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皆知俞大猷是军事家、文学家、搞倭名将,却不知他也是个武术高手。
在泉州家乡时,师从当时的一代宗师李良钦,精习剑术与棍法,并将之写成一本《剑经》。
左千秋谨记陆炳的话,到泉州后向俞大猷讨教平定安南之策,两人相谈甚欢,却没有切磋过武功,眼见大军一边倒的看好霍永昌,十分替俞大猷担心。
“俞龙戚虎?”
“以后你自然知道。”
陆炳饶有兴趣地旁观这场龙争虎斗。
霍永昌使的是一把特制的关刀,刀身阔大,刀背极厚,可做盾牌抵御敌人的攻击,刀柄比边军制式关刀要短上一尺,马上马下兼能迎战。
他拎在手中,轻轻一抖,一团雪亮的刀光在秋阳下闪耀。
“俞将军用什么武器?”
俞大猷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青钢剑,剑鞘简洁而雅致,颇像文人们的装饰品。
虽未出鞘,但以外观来看,这柄剑的分量难以对霍永昌的关刀形成威胁。
武人之间的切磋,体魄、招式、武器、实战经验,四者缺一不可,现在四者当中,俞大猷体魄、武器与实战经验全部落在下风。
左千秋实在不知陆大人的信心自何而来,按捺住自己的担忧,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清理出来的空地。
虽然自己的兵刃受压制,俞大猷并未更换武器,而是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向霍永昌行了个军礼。
“请霍大哥赐教。”
“记住你的承诺就好。”
“愿赌服输。”
俞大猷说完,剑尖一挑,斜刺霍永昌握刀的手腕。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疾若流星,轻剑与重刀之间较量,俞大猷选择了以速度压制对方的力量。
但霍永昌多次出生入死,岂是反应迟钝之辈,当即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关刀一摆,磕向长剑。
霍永昌并无伤人之意,只想一招打掉俞大猷的武器,让他在大军面前失个面子,这场争斗就算结束了。
未料,俞大猷这招只是个虚势,刺到半途便已变招,改向下刺,突袭霍永昌的环跳穴。
环跳穴是掌管运动的大穴,一旦刺中,霍永昌便要失去行动能力。
“文人果然狡猾!”
霍永昌冷哼一声,刀身跟着向下,依然砍向长剑。
谁知俞大猷剑尖突然上撩,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刀背上猛然一弹,借力跳刺霍永昌的肩井穴。
霍永昌尽管实战经验丰富,依然没有预料到俞大猷的前面两招皆是诱敌,猝不及防间,肩膀一疼,顿时右臂麻木僵硬。
好个霍永昌,关刀立即易手至左臂,狠狠抡出一圈刀花。
刹那间,刀气如虹,逼得俞大猷不断后退,竟然找不到贴身的机会。
“好!”
“霍大哥好样的!”
大军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三招下来,左千秋吁了口气,乍看之下好像俞大猷靠的是投机取巧,赢的不那么光明磊落,实则从两人出招开始,霍永昌便被俞大猷带着节奏走。
现在霍永昌只能强行进攻,但力量总有耗尽的时刻。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多招,无论霍永昌劈、砍、削、砸,都没有碰到俞大猷的身影,俞大猷要么疾步避开,要么刁钻出剑,迫使霍永昌回刀自救。
大军的欢呼声渐渐停歇,所有人眼也不眨地盯着。
霍永昌的额头渐渐沁出汗水,失去了更为灵活的右臂,左臂虽然还能出刀,却要耗费更多的力气。
战场上,每分力气都是宝贵的,到最后双方都精疲力竭的时候,一定是还能使出最后一刀的人活下去。
他很想将进攻的节奏慢下来,却无法慢下来,一旦慢了,便全是破绽。
俞大猷不会放过任何破绽。
霍永昌在战场上遭遇过各种各样的对手,没有一个像俞大猷这样精明,每个招式都算得死死的。
他佩服,却也不服。
蓦然,霍永昌大喝一声,如半天里打了个霹雳:“接招!”
这一刀,霍永昌大开大合,如一头猛虎扑向俞大猷,他不惜暴露自己全身的破绽,也要逼迫俞大猷接他这一刀。
左千秋叹道:“精妙的招式并不能让霍永昌服气,俞大猷必须要以力量赢他。”
陆炳点点头:“军人崇尚力量,俞大猷若不拿出同等的实力,这场赌决就失去了意义。”
“俞大猷剑术的确高明,不过硬碰硬,他力拙一筹。”
“未必。”
关刀自俞大猷头顶劈下,刀气吹得毛发飘起。
“好刀!”
俞大猷同样大喝一声,力贯剑身,向上砍去。
呯!
两股雄劲轰然相击,清脆的声音中火星四溅,接着又是咔拉一声,剑身竟然从中断成两截。
“好!”
震天的呼喊声响起。
而就在此时,俞大猷弃剑不用,向前猛然突进,撞进霍永昌怀里,瞬间双掌齐发,将霍永昌击退四五退。
巨大的力量汹涌而至,尽管霍永昌以后退卸去了大部分力量,还是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欢呼声戛然而止,老兵们不敢置信地望着俞大猷,张开的嘴巴久久难以合上。
俞大猷走上前扶起霍永昌,真诚说道:“霍大哥好本事,在下只是用了些计谋。”
霍永昌面上的沮丧一扫而过,他站起来,又单膝跪下,向俞大猷朗声说道:“霍某平生最敬重比我厉害的人,既然陆大人看好你,你又实打实地赢了我,以后霍永昌便追随你了!”
“不敢不敢,以后我们就一起并肩作战,打倭寇,打鞑靼,收复国土,保家卫民。”
左千秋高兴得大笑起来:“陆大人,今日得此龙帅虎将,真是我们锦衣卫的幸运啊,哈哈哈哈哈!”
陆炳微微一笑,俞大猷战战累累,却因朝中无人,屡屡遭受权臣的压制与陷害,打输了要罚,打赢了功劳也是别人的。
历次打退倭寇,最多的一次奖赏为50两白银。
官职最高做到福建总兵,还只干了一年就被免了,生前最后六年全在训练车营。
自己既然穿越到了大明,好歹不叫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