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轨埋头练字的时候,恒山东南一千余里的黑木崖之上处处张灯结彩,无数身穿黑衣的日月神教弟子忙碌着通过绞盘把山下的酒肉绫罗金银等财物运上来,然后送进库房。
明日便是五月端午的大节日,在山下民间,端午节这一天饮雄黄酒、烧艾草去五毒、吃粽子、划龙舟等,各地皆有风俗,可是对于日月神教而言,教中每年最大的节日便是五月节这天。
日月神教崇拜太阳月亮,崇拜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
数百年前更是吸收了西方拜火教和明教的不少教义,其余的传统节日在日月神教中都算不得大节,唯有端午节是最重要的节日。
这天“日之方中,在前上处”,乃是一年中太阳最中最高的时候。
为了恭祝神教如日中天,教主如日之方中,所以每年的这一天黑木崖之上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和宴席,教中各地坛主、长老、左右二使并教主都会欢聚一堂。
其实端午节这天日月神教的大集会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那就是为了彰显教主的权威,提高对教中众高层的掌控力,教中的中高层弟子早就服食了只有教主才掌握了解药的三尸脑神丸。
三尸脑神丸吃下一开始并无异状,可是药丸最里包含三种尸虫,药丸入体后尸虫就会入体潜伏,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每年的端午大集会这天教主也会赐给部下三尸脑神丸解药,如此一年一次,令部下越发的忠心畏惧,教主威严也不可动摇了。
一个白面微须,身穿华服的儒雅男子从崖顶最高大宏伟的大殿中走出,看到一个老者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弟子们干活,便问道:“童大哥,都置办好了吗?”
老者哈哈一笑,道:“东方兄弟,你不好好总揽大局,怎么还出来过问这等小事?”
华服男子正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东方胜,而老人则是魔教十大长老中资历颇老,地位尊崇的风雷堂主童百熊,童百熊与东方胜二人关系莫逆,自是教中最为亲密的手足。
“多赖童大哥你帮衬,不然我这个光明左使可是坐不稳当的。”
东方胜感叹一句,道:“每逢大宴便是崖上最热闹的时候,咱们教主最喜清净,宴席之上美酒佳肴也要处处小心,我身为光明左使不能不事事躬亲,免得教主垂问时答不上来。”
说着东方胜突然轻叹一声,道:“本来筹备酒宴此事本有专人负责,可那邱长老叛教而死,向右使也不知所踪了,只能劳烦童大哥你多费心了。”
童百熊哈哈一笑,道:“咱们兄弟那是过命的交情,我老童哪能不辅佐你?教主恐怕快要出关了,伙计们可都等着赐药,大小姐也要照料好,兄弟你的事情最多,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东方胜微笑点头,道:“那小弟就先告退了。”
说着东方胜就踱步而去,童百熊伸手摸了摸肚子,神色复杂的眨了眨眼睛,而后就径直去后厨查探酒菜的预备情况。
一夜都在上千名弟子的忙碌中度过,第二天正是端午佳节,清晨大殿内十位长老和光明左使东方胜并数十位各省旗主坛主都按位份依次站好。
只听得一声钟鸣,一个身材高大,须发乌黑的中年男子扯着一个皮肤雪白,大眼睛明亮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东方胜率领众人跪地俯首,道:“属下拜见教主。”
任我行抱起女儿任盈盈在纯金的龙椅上坐下,看着跪倒的众人,挥挥手,道:“都起来说话吧。”
自从数年前与左冷禅交手后察觉到自己修炼的“吸星大法”尚有许多弊端,近五六年里任我行便长久闭关,弥补缺漏,心思也少有放在教务之上,看着大殿内的众人都是熟面孔,可是任我行却没有与众人叙话的意思,只想着尽快应付了端午大宴,而后继续闭关。
随口勉励了众人几句,任我行就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东方胜,道:“东方左使,将解药分发给众兄弟吧。”
东方胜双手接过,先是言辞恭敬的吹捧了任我行,而后才亲自一粒一粒的给几位新晋长老和坛主赐下解药,最后自己将空瓶子送归任我行。
三尸脑神丸是教主掌控部下的手段之一,不过也并非人人普及的长久手段,像光明左右二使和童百熊等资深长老早就服下了除根的解药。
这也是教主笼络人心的手段,毕竟为神教辛苦打拼了数十年,混到了最高层岂能再被这等小手段加身?
众人服药后都拜谢教主,任我行扫视了众人一眼,却不曾看到那个最熟悉的身影,便问道:“怎么不见向右使?”
东方胜低声道:“向右使去滇南行事了,我也不敢过问,想必过几日定会回来了。”
任我行闻言微微皱眉,道:“老夫闭关时,教中一应事务都由你掌管,怎么他出门也不与你说一声么?”
东方胜微笑不言,众人也都凝神屏息,眼观鼻鼻观心,大殿之内顿时一片寂静,似乎连心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就在气氛越发压抑的时候,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爹爹,东方叔叔说吃完饭让我看烟花,咱们快快吃饭吧,爹爹你不是说今天好好陪我吗?你等下给我讲个故事吧?”
任我行阴沉的脸在听到了身边宝贝女儿的话后突然如冰雪消融,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好,盈盈想吃饭,咱们就吃饭,盈盈想看烟花,今天晚上咱就看个够!”
父女两个哈哈大笑,大殿之内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东方胜微笑道看着任盈盈,道:“教主,大小姐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我看便是那皇宫的金枝玉叶也比不上咱们任大小姐乖巧懂事,漂亮可爱。”
任盈盈挺起小胸脯,笑道:“那是当然。”
任我行和东方胜哈哈一笑,长老们也陪着笑出了声。
过了半晌,大殿内就摆上了大小桌椅,桌上则是各种山珍海味和天南海北的美酒,其精美稀罕程度,总是皇宫大内也难以企及。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都入席吧。”
任我行抱着任盈盈落座,说后看了眼东方胜,东方胜忙说道:“教主都发话了,童大哥、曲长老、莫长老……都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