但又知道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只好有些苦恼地道:“殿下安排就好了,我没有什么意见。”
宇文初眼睛亮晶晶的:“王妃虽然答应,怎么看上去十分苦恼似的?可是舍不得这份钱?若是,我可以贴补给你。”
“并不是钱的问题。”明珠摇摇头,因为不好说出她的那份疑惑苦恼来,只好往高深正义处去说:“我所担心的是,殿下这样的身份地位,又娶了我,自己花钱弄这些东西送到西北去,实际意义不大,说不定还会落个居心叵测、收买人心的罪名。”说完了才发现宇文初笑眯眯地看着她,由不得有些不自在:“殿下何故这样看着我?”
宇文初扔了锅盖,捧起她的脸用力亲了一口,笑道:“我早就说过,我们家珠珠是最聪慧的,缺的不过是历练,以及太懒。你看,凡事多想想就能看到另外一面,很简单的吧?”
明珠十分汗颜,她胡说八道他也能把她夸出一朵花来,如此,想偷懒都不好意思了。
宇文初倒是兴致勃勃的:“不要担心,我早想好了,这东西做出来以后让人送到西北那边去,让民窑自己学着烧制,也不说是咱们弄出来的,一点钱就可以得一口省水省柴省时省力的好锅,就算是不能让他们过得富足,也可以让他们好过一点。只是王妃吃亏了,名声实惠都没挣着。”他拉了明珠的手:“我补给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珠又岂会贪图那点钱财,不如好人做到底了,左右她弄这锅出来就是为了断江珊珊的财路,并没有真想借机捞一笔的意思,便十分大方地道:“真的不必,这是积德的事,我乐意的。”
宇文初便不再劝她,只含笑看着她,神情格外柔和喜悦。
素兰和素锦带了人进来摆饭,都是些时令鲜蔬、虾蟹鱼都格外肥美,桂花蜜汁藕被精心摆放在一只漂亮的白玉盘子里,再被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桌子正中。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啊,这两个丫头就算是想要突出她的手艺,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啊。明珠还未感叹完毕,宇文初已经下筷了,吓得她赶紧抢在他前面夹了一片藕喂到口里,她还没尝过味道呢,若是不好吃那可怎么办?
宇文初见她抢藕吃,也不以为忤,笑眯眯道:“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