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通常会整夜冥想替代休息。
但昨夜也难得有了一夜安眠。
清晨的时候,赛菲尔庄园的建筑准点亮了灯,远处黑金城的各处灯塔也逐渐亮了起来。
这座矿业城市也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灯光透过从窗户的玻璃上照入了木屋。
屋子里摆件也从黑影朦胧中也渐渐有了些光彩。
季寻的生物钟很准时,这时也睁开了眼。
刚一醒来,就发现胸膛一大片温润的柔软触感。
季寻微微一笑。
折腾了一宿的宋渔此刻正依偎在他怀中安眠。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那张俏脸的嘴角还挂着微微笑容。
她像是猫咪一般很亲昵地把头埋在了季寻的肩侧,微微卷曲的发丝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季寻看着目光久久不能挪开,真就美的发光一样。
这时,一缕发丝落在了她的鼻尖,痒痒的,怀中宋渔轻轻动了动。
季寻手指轻落,为她撩开了鬓侧这缕发丝。
就是这一下,他突然就发现紧贴的心跳从那种平稳状态,“噔噔”剧烈跳动了几下。
季寻知道这姑娘醒了,笑着早安:“早啊,渔小姐。”
却没得到回应。
宋渔睫毛微微眨动,眼珠已然转动了起来,装作没有醒的意思。
因为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了,被子只盖到了腰间,自己大片的春光在空气中。
此刻天明,已然看得通透,羞意难以。
季寻觉得有趣,眉角一扬,轻抚美背,却也没揭穿。
然而宋渔还是没能装睡下去,仿佛是闭着眼就没人看见她的小动作,那双纤手偷偷拉扯被子,然后瞬间蒙着头,把自己整个人都盖在了里面,瓮声瓮气道:“啊嗯。早啊,季寻先生。”
突然就客气了。
这些日子相处,季寻也熟悉了她的性格。
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就最放松的时候。
后面多加了一个“先生”,一定就是内心小忐忑。
昨夜的大胆行为用光了这位渔小姐的所有勇气,就像是失去了魔法的午夜灰姑娘,突然就变回了那个柔美恬静的淑女了。
终归是脸皮薄。
但几息后,被窝里藏着的宋渔像是想明白了,怎么都要面对的。
她把头悄悄露出了被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看着季寻眨啊眨,仔细看了又看。
季寻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嗯???”
宋渔灿烂一笑:“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两人相视一下,这姑娘突然就开朗了。
毕竟两人是坦诚相触,那种体温交流的亲密感很快就冲淡了那种羞涩。
宋渔挪动了一下身体,一脸幸福地躺在了季寻身边。
这姿势正好搂着,季寻的手也方便。
他有意无意轻轻摩挲她的肌肤。
真就像是羽毛般的触感,柔滑而酥软。
宋渔自然是察觉了那微妙的欢愉兴致,悄然迎合。
她脸上挂着盈盈笑容,眸若纯水,突然问道:“季寻先生体验感如何呀?”
说着总归是觉得这问题太露骨了,她又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我是想说我没有试过.也不太懂。”
季寻如实道:“渔小姐棒极了。”
这种真诚是相互的,宋渔听着嗤笑一声,认可道:“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昨夜那旖旎的画面历历在目。
然后这姑娘说了一句在别处,她一定会面红耳赤的话来:“季寻先生也棒极了~”
这话满溢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季寻听着表情自嘲似的浮现了一抹古怪。
“空月神想”附带的欢愉秘术越发精湛,这种极致愉悦的体验之后非但不疲倦,反而精神奕奕。
宋渔大半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却没有回避这种亲密接触,反而笑脸盈盈打趣道:“哇”
季寻无奈地目光看了她一眼,
宋渔目光毫不退缩,略带迷离地一瞥。
四目相触的瞬间,气氛暧昧弥漫了整个树屋。
又是一个春色无边的清晨。
一晃数日。
季寻没兴趣去和宋家其他人接触。
宋渔就陪着他,两人就待在了木屋里。
每天除了亲密的日常,就是看看书、修行,然后聊天。
他们会交流一些文学、哲学、商业、艺术.各种问题。
两人读书都很多,仿佛有太多太多可以聊的东西。
怎么聊都聊不完。
季寻说想听听音乐,宋渔每天也都会弹弹钢琴。
悠扬的琴音飘荡在树丛中,别有一番空谷幽响的韵味。
两人偶尔也会偷偷去黑金城逛逛,尝一尝宋渔从小喜欢的那些糕点铺子,看看舞台剧,又或者去酒馆喝喝酒。
他们也非常享受这种安闲的时光。
但美好的时光,也过得很快。
这一日。
木屋窗外的晨露滴在绿叶上,声音清新而宁静。
穿着轻薄睡裙的宋渔正在捣鼓着窗台花盆里的小花。
灯光透过睡裙,婀娜的身段忽隐忽现。
季寻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往常一样翻看着典籍,冥想吐纳。
这些日子心绪无比安宁,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灵魂安抚。
两人就这样相处,哪怕不说话也十分美好。
可突然间,变故来的毫无预兆。
季寻心中猛然感知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川:“时间要到了吗.”
