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格森回到豺狼人营地时,仅剩下的祭司们都已经被召集了起来,而营地中经过一番镇压后也勉强恢复了一定的秩序,那些被自己人杀死的蛮兵正被拖出去丢进沼泽各处,把整个营地都弄得血腥味十足。
狩猎之主打开了自己身上那套刚换上的先锋级动力甲的面罩,非常愉悦的呼吸了一口这充盈着血腥的味道,以往在神国中品味到的死亡虽然也很美妙,但终究不及眼前这真实的鲜血来的更加刺激。
但随后就有种虎落平阳的自怨自艾从心中升腾。
他娘的,自己怎么沦落到了呼吸一口血腥气都会觉得还不错的熊样?
这都怪那些混蛋吸血鬼!
墨菲,还有帕英!
你们给老子等着,这就给你们一个好看!
它的面容又变得狰狞起来也不将战盔合拢,就那么驾驭着血红色的钢铁武装在一众豺狼人督军和祭司们带着惶恐的注视中大步上前。
它环视着眼前被击中起来的战士们。
作为豺狼人的种族神,尽管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伟力,但仅仅从那还残存的信仰连接中,它就能感觉到眼前这些战士们的空虚与茫然还有惊恐。
连续不断的失败已经让它们对未来充满了悲观,尽管依然还很强大却难以爆发出应有的破坏力。
真是软弱不堪的血肉!
狩猎之主在心中不满的评价着,尽管它的存在就来自于眼前这些豺狼人的愚蒙奉献,但指望一名恶神能将这些不断失败的仆从视作什么重要之物那大可不必,狩猎之主在得以干涉物质世界后甚至从未掩饰过自己对于豺狼人的态度。
无非是薪柴和养料而已。
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供养自己这个神,至于它们活的好不好,短暂且狂野的人生是否安定快乐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以自己目前的虚弱状态,想要快速恢复力量就得把在马奇诺防线上不断发生的献祭再搞起来!
对!
再来几次血腥的仪式,让自己受创的神魂在汲取死亡与残暴的养料中恢复到足以自保的状态,自己的神龛已经被帕英那个混蛋摧毁了,再无法大规模汲取信仰便只能使用这种更原始的方式。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
自己是一名神,脑海中的禁忌知识多得是,虽然自己不怎么在意那些,但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拿来用的。
“你们这些懦夫!”
狩猎之主驾驭着许格森的躯体开口了。
但语言只是表象,它真正动用的乃是自己身为种族信仰神的“特权”,将自己的心智以一种粗暴的姿态狠狠塞进眼前这些战士的躯壳中,用自己的残暴意志代替它们羸弱又愚蠢的思考。
只是会活动的工具而已,履行好自己身为薪柴的使命就完了,过多的智慧与考量只会影响它们拔刀的速度。
如果豺狼人真是狩猎之主塑造出的生物,那么它恐怕根本不会给豺狼人塑造大脑,只给它们一个用于奉上信仰的器官就行了,剩下的全部塑造为破坏力和力量的特征。
这造物主看样子也不会制造东西啊!
为什么要给豺狼人一副完整的脑子又为什么要给它们思考的能力?蠢货过多的思考只会坏事!瞧瞧它们那糟糕的智慧给自己在现在惹了多少事?
狩猎之主在心里嗤之以鼻又满腹牢骚,被它压制住的许格森完全能感知到自己的神灵此时浮动的不满与鄙夷,那种建立在残暴和掠夺与毁灭之上的世界观简单而粗暴,自成一套逻辑实在是让人有些绷不住。
再联想到狩猎之主的面相是由豺狼人的百年祭拜而形成,它此时这个思维与概念正是豺狼人文明内核的“终极体现”,这就让许格森更加悲从心来。
一族的百年供养就弄出这么一个玩意。
唉,豺狼人的一次次战争和一次次失败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它这会被狩猎之主压制在思维的角落,以一种第三方的视角看待着眼前的一切。
它能看到豺狼人们的思维被狩猎之主夺取碾碎,能看到那些行尸走肉的躯壳中被塞进极端的思想,能看到那些已经很难被称之为鲜活的生命的双眼中点燃无羁的怒火。
身为生命最后的尊严就这么被夺取被玩弄,还要被恶神辱骂一句句废物,一个种族的尊严就这么被自我塑造之物所践踏,踩入烂泥之中再无任何爬起的可能。
庆幸与愤怒的情绪在大督军的思绪中升腾。
庆幸的是这样的恶神已经被击溃,它在自己眼前演示的这一切不会再成为豺狼人文明的绝望未来。
而愤怒的是,这恶神一日不死,豺狼人就要再遭受一日的羞辱与折磨。
但随后而来的平静就驱散了这两种短暂又锐利的情绪,许格森用更平静的视角去看待这场邪教仪式的扩散与传播,它知道,这是这恶神最后一次羞辱它们了。
再联想到于眼前这个绝境中依然不愿意溃逃而留在这里期待着转机的豺狼人们都是狩猎之主的真正死忠,都是将黑灾的毁灭贯彻到极限的暴徒,都是会阻碍自己的种族从烂泥潭里一步一步爬起来的混蛋们。
之前的所有情绪便都在这一刻转化为了讥讽。
啊,渴望觐见神灵的暴徒们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恶神的回应,这样一来,当它们那被碾碎的心智在痛苦的破碎时,它们残暴的躯体大概也会骄傲的挺起胸膛吧?
