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北海国。
这里的地头向来不是很平静。
究其缘由,只因这北海国,乃是如今黄巾贼最为猖獗的地方!
不过虽然猖獗,国相府上倒是还算太平。
此刻,北海国相孔融,正是端坐府中,教其子孔怀安学他那老祖宗留下的《六经》。
只不过嘛...
教学的进展,似乎不大顺利。
...
“竖子不可教!竖子不可教啊!”
府内,孔融越来越大的咆哮声,已经让四周本该伺候在旁的小厮婢女都远离了几步。
毕竟谁也不像触正在教儿子读书的国相霉头。
不过话说回来,公子向来读书不错,就自打半年前摔下马来,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就变得有些健忘。
平日生活经常“胡言乱语”,说些听不懂的话也就罢了,这读过的书却忘的一干二净。
也难怪四十岁的国相如此大动肝火,俨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
孔怀安其实也不想叫自己老爹这般生气的。
可不是他不想读,那是实在读不会啊!
作为一个穿越者,能半年里看懂这些汉时文字就已经算天赋异禀了,再让他学这些《诗》、《书》、《礼》、《乐》、《易》、《春秋》,简直就是要他命的。
有心摆烂,当个武人算了,可偏偏老爹孔融又是不肯。
只得千难万难,瞧着这些看起来就头疼的书籍。
...
“竖子!”
“不管你是不是当真摔坏了脑袋,这些书,定得一字不落的背个通透!”
“在此之前,你休想再出府门一步!”
大概是终于受不住孔怀安这痴笨的样子,孔融留下一句话,就摔着衣袖,大步离开了。
对于自己这老爹为何如此动怒,孔怀安其实是相当理解的。
作为孔子的第二十世孙,要是连自己儿子的《六经》都教不会,那可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只是孔怀安一来是学不会,二来是根本没心思学。
这都什么时候了!
都已经初平四年了!
曹操老爹在徐州被害的消息已然传出,不日就将起兵伐徐!
北海的“太平日子”,很快也就到头了!
这乱世大幕已经开启,安得有一偶可得偏安?
就这时候了,还学个什么《六经》啊!
当下见孔融走远,孔怀安自然也坐不住,唤来边上小厮道:“我爹走的这般快,可是有人约定来访,你去给我瞧上一瞧。”
那小厮听得连忙就去,倒是半点没有迟疑的。
不多时候,便是又匆匆回来见道:“公子,今日还真有人来!”
“听说是叫什么...对,叫糜竺的。”
终于来了!
孔怀安听得心中暗叫一声。
糜竺此来,是来给陶谦求援来的。
眼下该是曹操打着为父报仇,征伐徐州的日子。
不过眼下北海可帮不得什么大忙,这糜竺来的多半要失望了。
然糜家家财万贯,这既然来了,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走了。
孔怀安当即不管父亲会不会责备,便是直往堂上去。
身为公子,倒是左右无人拦着,孔怀安一路畅通,临到堂前,便听孔融在内呼道:“吾与陶恭祖交厚,子仲又亲到此,如何能不去援助?”
“只是曹孟德与我无仇,当先遣人送书解和。如其不从,然后起兵。”
这老爹,倒是也会搞拖延战术。
分明知道曹操那杀父之仇决然不会罢休,却还说什么遣人送书解和。
果然,便听得那糜竺焦急应道:“曹操倚仗兵威,决不肯和!”
“还请明公垂救,早些起兵啊...”
大概是这糜竺说的太恳切了,让孔融听得也有些难以招架。
只得应承道:“子仲安心,我一面差人送书,一面自会点兵。”
糜竺听得这才稍微安心了些,可没想这才话音一落,却从偏堂之中冒出个声音呼道:“父亲休要轻易起兵,免惹杀身之祸!”
此一声高呼,直叫堂内二人都瞬间惊着了。
还是孔融听出这声音出自自家儿子,反应的快,猛然起身,一边疾走,一边大骂道:“胡言乱语!”
“你不好好的在那读书,在此作何!”
这可是当真生气了。
孔怀安穿越的半年以来,还没听过老爹吼的那么响亮的。
当即拜下道:“父亲休要动怒,只是此事关系我北海百姓生死,怀安不得冒罪来说上一说。”
孔融见自家儿子如此的冥顽不灵,更是出言顶撞,那心里就更怒了。
当即又要怒斥,还好糜竺反应的快,忙上前阻止道:“明君勿急,且听你家公子说说为何是惹杀身之祸。”
“莫不是觉着那曹操兵多将广,已经望而生退,给吓着了。”
好个糜竺。
倒是会阴阳怪气!
这听着是劝,明显是火上浇油,把孔怀安往火架子上考啊!
果然!
孔融瞧着自己的眼睛越发不善,轻轻握起的拳头,更是彰显了欲要打人的状态。
好在孔怀安等这一日也不少日子了,心里反反复复,不知演练的多少次场景。
这便不慌不忙道:“此一去驰援徐州,若是去的人少,则是杯水车薪,被那曹操围点打援,便是送命。”
“若是去的人多,则北海之黄巾贼容易乘虚而入,我们北海的百姓,可要受罪了!”
话一说完,本来还在有些阴阳怪气的糜竺顿时也脸色一正,收敛了神情。
黄巾贼!
这的确是北海最大的麻烦。
搬出这理由来,糜竺也一时不知如何应。
孔怀安却趁热打铁道:“徐州兵多将广,粮草充沛,面对曹操,虽不能胜,却也可守个一年半载。”
说着更不理自己老爹那有些怪异的神情,反上前几步走到那糜竺跟前道:“想来徐州求援,非找我北海一家。”
“青州田楷,后有公孙瓒支持,有其相助,想来应对曹操也足矣。”
“先生有时间在这浪费,不如早去那求援更好一些。”
糜竺自然清楚,田楷那本来就有陈登去求援。
不过…
那都是他们一群徐州人,在徐州一同论出的法子。
眼前的孔融之子能瞬间说出这些,看来还真研究了不少。
而相比糜竺,孔融就更有些看不懂了。
话说自己这儿子,读书什么的还算用功,可对天下之事,还真没什么兴趣。
没想这摔一次马,读书虽然不行,却对这些有兴趣了。
难不成这摔一次,还真把脑子摔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