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七九年,太虚派一夜覆灭。
妖族随后以太虚派旧址为据点,改名“九黎盟”,大举侵占与灵州派毗邻之晋国和秦国小半国土,并有一鼓作气侵入云州腹地之势。
云州各派惶恐之极,两大派赤渊派和丹宫派数日间联袂前往中州各大仙派求援。数日后,中州各仙派联合发布仙诏,将成立仙盟以抗衡妖族入侵,并昭告九州。
三个月后,仙盟选址确定,为距太虚派旧址以东白石山脉山麓之地。
至此仙道盟奠基始建。
之后,玄天仙派洞云真君在九黎盟和仙道盟之间以一道剑气划下界限,一剑辟出,天地震颤,剑气在地面劈出一道长约千里,宽余二十里的巨大峡谷,被修士称为“剑劈谷”,亦称“死亡之谷”。
三七八二年,在云州各派和中州仙派的支持下,仙道盟建成。
由中州仙派阵法大宗师出手,为仙道盟加持了“天门北斗阵”,此阵坚固程度还在云州两大派护派大阵之上,即使化神后期修士前来,亦是无可奈何。
这便是青儿来之前对仙道盟全部的认知。
此刻,她睁开双眼,强横的身体毫无异样,识海中有稍许撕裂之感。
而身边与她一起传送而来的十数位筑基期弟子却没有她这般洒脱。
强一些的以手扶额,大口喘着粗气;差点的蹲在地上,身体颤抖不已;而那最弱的几人已是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青儿见状摇了摇头,举目四望。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白石垒砌的大殿,他们正站在殿中的一座传送大阵上。
守在阵外的执事眼见他们传送而来,急忙上前行礼:“敢问前辈可是赤渊派苏堂主当面?”
青儿颔首:“正是。”
执事忙道:“晚辈参见苏堂主,殿内已有两位前辈在恭候堂主,晚辈这就去照看贵派弟子一二。”
长距离传送对筑基期弟子本就不十分友好,这些人的症状他早已见怪不怪,也知道如何缓解。
青儿点了点头,又对着门派领头弟子吩咐了几句,便笑着迎上了正在向她走来的两位金丹期修士。
其中一位中年男性修士长相柔和,身着藏蓝的门派制式法袍,前摆上绣着金阳二字,只见他当先上前笑着作揖道:“秦国金阳门刘子珍见过苏堂主,久仰堂主大名,如雷贯耳。”
青儿还礼道:“道友过奖,愧不敢当。”
而另一位身着白裙的女修也上前见礼:“无名散修白月茹见过苏堂主。”
这竟是一位散修。
青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此女长发束带,相貌平平,只是举止眉眼之间,却是掩藏不住那微微一抹媚色。
修到金丹期这个程度,不是开宗立派,聚拢一方势力,就是栖身于某个大型门派、家族。所以金丹期的散修世间极少见,毕竟人力有尽时,金丹期需要巨量的修炼资源,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白月茹似乎看出了青儿的不解,柳眉一挑,笑着解释道:“在下也是才结丹不久,刚刚脱离门派,想来仙道盟长长见识。我本就仰慕苏堂主已久,听闻苏堂主要来坐镇,便寻了这个差事,还望堂主多多照顾。”
青儿还了一礼,回道:“白道友客气了,维护仙道盟乃是我人族修士共同的职责所在。这五年,在下会和两位携手共进。”
她对这位白月茹的身份再无疑虑。
不少修士突破金丹期后,若是栖身门派太弱,便会脱离门派,另寻出处,对此门派也不会多言。
游龙困于潜湾,与其强留,不如结个善缘。
毕竟让这号人物继续待着门派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个定时炸弹了。
三人初见寒暄了片刻,便已相互熟悉。
此时刘子珍提议道:“我和白道友比堂主早到数日,这城中也已熟识,不如今日你我三人便去这仙道盟最有名的酒楼痛饮一番,也好为堂主接风洗尘,堂主觉得如何?”