真是好一出黑色幽默!
用来作为狩猎之主的葬礼上演出的告别剧目真的太合适不过了。
这狩猎之主也不见得全是缺点嘛,狩猎哥还知道要在自己退场前把自己一手塑造出的垃圾捡起来带走,瞧瞧人家这高素质,亚空间阴影们给爷好好学一学啊。
相比那些被残酷揉碎心智再被灌注毁灭心智的蛮兵,作为与神联系更紧密的狩猎祭司们这会毫无疑问能更真切的感受到“神灵的伟力”,它们那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眼神又变的明亮且坚定起来。
它们从许格森大督军身上感受到了神的存在!
毫无疑问,它们的神并没有陨落,祂只是一种符合狩猎者的狡诈的方式转移到了神选者体内。
神灵还在!
神灵现在在亲自领导它们!
神灵已经亲至信徒们之中,它们必将战无不胜!
随着第一名祭司在癫狂的满足中放声咆哮,就像是野蛮的仪式被开启,一声声充满战意与毁灭欲的咆哮在这沼泽的阴影中此起彼伏的回荡,像极了一群饿狼在誓师出征,又像是毁灭的战犬终于被释放。
最终在那血色光芒汇聚成河流一般的流淌里,整个营地里的所有豺狼人都被灌注了狩猎之主的意志,就连那些座狼都进入了极端危险的进攻姿态中。
这让狩猎之主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祂希望看到的追随者的精神状态。
思考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战略战术也都只是弱者聊以***的把戏!
在拥有力量的时候看到不爽抽刀就行,这世界本就是个残酷的猎场,弱者是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唯有强者才能肆意主宰一切并享受一切。
文明从来都不该是豺狼人的选择,唯有在残暴与毁灭之路上大步向前,这个种族才有那么一丝希望登顶世界。
祂是被豺狼人的野蛮信仰塑造而成的神,再没有谁比祂更懂这个种族的精神内核与集体期望了,一次次的黑灾是在生存压力下进行的抗争,但任何事情进行到第三第四次的时候,原本的理由就已经不重要了。
它们在渴望征服世界,因此才塑造出了现在的自己!
自己的残暴与无情都是建立在这个目标的实现之上的。
狩猎之主从不觉得自己对待豺狼人的态度有什么问题,祂仅仅是以自己的思考帮助它们征服世界而已,当每一个豺狼人的心智都在燃烧,当一个暴徒在信仰中为自己奉献一切,当自己汲取燃烧的文明而日渐强大之后,自己便能亲自动手将世界捶成一片废墟,然后豺狼人们就能成为这片废墟的主人了。
难道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自己没有帮助豺狼人登临世界之王的宝座吗?
“都是你们不够努力,才让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废物们,用你们毫无意义的生命为你们的神进行最后一次奉献吧。”
狩猎之主驾驭着先锋级动力甲,手握许格森的劈爪者战锤,在雷光四溅的背景中它面对那些激动的狂吼乱叫并跪倒于自己眼前的豺狼人信徒们,它大声喊到:
“现在,出征!向沼泽禁地出征!无耻的吸血鬼墨菲给你们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现在,你们的神会惩罚他!那些失败与耻辱终会以一场残暴的毁灭作为结束,而我,就是那燃烧之火中的持剑人。
出发!”
