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轨在白云庵最偏僻的南园西厢房住下了,整个南园除了他自己就再无一人,虽然是一个师门,也都是出家人,但是毕竟男女有别,郑轨和尼姑女眷们住在一处还是要多番注意。
住在白云庵,郑轨极少出门,每天不是在屋子里修炼内功就是诵读佛经,即便是早上和中午吃饭也都是仪字辈的弟子亲自送来。
转眼已经是第三天,这天早上郑轨正在吃着定静师姐的四弟子仪修送来的油饼,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接着就是去而复返的仪修的声音传来。
“定性师叔,掌门师叔和我师父出关了,请您前去叙话。”
郑轨三两口将油饼吃完,又用清茶漱了漱口,这才起身出去。
片刻后郑轨走进了白云庵主的静室,然后就看到了双目如电的定闲和定静,以及坐在两人下首的定逸三人,从着一眼看去,郑轨就知道两位师姐闭关数日修为又有精进。
见礼后郑轨落座,问候了几句,定闲就将手上的佛珠放在膝前,柔声道:“师弟,方才定逸将你所说的秘闻说于我们知晓了,你可知那个隐藏着十大魔教长老遗刻的石窟在华山何处?”
郑轨点点头,道:“在华山思过崖石窟之内。”
定闲看了眼定静,定静沉声道:“虽不知是否属实,但是既有此言,我们应当验证一二,若是果真属实,就是咱们重新学得本门失传武功的机会了……”
定逸嘿嘿一笑,道:“那还等什么?掌门师姐你直接下令带着咱们去华山走一遭不成了?华山派本就势单力薄,剑宗出走后更是只有岳先生夫妇和他们收养的一个男孩并仆从数人,若是能找寻到他们华山失传的武功,岂不也是他们华山派的大喜事么?”
定闲闻言却是沉吟半晌,定静最是能猜出掌门师妹的心思,她轻轻摇头道:“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此等大事,石窟内的武学又是关乎五大派武学,不提前知会左盟主于理不合,万一引人猜忌恐生事端。”
郑轨知道此时左冷禅带领嵩山派成为五岳盟主不过是七年光景,虽然已经处心积虑想着合并五岳剑派,但是毕竟不曾露底,定闲等人也不知道,加上恒山派并无野心,自然是不敢独吞五岳剑派失传武功和破解五岳剑派武功的招式。
不过若是将华山思过崖石窟内的武功与嵩山派并其余三派共享,恒山派的实力固然提升了,可是嵩山派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只怕是受益更大,反而会在以后左冷禅推动合并五派时越发抵挡不得了。
郑轨心知定闲与世无争的性格,所以早有预料,当即说道:“左盟主日理万机,十分忙碌,万一这个消息有假,岂不是让他老人家也跟着空欢喜一场?掌门师姐,依我看,咱们不妨先去华山看看,若是果真有石刻武功,信息不虚,咱们再伺机告诉左盟主吧……”
说完郑轨见定闲仍有些举棋不定,便暗自咬牙,道:“三位师姐,当年海沙帮主允武潮死前也曾说过几件秘闻妄想换取活路,我一直未曾说过。
他说左冷禅野心极大,自从当上五岳盟主后就暗自蓄积力量,培养嵩山派的外围势力,想的即使吞并咱们恒山和华山、泰山、衡山,合并五岳剑派为一派,然后压到武当和少林,一统武林,成为武林盟主!”
定闲和定静闻言神色不变,定逸却冷笑道:“魔教贼人,妄图挑拨我五岳剑派,师弟你可不能信了。”
郑轨点点头,道:“我自然是不信,可是允武潮说原本纵横河北的冀北三雄突然销声匿迹,便是投到了左冷禅的门下,还有‘白头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也都被嵩山派网罗了去,就连白板煞星这个黑道枭雄也成了左冷禅手下。
我后来打探了这几位黑道人物何时突然销声匿迹了,果然就是左盟主执掌嵩山后他们才相继没了事迹传出,若是他们加入魔教必定会被任我行器重,岂会恶迹不显?
必然是拜入左冷禅座下,改头换面悄然行事了……”
郑轨说完,定静也难免面露惊异之色,定逸更是气的怒拍身前方桌,喝道:“竟有此事么?掌门师姐,你见闻广博、智慧非凡,咱们师弟说的可是么?”
定闲虽然极少出门,但是靠着天下尼姑庵间的信息网,也算得上是江湖上少有的百晓生,她皱眉道:“若是按照时间看,师弟说的倒也算是,只是左盟主英雄豪杰,竟有如此阴沉吗?”
事关恒山派荣辱兴衰,定静虽然对左冷禅的印象很好,但也不敢去赌,于是沉声道:“掌门师妹,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左师兄当真动了那个念头了呢?”
定闲手中不住转动的念珠顿时一停,她轻声道:“定性不会说诳语,我恒山数百年基业不能寄存于盟主的善恶念头,华山之行就由咱们四人前去吧,嵩山方面也不必知会了……”
定闲一句话为华山思过崖石窟内的武功定了归属,也为恒山前去华山一行定了调子。
定逸搓搓手指,问道:“掌门师姐,咱们何时动身?要不是提前派弟子去华山知会岳先生一下?”
定闲轻轻摆手,道:“不用,今年该大师姐去长安宝珠庵常住,听说岳掌门要正式收录他们夫妇领养的那个孩子为大弟子,上个月就派华山下面的货栈采买祭祖的香烛金纸了,我看咱们备些礼品即刻动身就好。”
郑轨和定静互看一眼,两人都明白掌门是担心大张旗鼓的前去华山会被嵩山派的耳目注意到,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
定逸性情直爽,也不去思索弯弯绕,当即起身道:“现在风雪碍人眼,我去让人多准备两身蓑衣吧。”
见定闲再无吩咐,定逸就要转身出去,忽然室内的四人就听到仪和在门外说道:“掌门师伯,庵外来了个大和尚,法号不戒,怀抱一名女婴,要求见您老。”
定闲罕见的皱起了眉头,道:“不戒和尚?名山大刹中似乎并无此人,可他雪天登上必有要事,师弟,师妹,不妨你们两位出去见见这位大师,若非心怀不轨之辈就接引来见我吧。”
定逸答应一声就当先迈步走出去,郑轨神色一动,也怀着满腹的心思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