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要离开了。
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面板上那“虚弱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已然明白。
那“虚弱状态”是【X-077-超时空邮票】给他加持的时光之力,让他能待在这个时空里。
就像是给不会游泳的人套上了一个游泳圈,让他拥有了漂浮在时光里的能力。
待得那股浮力消失殆尽,他也将会重新沉入海底。
现在,虚弱状态现在已经恢复到了九成以上。
但这并不是好事儿。
正是因为如此,季寻才越发清楚感知到了一种被时空“排斥”的感觉。
他从来没忘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就这时,宋渔捣鼓好了花朵,转身嬉笑着问道:“季寻先生,晚上想吃什么呢?要不我们去西城”
话还没说完,正好看到了季寻表情凝重的一幕。
她很聪明,敏锐地就猜到了什么,嘴里却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季寻看了她一眼,如实道:“我可能要离开了。”
宋渔听着眼中神采瞬间一暗。
沉吟了片刻,她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平静地问道:“噢~所以,我们是要道别了吗?”
她看得出季寻并不开心,第一次在他那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她想着,自己如果再不开心,那两人就更不开心了。
宋渔想要两人最后相处时光,也像是往日一样快乐。
一瞬后,那张俏脸上就重新挂上了笑容。
她走了过来,像是往常一般,亲昵地挂着在了季寻的胸前。
温润的肌肤相触此刻不再是暧昧温存,而是让她觉得,自己真真实实地拥有着这份美好。
她想留住这份美好。
两人没都没说话,相拥了片刻。
终究还是要打破这份沉寂。
宋渔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她看着那柄摆放在屋子显眼位置的铁疙瘩,终于是能问出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了:“那把大剑是留给我的吧?”
“你早猜到了?”
季寻也不奇怪。
这姑娘虽然单纯,但内心非常敏锐聪慧。
“嗯呐。”
宋渔点点头,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因为季寻先生看那把剑的时候会‘走神’。那和偶尔看到我的时候,一样的表情呢。”
季寻:“哦。”
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宋渔又眨了眨眼:“所以,大剑是你留下的.信物吗?”
她真的很聪明,没等季寻说,就已经猜到了大剑的用途。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晶眸里满怀期待,说道:“我拿着它,我们会凭借信物再次相认?嗯.就像是那枚神奇的【邮票】一样,它会以一种魔幻的方式,把我送到你那里去?”
宋渔猜到了那个看似荒诞的结果。
但她却没猜到时间。
下次重逢,已是百年之后了。
季寻听到这话,心中突然觉得一股比死亡更沉重的情绪涌起来。
他无法描述那种感觉是什么。
那好像是一种全新的情绪,完全陌生的情绪。
那是理智、暴戾、欢愉、病态.无数的自己,都无法压制的情绪。
眼前的宋渔看出了他的难受,却主动安慰道:“季寻先生,不用这么难过呀~之前就说过了,遇到伱,我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她笑着说着,也笑着问道:“你呢?遇到我,有没有很开心啦?”
季寻看着眼前的俏脸:“嗯。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她那清澈的眼眸掩饰不住任何情绪。
这姑娘眼里深处,已然一片流淌的星河。
听到这话,宋渔笑的眼角弯弯:“嗯、嗯!”
但她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期待又怕失望的问题:“我们.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季寻看着那双期待的晶眸,如何说得出半个不字。
但想说什么,时光法则的排斥已经越发明显。
沉吟了一瞬,他仿佛耗尽了大半力气,才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会。”
“真的呀?”
听到这话,宋渔那张脸瞬间就亮起了光芒。
仿佛只要能再相遇,分别就显得不那么让人悲伤了。
她满怀期待地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季寻听着陷入了沉默。
那句‘一百年后’怎么都说不出口。
之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已经很清楚地感认知到了,谈及时间的话题,体内那股时光之力就会快速消散。
他说不出来。
宋渔却像是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噢,早该想到的。能让季寻先生这么为难,一定是很久了。”
每个在风中转身的人,都曾经矗立在风中思考过良久;
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局。
但她还是期待。
突然,这位眼里已经闪动着晶莹的姑娘,抬头看着自己的爱人,柔声细语道:“如果是很久的话那别忘了我哟,季寻先生。”
没等季寻回应,她歪着脑袋想想,又道:“嗯其实我觉得‘朝阳’这个名字也和你很合适呢。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一种向着光明而去的开朗,给人带来希望。就像是你突然来到了我的生命中一样.我超级开心的!”