在狩猎之主的狂野咆哮中,这最后一支盘踞在沼泽中的毁灭暴徒们跳上自己的座狼,打起自己的战旗,簇拥着自己的主人如喧闹的血色浊流一样向沼泽禁区出发。
最后一群离开的家伙任由心中的毁灭欲作祟,在营地中放了一把火。
火焰在沼泽中燃烧甚至引燃了那些堆放的爆炸物,它们并没有带走这些东西,因为狩猎之主并不喜欢这些需要脑子才能用好的东西。
它坚信着一种朴素且怪异的战斗理念
总之,剧烈的爆炸与燃烧之火很快惊动了沼泽中活动的阿瓦隆信徒们。
在豺狼人崩溃之后,这些战士们便在阿瓦隆的圣地对它们展开了猎杀,这是他们向阿瓦隆神奉献忠诚的方式,很快就有数支猎巫人与德鲁伊的队伍靠近了豺狼人的营地。
被释放出的猛禽们很快带回了消息,燃烧的营地里已经空无一人。
德鲁伊们冒险穿越火场对营地进行了一次侦查,他们确认了这个消息,而那位脸上有一道疤的德鲁伊小姐姐则化作飞鹰靠近了许格森的酋长营帐。
这里建在高处尚未被火焰吞噬,她警惕的走入其中便看到了那被撕碎的尸体,让她一阵阵厌恶。
正要转身离开却觉察到在营地角落里的那头被打到濒死的座狼还有一丝生命气息。
德鲁伊小姐姐有点犹豫。
她认识这头名叫“死爪”的座狼,这是许格森最喜爱的狩猎伙伴,那豺狼人大督军每一次登场时基本都有死爪的陪伴,很多英勇的战士都在这饿狼爪下死去。
她本该在这里杀死这头恶兽,或者把它丢在这里任由它被火焰烧死,不过死爪似乎感觉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它用最后的力量发出阵阵悲鸣。
就像是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这让德鲁伊小姐姐产生了好奇,她是非常优秀的侦察者,从这座狼的凄惨姿态里她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便手持荆木法杖上前打量着这饿狼,防备着被对方狠狠咬上一口。
但死爪没有咬她。
它想攻击也没那个力气了。
在狩猎之主占据许格森躯体的时候,它试图帮助自己的主人结果被暴怒的恶神打成了这样。
狩猎之主之所以没有杀死它,纯粹是为了恶心许格森,那恶神知道许格森对于死爪的感情,它将这视作一种对叛徒的狠狠惩罚。
在德鲁伊的注视中,死爪咳嗽着,吐出了藏在嘴里的兽皮,又用爪子拨了拨示意德鲁伊将它带走,随后这座狼便以一种等死的姿态闭上了眼睛。
德鲁伊小姐姐带着一丝嫌弃将这浸满了座狼口水的兽皮拿了起来,在眼前展开。
这是一封信。
其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墨菲阁下亲启”,让德鲁伊小姐姐的眼睛瞪大了,她简略扫了一眼信件便霍然起身,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阿瓦隆信徒之间用于互相联系的特殊种子,直接呼叫这会还在卡德曼城里的娜塔莉牧首。
“什么?狩猎之主的神魂藏在许格森体内?那豺狼人留下了信息请求墨菲领主的协助,一起绝杀恶神?”
娜塔莉那带着不可置信语气的反问很快顺着种子传递回来,她惊呼道:
“波妮,你确认你今天带队追猎时没有喝酒?”
“我没有!”
德鲁伊小姐姐羞愤的反驳道:
“我只是在不当值的稍微喝一点那种粮食酿造的饮品,用来麻痹自己以往那些惨痛的过去,这是一种疗伤手段而非单纯的享乐,牧首您怎么能这么诽谤我!”
“抱歉.只是你送来的这个消息过于惊悚,稍等,我这就去汇报墨菲大人。”
娜塔莉叮嘱道:
“你立刻带着那封信用狼堡的传送门来马奇诺防线上。”
“好的,牧首。”
名为波妮的德鲁伊小姐姐应了声,随后她又看了一眼脚下闭目等死的死爪座狼,她问到:
“那这头野兽我知道它犯下了很多罪孽,但我们或许可以使用德鲁伊的兽语交流从它这里挖出更多信息。豺狼人们已经离开了还放火烧了营地,没人知道现在它们是个什么情况。
这明显很不对劲。”
“把它带去狼堡治疗一下.不,直接带来马奇诺防线,我亲自审问它。”
娜塔莉沉声说:
“让沼泽中的战士们集结起来,绝不能允许狩猎之主的神魂再逃离,以阿瓦隆的名义,这恶神已经在我们的世界制造出太多悲剧,它理应得到彻底湮灭的惩戒!”
“好的,牧首。”
波妮点了点头,她收好种子呼唤自己的同伴们赶过来汇合,又伸手唤引一丝治愈的力量施加在座狼身上。
这让死爪疑惑的睁开眼睛,它看到了这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德鲁伊,后者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盯着它,说:
“你休想死的这么痛快,你要为你过去所做的那些恶事接受审判!”
“嗷?”
死爪发出了疑惑的鼻音。
你们这些人类是不是有病啊!
爷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的离开吗?我的主人已经抱定死志,我也只是先行一步而已,你们连一头野兽这么卑微的愿望也不愿意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