青儿自是笑道:“敢不从命?”
谈笑间,三人出了大殿,凭栏处,壮美风景映入青儿眼中。
原来三人是在一座高塔之上,位于高塔五层。
高塔有数十丈高,通体白石垒砌,整整三十层,每层皆有不同功用。
白塔之下,则是一块巨大的圆形广场,高塔便位于圆心之处。
而站在塔上放眼看去,满眼雪白之色铺面而来。
这仙道盟本就建在白石山脚下,而白石山则几乎由一种白色岩石构成,十分类似前世的白色大理石。
仙道盟始建时,于白石山就地取材,城内白色地基,白色街面,白色建筑,白色高塔,一应建材,皆是白石所筑,是以仙道盟又被称为“白石城”。
偌大的仙道盟,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建得宏伟壮丽。
城中禁止飞行,就连金丹期修士亦是如此。
三人一路谈笑步行,看似不疾不徐,实则健步如飞,不消片刻,便穿过广场,来到主街上正对广场的仙道盟最大的酒楼。
弘义阁。
取弘扬太虚派万年来杀妖镇邪之义!
此阁占地数十亩,阁高五层,端的是恢弘大气,光是停靠妖兽坐骑的后院便有数亩之大。
三位金丹期修士联袂而来,引得街上熙攘往来的修士纷纷侧目,离得近的连忙弯腰行礼。
而一楼的掌柜也是热情地出来迎接,随后便将三人直接迎上最高层的雅间。
雅间内设有阵法,布置得奢而不俗,清雅幽静,并有专门的优伶奏响丝竹之音,皆是有修为在身的炼气期修士。
这雅间是专门用来招待金丹期修士的。
青儿毫不谦让地坐了上座,另外两位才依次落座。
由此可见赤渊派这种云州大派的排面。
就算是赤渊派的一位长老在此,其他门派的掌教来此,也只能屈居其下,更何况苏清然这类一堂之主,且其还是云州的当红人物。
作为太虚七子之一的苏清然来天道盟,本来便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请恕在下冒昧,数十年前的太虚之难,我当时还未到金丹期,只是远远听闻,比不得堂主亲身经历。时移世易,苏堂主作为太虚七子,此来仙道盟,想必亦是有颇多感慨。”最后落座的白月茹却是最先开口。
坐在一旁的刘子珍听言微微皱眉,瞪了白月茹一眼,冷声道:“数十年之前的旧事了,白道友何必再提。”
一介散修,说话还真是不知轻重!
白月茹见此也是不恼,只是轻笑一声,一双媚眼只向青儿望来。
在青儿到来之前,这二人已是相处数日,交情不错。
青儿闻言也是一怔,摇了摇头,垂首沉思道:“也是造化弄人,当年全凭机缘造化,才逃得此难。过往云烟,万千恩怨,也早已解开心结,彻底放下。”
“堂主能一笑泯恩仇,在下钦佩。”白月茹端起桌上的仙果佳酿,抬首一饮而尽。
二人见状,亦是陪酒一杯。
美酒入口,芳香醇厚,后劲绵长,不愧是号称百年灵果所酿。
“堂主五年任满,想必会故国重游。如今仙道盟和秦、晋两国皆不太平,妖修遍地,堂主若有想法,还须小心为上。”刘子珍换了话题。
青儿柳眉微皱,言道:“形势竟至如此?”
二人不言,只是默默颔首。
青儿又问:“刘道友,你自秦国而来,秦国如今形势到底何如?”
“秦国毗邻灵州,之前本就经常受兽潮侵袭。太虚之难后,妖族骤然入侵,秦国猝不及防,不少凡人城池被屠尽,不少门派和家族覆灭。如今秦国小半国土早已沦丧,我金阳门位于秦国内陆,侥幸未受波及。”
刘子珍说完,亦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青儿黯然。
最初她为了前往太虚派,只身横穿秦国,在半路上遇到了刘子涵兄妹,彼时情形她依然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