季寻听着已经默不作声。
刚才那句“会”,已然耗尽了他体内残存的时光之力。
他想压下体内那股被时空排斥的感觉。
但越是努力,那种即将失去的无力感,越是强烈。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想记清楚眼前这张脸,却越来越模糊。
宋渔看着季寻额头暴起的青筋,已然预感到了什么。
即将到来的分离让她心中空落落的,喃喃自语:“其实命运已经对我很照顾了.”
这些话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其实我很开心,你能和我道别呢~也很庆幸,我能有和你道别说些话的时间。”
宋渔想要继续保持微笑。
但“道别”一出口,心头那股悲伤情绪就像是溃堤一般。
她再也忍不住眼眸中一直打转的波光,终是从眼角滚滚溢出,泣不成声:“明明.明明早就有想过。等季寻先生和我道别的时候,我一定不能哭的。要让你记得我最美好的样子.但我但我”
但她还是忍不住。
宋渔的脸上挂着依旧灿烂的笑容,但晶莹的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季寻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帮她擦拭泪水,宽慰道:“你已经很棒了。”
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变得虚幻起来。
他不再像是实体,而更像是灵魂。
轻飘飘地,像是气球一样飞走的感觉。
季寻努力保持意识清醒,他想搂住宋渔,手中却依然传不回来半点触碰的感觉。
像是流沙在指缝间溜走,美好也被时光从生命中抽离。
越来越缥缈。
宋渔也想抱住眼前的人,却发现同样无能为力。
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用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大声喊道:“季寻先生,我喜欢你!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嗯。我也是。”
季寻听到这炙热却又无比温柔的情话,灵魂仿佛得到了安抚。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那狰狞的表情反而就平和了。
好无力的感觉啊
嘴角反而渐渐扬起。
临别之时。
季寻朝着眼前已泪眼朦胧的姑娘,咧口一笑。
他想留给了心爱的姑娘自己最帅气的容颜。
同时也说出了他在这个时代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渔小姐,我也喜欢你。”
郑重而柔情。
“嗯!嗯!嗯!”
听到这话,宋渔俏脸已经绷不住那强忍的最后一抹笑颜。
她紧咬着嘴唇仿佛都要渗出血来,“哇哇”哭出声来。
没来得及悲伤,季寻的身体渐渐从虚幻变成了透明,最终像是梦幻泡影,轰然消失。
恍惚间,仿佛听到了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季寻,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是多久以后,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这句话回荡在木屋。
又仿佛有一股穿破时空的魔力,在失控另外一头的季寻耳旁,萦绕不绝。
话音刚落。
木屋里,一枚古朴的戒指落在了地板上,“叮咚咚”滚在了那柄大剑旁。
那个从来都像是蔷薇花一样坚韧开朗的姑娘,早已哭成了泪人。
时光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它能让人遗忘一切。
宋渔哭着歇斯底里:“季寻先生,我才不要忘记你啊”
新开业的洪楼。
一间奢华的卧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老人仰躺在椅子上,慈祥地和旁边的一个体态婀娜的斗篷人聊着些什么。
“我还记得和他当年去看舞台剧,他总会觉得丰腴演员才最好看使得那时候我好不自信的.”
