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伯约所言。”
吴懿随即下令,蜀汉中军在陈仓外驻扎,围城不攻,只是远远观望。
除了日常的巡逻外,军营如火如荼开展军演,整日浪歌,不是比武就是蹴鞠。
与热热闹闹的蜀汉军营对比,孤守陈仓的魏军就显得有些寂寥落魄。
“蜀军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魏将郝昭站在陈仓城楼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蜀军的表演。
郝昭全身披甲,其人挽弓射箭,结果好巧不巧,蜀军扎营之处,正是三石弓力竭之处。
“莫非是攻心之计?蜀军向来狡诈,尤其是诸葛亮多智近妖,将军不得不防。”副将鹿磐说道。
“若只是以此疲师之计,未免小瞧我了。但我隐约预感,蜀军谋划不止于此,甚至他们是在图谋整个陈仓城,现在马上派人检查守城器械,昼夜以待,防范蜀逆进犯,不得有误。”郝昭严肃下令道。
说到陈仓城,在郝昭的精密防守下,已经已经形成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
城墙上的角落,积满了蓖麻、焦油等物,一旦蜀军攀登云梯,便用火箭射烧。
城门上方的内墙堆满了用绳索捆住的石磨,一旦蜀军架设冲车,他就可以让石磨高空落下,砸断冲车。
此外,城墙上还有大量滚石、擂木等物。
凡守城器械,可以说一应俱全。
郝昭为人谨慎细心,面对蜀军的压境,他尽力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传我命令,让守城的士卒分为两营。”
“一个为昼营,一个为夜营。”
“分别在白天和夜晚值勤,保证睡眠,避免精力分散。”
郝昭详细规划道。
副将立即恭敬回应:“将军请说。”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郝昭又想到了什么,喊停副将鹿磐,继续补充道。
“将军请说。”鹿磐恭恭敬敬。
“无论是昼营,还是夜营,凡是士兵休息的营寨,都必须在城墙十米之内,一旦有紧急情况,可以随时起来迎战,不至于延误战机。”郝昭详细说道。
“遵命!”
“还有一件事。”郝昭又想到。
“我们目前无法判断蜀军采取什么方式攻城,甚至不知道他们最终会不会攻城,所以城内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向我汇报,单独组织一队人马,在城中勘察地道,防止蜀军越过城墙,从地下攻入城内。”
事事巨细,有条不紊。
魏军在郝昭的精细指挥下,依然保持着军事活动的有序进行。
治军严谨,可见一斑。
郝昭的多层次防御策略,犹如一颗定心丸,使得陈仓的守军逐渐平复了内心的焦虑。守备、巡查、治安,一切井然有序,尽管蜀汉大军压境,他们的行动依旧从容不迫。
“我已经做得如此周全,为何依旧有种不祥的预感?”郝昭低语着,他的目光遥望着远方,深藏在眼帘下的疑虑宛如夜色中的迷雾,无法驱散。
他始终无法揣摩出姜维的真实意图,蜀汉军队的行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推理范围。他愈加深陷在自我怀疑的旋涡中,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无法解答的难题。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郝昭的疑问像冷风中的呼喊,空洞而无助。
蜀军的蹴鞠和比武,原本应该是军营生活中寻常的娱乐活动,然而在他看来,这些平常的一切都暗含着不可言喻的威胁。他黯然神伤地望着那熙攘的场景,眼中流露出迷茫和不安。
“是蜀军失去了理智,还是我疯了?”郝昭自语道,他的声音微弱而无力,消失在风中。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
……
第二日。
蜀汉军队依然在城下若有若无的围攻下展现出他们无比的耐心,然而,东面的战场却陆续传来了赵云、张翼等人的战况。
尤其是赵云,他在凤鸣山一带,把魏军耍的团团转,四渡渭水,让张郃叫苦不堪。
“还要继续下去吗?”吴懿在军中坐不住了。
白日里蜀军的蹴鞠,夜晚的歌声,军营内一片欢腾。
可是隐隐也有忧患。
“左将军不必担忧,今晚我便亲自率人攻城,保证七日之内,陈仓必定落入我军之手。”姜维语气坚定,自信满满。
“此话当真?”吴懿眼前一亮,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绝无戏言。”
姜维的表情认真之极。
是日。
夜色如幕,狂风在关外呼啸。
姜维带着数十名轻骑,如影子般悄悄接近陈仓城下,每个人都挽弓负箭,身姿矫健。
“敌袭!有敌人来了!”城墙上,魏军突然大喊起来。
火把照亮了整个城楼,郝昭被惊醒,立即登上城墙。
“终于按耐不住了吗?”郝昭心中一喜,准备重重的守城设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然而,姜维只是射出几箭,射伤城上守军,随即扬长而去。
身后的骑兵也只是射落灯笼,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这……真是令人费解!”郝昭心头的困惑与日俱增。
翌日,深夜时分。
姜维在此带着他的轻骑来到陈仓城下。
“敌袭!姜维又来了!”城楼上魏军的警告声再次响起。
魏军依旧迅速醒来,登上城楼,挽起弓就准备反击。
然而,姜维及他的手下骑兵只是盘旋一圈,迅速离去,并未折损一人。
“他究竟想做什么?”郝昭的疑惑更深了。
昔日太史慈出北海,往平原相刘备处借兵,大概也是数日如此。
只是如今攻守易势,姜维反其道而行之,究竟所图为何?
“想不通,想不通……”
近日以来,郝昭寝食难安,他尝试着想出所有可能性,穷举世上攻城之法。
自认为没有疏漏,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感到不安。。
第四日。
姜维再次率领轻骑而至,射出几箭后又迅速离开。
这一次,守城的魏军反应依旧没有懈怠。
第五日。
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第六日。
一切依旧。
“伯约,我们真的能成功吗?”吴懿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
“今夜便是时刻。”姜维肯定答复道。
在深夜的幽暗中,他骑着红鬃烈马,望向不远处的城楼。
目及之处,一片沉寂。
这一夜,月色如水,铺洒在大地上。孤月在天边悠悠徘徊,映照着万里关山。
姜维如往常一般,率领轻骑袭扰。
而在城楼的右侧,魏军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蜀汉军营内,一排数十辆神秘的巨物缓缓推出。
这些巨物由厚重的黑色布匹包裹着,黑布下藏着何物,没有人知晓。
只见这些神秘的巨物,在士兵的推动下,缓步接近城下。
“准备!“
吴懿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随着黑色布匹被蜀军一一掀开,震撼人心的气势瞬间洋溢而出。
底下的巨大机关露出了真容,那正是蒲元改造的十石弩。
姜维称为“贯石弩”的巨型弩车。
这些弩车排列整齐,每隔三步便立着一台,形成了一排十余台的重阵。
夜色下,关山的明月静静照射在这一排弩阵上,使得每一台弩在月光下都显得异常骇人,仿佛巨兽在暗夜中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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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告维曰:“陈仓之固,并比肥城,岂非天下之坚城乎?”维答昭言:“前言已矣。吾剑摧锋,欲使天下无坚城也。”遂进兵攻昭,引弩车以临城。”——《汉志注》裴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