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这里吓唬自己,吐蕃不见得想打!”另一边传来了方莼的声音。
“你觉得可能吗?”秦墨从床上起来,他现在的高反已经好多了,最起码脑袋没有那么晕了,“谁都知道,战争不可避免,以吐蕃多次和中原王朝的战斗,他们没理由不清楚高反这件事!”
“外面又不是没有斥候,你急什么!”方莼翻了个身,“庸人自扰!”
“你个小侍卫,没你什么事,少插嘴!”高要呵斥道。
“你这个小太监,更轮不到你插嘴!”方莼不甘示弱的说道。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秦墨深吸口气,西宁城外挖了沟渠,能有效的抵挡骑兵,还牵了剃刀线(铁丝网)。
这玩意的出现,一开始是为了限制牛的运动,后面专门阻碍骑兵,甚至可以防止步兵猛攻。
这种东西,也只有秦庄能做出来,造价昂贵,很多人不懂秦墨为什么带这些铁丝网。
但,也只有秦墨明白它的厉害。
就在这时,西宁城里响起了鼓声。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起,打破了西宁城的宁静。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亥时初,也就是晚上九点多,西宁城才渐渐黑去。
天空中繁星点点,可此时,肃杀之气充斥军营。
“不好,敌袭!”鼓声杂乱,这是敌袭了。
真是担心什么怕什么。
秦墨连忙穿上了银甲,急匆匆的冲出了军帐,高要跟方莼也急忙跟了出去。
“元帅,怎么回事?”秦墨快步来到了李存功的军帐之中,与此同时,张溪等人也来到了这里。
“斥候来报,吐蕃夜袭,骑兵不下三万!”李存功深吸口气,“再有一刻钟,就该到了!”
其他人虽然也也特别难受,但是都起来了。
其中,又以雷霆军的人整军最快!
“快,将雷霆炮推至城墙之上,守城!”李越急忙说道。
吐蕃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李存功也没有太慌张,早在白天的时候,秦墨就提醒他提前做准备。
单单是九曲之军巡夜显然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陷阱。
这不,白天刚刚布置好陷阱,吐蕃就夜袭了,他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只是陷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只能在看了!
无数火把亮起,西宁城只不过是个几万人口的小城,人们不安的躲在家里。
征发徭役的民夫强忍着难受起来搬运守城的物资。
李存功带着众人站在城墙之上,前方传来了踏马之声,由远到近,声势浩大。
钦陵赞卓大声道:“冲锋!”
他们的速度很快,短途奔袭,定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西宁城又不是什么雄伟的城关,这也让钦陵赞卓十分的自信。
大队人马冲击。
他们的速度很快,朝着火光冲天的西宁城狂奔而去。
然而他们临近西宁城三百多丈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大量的拒马。
吐蕃的士兵飞快的下马,将拒马搬开。
西宁城墙之上,张溪道:“开炮啊,多好的机会!”
“不能开,太远了,让他们走进了!”
李越道:“等他们到战壕的位置,我们再开炮!”
秦墨靠在城垛上,拒马会让他们掉以轻心,这个时代没有战壕,更没有剃刀线。
而且剃刀线在黑夜中,根本不显眼。
无论是战马还是步兵,都是极大的阻碍。
最重要的是,这些剃刀线上,涂抹了大量的毒药,一旦划伤,就等着感染致死吧!
李存功道:“弩车上箭!”
所谓弩车,也可以叫弩炮,这玩意就是大型的十字.弩,最远能射出三百丈远。
秦墨就是看到这玩意,才否定掉用热气球。
“投石车!”
“放!”
旗手挥动旗帜,但是黑夜之中,并不明显,所以鼓声就代替了旗帜!
“咚!”
嗖嗖嗖!
数以百计的长矢划破长空,投入黑夜之中。
重二十多斤的石块也飞到了三百米之外。
这些力气活,多由九曲之地的驻军来完成。
“拿出盾牌,冲锋!”
自打靖安公主嫁入吐蕃,吐蕃的炼铁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还比不上大乾,却已经是除了大乾之外炼铁最厉害的国家。
就连匈奴,都要找他们买铁。
只不过,他们自己都不够用,又怎么会出售呢?
在钦陵赞卓的眼中,大乾不过人多点,兵器好点,如果配备同样的装备武器,他们不见得会比大乾差!
骑兵压近,他们越过了拒马,飞快的朝着城门而去。
的时候,他们的马脚一空,踩进了事先挖好的沟壑之中。
上面用木板盖着,还铺了一层土,在黑暗中难以分辨。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直接栽了个大跟头。
强大的惯性,让他们从马背上栽进了地里。
就算没死,也要了半条命。
更要命的是,战马压在了他们身上,马蹄踩踏在他们的脸上,盔甲被踩扁了,他们的脸凹下去一个大洞。
有的人越了过去,前方突然出现的剃刀线割伤了马腿。
甚至因为巨大的惯性,将马肚子直接给破开!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人栽倒在地,惨叫声四起!
谁能想到,乾军会在大路上挖出这么多的陷阱。
他们又怎么能想到,有剃刀线这种跨越千年多的小东西。
“玛本,西宁城前有数条长坑,两旁有无数细线,人马难越!”一个岱本来报,“已经出现几十人的伤亡了!”
钦陵赞卓怒声道:“怎么会这样,之前斥候来报为什么不说这种情况?”
他带着三万多人都冲到西宁城了,现在退回去,那不是折了自己的锐气?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输啊!
对方现在状态是最差的时候,如果等他们适应了,那就真的麻烦了。
他硬着头皮道:“继续冲锋,就算用人填,都要给我填满来沟壑来,今夜一定攻破西宁城!”
“是,玛本!”
咚咚咚!
吐蕃的战鼓也敲响了起来,敲鼓进兵,鸣金收兵,听到鼓声,吐蕃的骑兵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前赴后继的冲上去!
就在这时,秦墨给李越打了个手势。
李越双手扶着城垛,大声喊道:“点火!”
传令兵跟着喊了起来,“开炮!”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