“啊还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呢。”
“哈哈哈有时候他是闷了点,但也很有趣的。”
正说着,仿佛一股神奇的力量萦绕进了房间。
老人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时间到了啊”
她看着手里的相框,浑浊的双眼雾气般朦胧。
黑白照片上,那是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笑靥如花的姑娘。
她站在一栋漂亮的小礼堂前,身后是白墙、尖顶,还有这如瀑般满墙的蔷薇花。
虽然是黑白照片,却仿佛让人看到了那色彩缤纷的盛放花朵,也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老人摸索着相框,应约有什么预感,感慨自语:“漫长的时光能让人淡忘一切.但在生命尽头,那遗忘缺失记忆却又无比清晰。”
就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张黑白照片上,缓缓凝聚出了另外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西装的帅气年轻人出现在了那个碎花长裙姑娘的身边。
仿佛他本就应该在照片上一样。
但直到百年后的现在,才出现。
老人看到眼里渐渐清晰的相片,全然不意外。
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相片上那个男子,喃喃道:“那时候的他,真的像是会发光英雄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说着,她像是意有所指,补充了一句:“时光真的很奇妙呢。”
生命走到尽头,漫长的岁月也让她摸到了一些时光的奥秘。
她也明白了一切。
一旁的斗篷人听着若有所思。
走到人生尽头,老人此刻清清楚楚地记起了自己那青春烂漫的最美时光。
那些画面就像是昨日一样清晰。
老人也才明白,原来当时他是多么不舍地想留下来,但时光却不允许。
就像是生命尽头的自己。
但老人知道自己不一样。
“我的人生已经很美满了。”
老人看着照片上多出的那个年轻人,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她转眼又看着身边的斗篷人,道:“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有勇气的话,现在走到人生尽头的我,一定会遗憾一辈子的。好在那时候的我鼓足了勇气,留下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宋奶奶”
斗篷人听着久久不语。
她仿佛也被这话语中那极致烂漫的爱情感染。
老人笑道:“所以,小秦啊.年轻的时候,像是你现在这么美的时候,遇到喜欢的人,就轰轰烈烈地去爱,坦坦荡荡的去接受否则当你到尽头回望的,会发现人生其实并不长。有时候觉得短的像是一场梦一样,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那些年轻时的炙热记忆,就像是相框的钉子,钉在墙上,支撑着你这一生的记忆,越炙热越牢固.有了那些美好的记忆,这一生才觉得有了意义。”
斗篷人认真的听着,也轻声应道:“嗯。”
“总感觉记忆中那段美好时光是不久前的事情,回首却突然发现,那已经是一百年前了。”
老人突然变得惆怅,缓缓道:“我至今记得那位老先生给我的占卜。那句卜词伴我了一生:时光漫漫,山花烂漫,终有花开花落;这烟火人间,事事遗憾,事事也值得。”
说着,那张苍老的脸,满足而祥和。
她看着照片,眼里流露出岁月风霜的痕迹:“我这一生,已经很美满了。只是最后还有一个念头放不下。再想见他一面呢。”
秦如是听着,眼眶微润。
她已经感知到,灯火将灭了。
与此同时,无罪城地底,梅林大师的实验室里。
浑身插着各种管的老头正在浸泡在一罐子绿油油的液体里,像是配合着某种神秘研究。
哪怕是看着年纪很大了,这老头精气还很充足,嚷嚷道:“梅林老头,你弄好了没有啊?”
眼前,穿着白大褂梅林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这老家伙,让你待着就待着,安静点!”
“啊梅林老头,我给你说啊,这可不是请求的态度啊.”
刚说出口,宫武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抹灵光,打断了他原本要吐槽的话。
“咦”
像是已经埋葬坟墓中的记忆突然爬出来,创了他一下。
那被时光淡忘的记忆瞬间就清晰了。
宫武脑子里突然就清楚记起了,百年前那一场在赛菲尔庄园的决斗的所有细节。
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张鼻孔瞪着他的年轻脸庞,
这老头眼角猛地一抽,瞪大眼忍不住道:“啊原来真是那小子啊!我就说怎么看到他就想揍”
“呵呵呵呵.‘这道疤,我留的’?我说谁那么狂原来是那臭小子!”
这腹黑老头可是记仇得很。
他活这么久,没一个仇家。
除了实力强,最重要的原因就:记仇!
打得过的,当场就杀了。
打不过的,记下了,修炼好了,然后无论敌人逃到哪里去,统统干掉了。
记忆越来越清晰,想着那家伙臭屁的说出“这道疤,我留的”这句话时的可恶表情,宫武表情越发古怪。
难怪自己打不过。
原来是学了自己的【霸拳】,穿越时空回去把自己给揍了?
但一想,某个心结也终于释然:“我就说,哪里来这么多怪胎。有一个就够了,还来一个.”
老头也没忘记自己当年说的:我记下了!无论你在何方,我都会再来找你。
既然你小子这么臭屁欠揍,那就必须得揍一顿了。
宫武这个境界和年纪,想找到点乐子可不容易。
但偏偏这个心结是过不去了。
想到这里,他幽幽道:“老夫一辈子言出必行,行出必果。不把你小子揍得满头是包,老夫还真就白活了!”
季寻觉得天旋地转。
但已经经历过一次,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而且这次轻松太多。
目光渐渐聚焦,他看着四周的环境,自语道:“已经回来了吗。”
这就是之前洪楼的那个小包间。
储物戒、小丑面具、咒文陶罐
所有东西都在身边。
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但看了看,【窃神者之戒】没带过来,而【血瘟疫】依旧在面板上挂着。
这也提醒他,自己真的穿越过时空。
心头的思绪也溃堤般涌出。
分别的画面对季寻来说,就在刚才。
可对于那姑娘来说,已经是一百年前了。
时光法则的奥秘此刻仿佛就展现在了眼前,那对于卡师来说,能触碰至高法则是何其难得的大机遇。
但季寻此刻看着手里的几封泛黄信件,却微微闭上了眼,没去体悟什么法则之力,而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傻姑娘啊.”
