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上,黄巾军一路无阻。
除却些许鸟兽还偶有踪迹,别的就再没有了,至于活人那就更别说了,而相反死人倒是碰见不少。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路边,那灰白的瞳孔中仿佛还仍有对生的渴望。
若是现代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高低得几天睡不好觉。
可这些黄巾士卒们却显得司空见惯,有的还若无其事的从尸体上踩过,麻木的跟着队伍前行。
马车中,张角正独自颔首沉思。
此时的张角不知为何,总觉得心躁难安,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可张角又想不到能发生大事。
“总不能还有埋伏吧?”
张角莫名撇了一嘴,可心绪却又愈加躁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根一根的细雨敲击在马车的棚顶,令张角心烦意乱。
“咳!咳!咳!”
张角猛咳了几下,随后吐出一口黄绿色的浓痰来,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难道是黄天降下的警示?”
片刻后,张角还是掀开了窗帘,向一旁的张宝嘱咐道。
“二弟,速速派人赶往巨鹿,提前让左髭丈八带军出城接应我们!”
闻言,张宝虽然不理解张角的做法,但看到张角那严肃的表情后,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去着手安排。
广平与巨鹿相距不远,快马加鞭之下一个多时辰左右就能抵达。
与此同时,石乡。
彼时的官兵在乡民的帮助下,早已隐匿埋伏了起来。
石乡河流极多,再加上地形也较为崎岖,故而沼泽湖泊遍地,杂草芦苇蓬蒿丛生,非常方便藏匿。
而此地的乡民为了躲避黄巾的祸乱,才居住于此。
在赵靖的部队进驻石乡的时候,就遇到了不少藏在芦苇荡里生活的乡民。
此时,天色渐暗,烟雨朦胧。
数万官兵完美的藏匿在石乡的芦苇荡中,只待黄巾军上套。
另一边,赵靖正在一个木棚下与石乡的三位乡老会面商议。
而赵靖手里正捧着一份舆图,神情大喜。
“多谢各位族老相助,此战之后我一定会向朝廷为你们奏功!”
赵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舆图,如获至宝。
毕竟这样一份标注清晰,内容详细的舆图,对于赵靖这种老将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帮助。
闻言,其中一位乡老面色和善,上前轻声说道。
“这份舆图乃是一后辈所作,我等也不敢冒功。”
“噢?”
听罢,赵靖当即便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竟有如此才干,不知是何许人也?”
一县有数乡,而一乡又有数村。
每一个村庄大多都是同姓宗族,鲜有外姓人,而此时在赵靖面前的三位乡老便分别是李、孙、周三族的族长。
先前说话的便是周老,见赵靖有了兴趣后,也连忙接着说道。
“是我侄周元周子贤,现正当值县令。”
赵靖点了点头,随口夸赞了一句,对其也有了点印象。
“不错。”
不过赵靖当务之急还是对付黄巾军,因此在遣散三位乡老后,赵靖便叫来五名校尉,开始安排事务。
可片刻后,风波又至。
一个身着麻布破衣的汉子急匆匆的向草棚跑来,像是有什么要事一般,在被士卒拦下后,那汉子又大声朝赵靖喊道。
“将军,黄巾贼要来了!”
闻言,赵靖连忙招手示意士卒放行,然后便让汉子上前仔细说明。
那汉子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俺家婆娘说,看见了十多个骑着马的黄巾贼来了!”
听罢,赵靖眉头一皱,喃喃自语。
“莫非张角是发现了埋伏?”
这件事显然在赵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纵使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此情形,一旁的几个校尉便纷纷开口。
“若是让那些黄巾贼是张角派去巨鹿求援的,那我等万万不可放其通行。”
“可万一那些黄巾贼是张角派出来的探子,若是张角见人去而不复返,心生警觉,那我等岂不是做了无用之功?”
“不错,我军士气虽旺,但此战骑兵受限,依我看还是谨慎些,莫要打草惊蛇。”
“万万不可,此地离巨鹿不过十余里地,倘若任其去巨鹿求援,届时我军恐腹背受敌!”
几个校尉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
而此时的赵靖也一个脑袋两个大,听着几人的意见,左右为难。
迟疑良久后,赵靖还是做出了决断,沉声说道。
“诸位莫要再争了,不管那些黄巾贼是去做什么,稳妥起见还是得拦下。”
而几人见赵靖下了命令,也不再争执,纷纷应是。
随后,其中一个主张拦截的校尉又接着说道。
“那在下现在便去布置拌马索。”
“如此甚好。”
赵靖点了点头,那校尉也率众而出,带人准备前去布置陷阱。
正当此时,不远处又有一人疾声喊道。
“且慢!”
可士卒依旧将那人拦下,厉声质问道。
“来者何人?!”
那人不同于先前那麻布破衣的汉子,只见其一身曲裾青袍,仪表不俗,随后不卑不亢的喊道。
“将军,在下周元周子贤。”
“噢?”
对于这个名字,赵靖自然还有印象。
想到手上的舆图就是其所制,赵靖便招手令士兵放行。
随后,周元一路小跑上前,来到赵靖等人跟前时,便鞠躬行礼。
“你便是周元周子贤?”
听到赵靖的询问,周元连忙拱手回道。
“正是在下。”
闻言,赵靖接着说道。
“你何故阻拦军令?”
“若是延误了军机,你可担当不起。”
赵靖的语气不算严厉,毕竟没有人会傻到无缘无故去触一个大员的霉头。
而待赵靖言罢,周元便赶忙说道。
“禀将军,在下阻拦军令也实乃不得已之事。”
“那些黄巾贼并非一齐出动,而是每隔数丈才一名,一行排列下来足有数十名,上百丈。”
“若是想将其全部抓住,难如上青天啊!”
“而只要逃出一个,便会走漏风声,所以在下才鲁莽阻拦,望将军海涵。”
其实周元本来是要回家去找妻儿子女,路上遇到之前那汉子后,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件事。
而知道事关重大的周元自然不会置之不理,随后也顾不上回家便匆匆赶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