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否认这件事。
当年若非他实力不够，也无需昭妩以身作媒。
以至于长久以来他对昭妩心中总有些愧疚，甚至许多次梦到封印当天的场景。
或许看到桃念刚化形的那张脸时，他确实有所触动，所以收了她为徒。
但百余年的相处之下，他无比清楚桃念和昭妩是两个人。
“念儿，”玉霖仙尊再次开口，这一次，语气更加坚定，“我从未将你当做任何人的替身。”
被他扶着的昭妩不由心下一沉，默不作声地站得直了一些，她可以感觉到手肘处本就虚扶的力道霎时消失不见。
桃念却根本听不进玉霖仙尊的话，别过头，御剑飞走了。
玉霖仙尊立刻追了上去。
昭妩整理了片刻衣服与头发，对其余人道：“回苌山吧。”
余诸等人安静如鸡地点头。
几乎是逃逸般地跑了。
造成此等火葬场的柠熙满意地看到又一个任务打上了勾，随后看了眼被遗忘的、昏睡着的燕黎，好心地打了个招呼：
“尊上，苌山见。”
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她的脚踝被人抓住了。
燕黎幽幽睁眼：“我若是没被你带回苌山，你也别想回去了。”
柠熙估摸着真要跟他动手，得耽误不少时间，于是她累了累自己的剑，给他带回去了。
回去之后柠熙放出神识探了探桃念在哪儿，发现她窝在苌山某片小树林里默默掉眼泪，而玉霖仙尊正在赶往那片小树林。
柠熙不嫌事大地又去找了昭妩。
昭妩刚回自己洞府，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裙，便见柠熙居然找来了。
她脸色冷了冷，语气也很冷：“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去找玉霖和桃念，把事情说清楚了。”柠熙语气颇为亲和，衬得她像极了和事佬。
但昭妩看出了她假意亲和下的淡然，昭妩冷冷勾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咦？”柠熙似乎有些诧异，微微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我以为你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果敢有勇的人。”她又补了一句。
“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昭妩别开脸，丝毫不为所动，“我倒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帮那桃念。”
“嗯？”柠熙更诧异了，“误会，我只是不想看你们花太多时间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
既然前面那段剧情可以缩水成这样，那他们仨这俗套又狗血的感情当然也可以。
既然进度可以加快，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加快呢？
昭妩冷哼了一声：“总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我为了玉霖甘愿在烬渊忍受千年寂寞，难道就为了回来以后看他和一个与我六分相似的小妖亲热的吗？”
“哦……你是为了玉霖甘愿以身为媒。”柠熙的语气淡了下来，“那你确实挺愚蠢的。”
“你！”昭妩愤怒地看向她，脸被气得通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蠢？”
“我同他一道拜入仙门，一起练剑一起修炼，又一起对抗魔族，我们的情谊任何人无法比拟！”
“啊，对对对。”柠熙很是敷衍地附和着她，“你将他看作未来的道侣，你将他看作你的唯一，所以你无法接受他的‘背叛’？”
昭妩气闷于柠熙的敷衍，却只是再次冷哼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柠熙的话。
柠熙笑了一下：“所以你从不曾问过玉霖心中想法，一切都是你自以为？你们三个可真是一模一样的自以为是。”
这种白长一张嘴的优秀品质，很成功地拼出了原著的“虐”之一字。
昭妩身子一僵，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却不愿去面对。
“别人都看得出我爱慕他，他又怎会看不出！难道一定要我述之于口吗？”昭妩低声反驳。
“为什么不能说呢？”柠熙看着她，声音中的笑意似嘲似讽，“你是怕丢面子还是什么？”
“诶呀，若是你早早地说出了口，恐怕现在已经是玉霖的道侣了吧？可惜了，你没嘴，他没眼，错过了。”
昭妩气得浑身发抖，但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曾经不是没有人劝她与玉霖袒露心意，但他们大多委婉，昭妩也便装作不解地转移了话题。
没有一个人如柠熙这般直白地将事情说出来，嘲讽似的挖苦着她。
偏偏她无法当作耳旁风。
“想通了吗？”柠熙没给她太多时间，“想通了就走吧？”
昭妩冷冷看了她一眼：“带路。”
柠熙微微耸肩，与昭妩赶到小树林，彼时玉霖仙尊正站在桃念身前。
“念儿，我说了，我从未将你当作昭妩的替身。”
“玉霖。”昭妩喊了玉霖一声，声音温柔，饱含情意。
柠熙瞥了她一眼，还真是翻脸比翻书快。
桃念看向昭妩，又看了看柠熙，像是不解：“恩人你怎么？”
柠熙没有回答桃念疑问的意思，用目光示意昭妩可以开口了。
昭妩别过眸，目光定定地看着玉霖：“你我相识逾千年，我一直心悦于你，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桃念傻傻愣在原地，满腔酸涩无人可知。
玉霖却是愣住了，第一时间看了看桃念，随后皱起眉：“昭妩，我一直将你当做妹妹看待……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饶是早有所料，昭妩也还是被他毫不迟疑的否决伤到了，她低垂着眸，缓了缓心绪，忽然朝柠熙笑了一下。
柠熙：“……？”
怎么回事你？看我做什么？
昭妩看向了桃念，语气中带着不相信：“玉霖，她难道不就是你对我念念不忘的最好证明吗？”
“如你的修为，只有天天念着我，才能影响到小妖化形，不是吗？”
昭妩的语气并不悲愤，只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像是在看一个负心薄幸的人。
柠熙悟了，昭妩以为她是桃念那边的人，故意作秀给桃念看，让他们的误会更深。
柠熙沉默了。
“虐”不因她而减，反因她而增。
原著中最多只是这三个跟个哑巴似的猜这猜那，误会这误会那，到最后玉霖忍无可忍与昭妩说了自己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昭妩才黯然退场。
可如今，有了昭妩的“佐证”，玉霖对她的感情像是板上钉钉了。
系统欢呼，夸奖：“宿主你太棒了！”
柠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