原来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个念想,等了一辈子。
他知道,那个姑娘终于等到。
来见他了。
看了看怀表,季寻清楚地记得时间,只过了一瞬。
季寻收拾了那些信件,起身刚一出门,就看着门口一个白发苍苍但精气神十足的老管家静候门旁。
像是等候多时。
正是之前送信来的“鸠先生”。
看到这个老人,季寻的记忆也非常清晰,正是那个百年前在波顿镇救过自己的小男孩。
毕竟对他来说,那些记忆也就只是几天前。
看到季寻走出来,鸠先生也完全回忆起了儿时的那些已然模糊记忆。
这位白发老人感慨不已,主动招呼道:“季寻先生,好久不见。”
语气里依旧带着敬意。
他可不会忘记这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恩人。
季寻也觉得很亲切,“鸠”
刚想开口,鸠先生很爽朗地说道:“您还是叫我‘小斑鸠’就好。年龄空长百岁,在我眼里,你和小姐依旧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季寻听着那声“小姐”,心绪突然一黯。
他没多说,转而问道:“她来无罪城了?”
“嗯。小姐.”
说道这里,鸠先生那干练的语气也露出了一抹迟疑。
叹息了一声,他终究是说了出来:“小姐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季寻听着那“最后一面”的字眼,仿若重锤锤击胸口,有一股难以呼出的闷气。
缓了两息,他才沉声道:“麻烦你带我去见她。”
鸠先生点点头。
两人走出了房间,一路乘坐升降梯去往了洪楼的高层。
“哐哐!”
“哐哐!”
升降梯里,蒸汽机拉动的升降梯总会有一些声响。
季寻看着眼前一层又一层略过的光景,这种空间变换的感觉,让他脑子里浮现了太多记忆。
哪怕是知道即将再看到那个姑娘,季寻也忍不住先问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鸠先生:“小姐知道您一定会问,她让我给您说:她这一生,正应了那占卜老先生的话。”
“哦”
季寻想到了徐老头的占卜词:【女皇接见】,泼天富贵。
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过得还不错就好。
就怕那傻丫头心里过得不好,生活也过得不好。
说着,鸠先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道:“其实真要从物质来说,小姐的一生过得非常不错的。她的商业能力很强,经营起了一个旁人无法想象的庞大金融帝国这些后面会给您交代。”
“只是.小姐一直在找您,找了很多很多年旁人不知道她找谁,我因为您的关系,一直被小姐栽培留在身边当商会管事,所以知道一些事情.小姐她有一段时间,其实心中挺苦的,我常听到她的呢喃自语‘如果朝阳先生在就好了’.每年蔷薇盛开的时候,她会时常在庄园小礼堂那边发呆心情不好了,又或者商业上有了巨大成功,她也会经常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木屋住上好多天哪怕是这几年,她也一直都住在树屋里。”
“嗯小姐终身未嫁。现在的宋家本家是小姐兄长一脉的后人。”
季寻听着,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个傻姑娘在树屋里,枯等一年又一年的光景。
她不知道要等的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相遇,甚至记忆中那张脸都已经模糊
杳无音讯。
只记得那句自己曾经问了一句“我们还能见面吗”,季寻回了一句“会”。
她就傻傻等了一辈子。
真傻啊。
宋渔!
你个傻姑娘!
终于,升降梯在顶层停了下来。
鸠先生把季寻领到了那扇红木大门前,仿佛知道了什么,神色难掩黯然:“季寻先生,我就送您到这里了。小姐在里面等着里。”
“嗯。”
季寻点点头,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木门。
一刹那,仿佛相差百年的时空因果连接上了。
季寻还从未有此刻一般,觉得心绪繁杂。
他走了进去,闻道了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影在窗边的椅子上躺着。
她背对着大门,手里摩挲着一个相框。
只听着有那苍老的声音喃喃自语:“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到我苍老的样子,但又舍不得所以就来了一趟,想这辈子离开的时候,再见你最后一面。”
季寻听着这话,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就是那傻姑娘!
但同时心中那股闷意也更难平息。
沉吟了一瞬安抚思绪,他看着窗边的人,这才能应了一声:“渔小姐我来看你了。”
这一刹那,
他仿佛也体会到了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
那傻丫头是多么的不舍,
多么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