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三人进入宁国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这段时间里,她们换乘了六次马车,还更换了三套衣服,最后是和出府办事的一队女护卫一起进的宁国府。她们也没能立刻见到贾琅,而是以女护卫的身份在宁国府暂住了下来。
花雨楼。
圣女离开一个时辰后,大批中车府的番子就包围了这里。带队的太监下令,所有人都不得进出,违者格杀勿论。
薛蟠真在兴头上,被人突然打断,非常不爽。正要发作,就被冯紫英捂住了嘴巴。
蒋玉菡低声说道:“这些是中车府的番子,不能招惹。”
中车府和锦衣卫同样是崇安帝手里的刀,却在名声方面有很大区别。中车府做事不择手段,办案时喜欢搞株连,把事情扩大化,且贪得无厌,名声极差。锦衣卫在贾琅的掌控下,纪律严明,办案尽量以事实为准,名声还算不错。曾经有御史弹劾贾琅权势过大,想要剥夺他的锦衣卫指挥使职务,却遭到内阁和大部分朝廷官员的反对。他们害怕锦衣卫换个指挥使,会像中车府一样变成疯狗。那样一来,所有官员勋贵的日子都不好过。
中车府把花雨楼翻了个遍,又逐一核对了所有人的身份,发现新来的璎珞姑娘和她的两个丫鬟不见了。番子们把花雨楼里的老鸨,姑娘,丫鬟,奴仆问了个遍,谁也不知道这三個人什么时候不见的。领队的太监大怒,下令把花雨楼的所有人都带回中车府审问。对于来寻欢的客人,中车府也不敢全部抓回去。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有背景的人物,中车府也不敢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不过也不能直接放了,在核对完身份后,让他们各自通知家里来领人,这也算是一个警告。
冯紫英被他爹冯唐领了回去,蒋玉菡被忠顺王府的长史出面领了回去,这个琪官颇受忠顺亲王的喜爱,在王府也有些脸面。
薛蟠和贾宝玉是被贾琅领回去的,顺便还带走了柳湘莲。要是只有贾宝玉,贾琅就不会来了,由贾政出面就好了。薛蟠是薛宝钗的哥哥,贾琅准备拿下宝姐姐,自然要献些殷勤。何况还有一个柳湘莲,贾琅对这个仗义疏财的游侠有些兴趣,正好借机接触一下。
花雨楼前。
柳湘莲拱手说道:“多谢侯爷援手之恩!”
贾琅说道:“二郎客气了,本侯也是顺手为之。”
柳湘莲说道:“若非侯爷出面担保,柳某怕是会有大麻烦。”
贾琅轻声说道:“中车府快被逼疯了,现在是宁杀错不放过,京城的江湖人都快被他们抓完了。二郎最好避避风头,以免祸事临头。”
柳湘莲叹气:“柳某一个四处漂泊之人,如何能避开中车府。”
薛蟠说道:“琅哥儿,你就帮柳二郎一把,让他在宁国府住上一些时日。中车府再嚣张,也不敢去宁国府拿人。”
贾琅看向柳湘莲,说道:“二郎怎么说?”
柳湘莲抱拳行礼:“侯爷愿意收留,柳某感激不尽!”
贾琅笑道:“久闻柳二郎豪爽仗义,本侯早就有心结交,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二郎能到府上做客,本侯非常欢迎。”
大明宫。
戴权接到中车府密报,已在神京城及周边发现数处白莲教秘密据点,抓捕上百个白莲教徒。在这些被抓的白莲教徒中,就有白莲教京城分舵的舵主。在中车府的严刑拷问下,这个舵主很快就把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据他所言,白莲教圣女早已秘密潜入京城,谋划刺杀皇帝。不过圣女行踪诡秘,而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也不知道圣女如今藏身在何处。
戴权对这个消息非常重视,白莲教历来以造反为最高宗旨。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但是这些人锲而不舍,屡败屡战。当今天下太平,民心思安,白莲教找不到造反的时机,却也不甘寂寞。经常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名义,干一些袭杀地方豪强士绅,刺杀朝廷官员的勾当,危害社会稳定。
白莲教徒崇拜无生老母和弥勒佛,现任最高首领称佛母。白莲教圣女是佛母亲传弟子,也是未来的白莲教首领。如此重要的人物,戴权自然极为重视。他下令中车府对抓捕的白莲教徒严加审问,必须要问出与白莲教圣女有关的线索。同时加强对京城的监控,追查与白莲教有关的所有人员。
中车府出动番子大索全城,闹得神京城鸡飞狗跳。无论是官员勋贵,还是平民百姓,都不堪其扰,怨气丛生。御史弹劾的折子源源不断的送到崇安帝面前,几位内阁大臣也颇有微词。威远候秦川代表五军都督府上奏,言中车府把手伸向军中。将士人心惶惶,军中士气低落,军队的战斗力被削弱。长此以往,恐怕会造成严重后果。
威远候是太宗武勋一脉的领头羊。他的态度,就是在军中占半壁江山的太宗武勋们的态度。开国太祖一脉的武勋,以往都是以南安郡王为首。去年牛继宗因功封侯后,已逐渐取代了多年不领兵的南安郡王的地位。南安郡王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这才下决心放弃京城的舒适生活,前往西北督军。如今开国武勋两大巨头都不在京城,已另立山头,往日里与开国武勋保持距离的贾琅,只能赶鸭子上架,代表开国武勋表态。贾琅上奏崇安帝,称中车府近来行事过于激进,不利于朝廷稳定。
私下里,贾琅规劝戴权,做事要有分寸,崇安帝需要的是恶狗,而不是疯狗。恶狗会听主人指令,而疯狗有可能反咬主人。
戴权能够在崇安帝身边侍奉多年,自然不是蠢人。听了贾琅的劝告,立刻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中车府原本一直被太上皇的暗卫压制,做事畏首畏尾。如今太上皇放权给崇安帝,暗卫也沉寂下来,中车府终于扬眉吐气,可以大展拳脚了。戴权心中得意,就有些膨胀了,这才做事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