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知道，自他醒后到现在为止，王思懿的心里有肯定很多疑惑。
以她的脾气，能够隐忍到现在才开口说话，已经很有耐性了。
林也直接说道：“我说我这一切都是在梦里做的，你相信吗？”
“切，我信你个鬼。”
师姑给了他一个“就你小子滑头”的眼神，然后整了整衣襟，道：“五鬼教的小心嘴硬得很，我本想好好审问一番，没想到他们竟这么不经折腾，我还没怎么动手，他们就死了。”
“审问，就把人审死了？”
“用了点小手段而已。”
林也：“……”
师姑突然诡秘地一笑，道：“不过，我还真问出来点东西，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林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这不是废话吗？
师姑“嘿嘿”一笑，道：“你不想我也要告诉你，谁叫你是我大侄子呢。”
“五鬼教在洋县有一个大计划，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也一惊，没想到师姑竟然把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当即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什么？”
师姑冲他摆摆手，林也无奈，只好站起身，紧挨着师姑坐了过来。
师姑凑到他耳边，道：“这个大计划……丙辰才知道，只可惜你没能把他留下来。”
林也默然无语，凝视着师姑，问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师姑冲他挑了挑眉，道：“什么？”
林也道：“你抗揍不抗揍？”
师姑扁了扁嘴，乜了林也一眼，然后说道：“好了，说正经事吧。”
“你还有正经事？”
“洋县东北角，从城墙根——大约也就是穆府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城外的广元山，有一座大墓。”
“广元山？”
林也吃了一惊，这广元山，距离洋县城墙，至少还有五十里远！
这座“大墓”，未免也太夸张了吧，绵延五十余里？
师姑又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
“谁？”
“罗因——”
师姑说完，望着林也惊讶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裳墓’。”
林也目光一凝，望着师姑道：“这才是你来到洋县的真正目的？”
寻找罗因祖师的六大墓穴，是因罗门的首要任务。
洋县城郊，竟然有罗因祖师的“裳墓”存在，怪不得师姑会来到此地来。
林也心念一动，问道：“你说因罗门的人全都疯了，不会是在骗我吗？”
师姑一瞪眼，道：“我骗你说我爹疯了，我姐疯了，我姐夫疯了，我师兄们全疯了？”
林也伸手摸了摸耳根，扁过头去。
师姑“哼”了一声，道：“本来，我是想等咱俩都练成金阴傀儡，然后再跟你说的。没想到，五鬼教竟然也盯上了这个地方。”
林也神色一凝，道：“他们也知道罗因祖师的墓穴？”
师姑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这个，他们看起来是冲穆家墓穴来的。”
“嗯？”
师姑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气，道：“我也没想到，穆家竟然也盯上了这块风水宝地，将他们的墓穴，建在了‘裳墓’的上面。”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套墓。浅层处，是穆家的墓；深层，是罗因祖师的裳墓。”
林也点点头。这种事情，看起来奇怪，但说起来也并不离奇。
大墓必看风水，但凡风水宝地，向来都是造墓的理想场地。
罗因祖师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且不为人知。后世有人相中了他的寝陵，这再正常不过了。
林也问道：“这穆家墓穴有什么，被五鬼教看中了。”
师姑道：“他们看中的，是穆家历代先祖的尸体。”
“尸体？”
师姑“嘿嘿”一笑，道：“这五鬼教胆大包天，连穆家的尸体也敢打主意。”
这“师姑”……好像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林也问道：“你知道穆家？”
师姑点点头，道：“当然，当年咱们还跟他们打过一架。”
“哦？”
师姑道：“陈年往事了。这穆家的先祖，当年是楼兰国的大祭司，曾为楼兰王献上长生之术。只可惜，后来楼兰被咱们大汉给灭了。”
林也没想到，这穆家竟然当真跟“楼兰国”有关系。
当初林也第一次听到这则传言时，就感觉很离谱，以为是假的。
万万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传言，竟然会是真的？
这样的大秘密，洋县的平头百姓是如何知晓的？
而且——
长生之术？
林也道：“这世上，当真有长生之术？”
师姑道：“具体的，我就也不清楚了。只是听说这位楼兰国的大祭司，在国破之后，就隐藏起来，带领族人，一心修炼他们所谓的‘长生之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炼的吗？”
“怎么？”
“向死求生。”
“嗯？”
“传说，这穆家人在生前会先寻一处风水宝地，在上面建造宅院。他们的族人的卧室，也会被打造成陵墓的模样，床底直通墓穴，甚至连他们睡觉的‘床’，都是棺材……”
等等……这一幕，好特么熟悉。
“他们从生前就开始住陵墓、睡棺材，在棺材里造娃。因此，这穆家人，天生就自带阴气。”
“呃……”
“传说，每一个穆家人，都必须要生一个男孩出来，完成了传宗接代后，他们就可以‘安寝’了。”
“那女孩呢？”
“女孩，当然是用来生男孩了。”
林也蓦地瞪大了双眼。
师姑点点头，道：“是你想的那样，穆家人千年来，绝不与外姓通婚。”
顿了顿，师姑又补充道：“咱们因罗门也一样，不许跟外人通婚。你十六岁了，这一点，也该告诉你知道了。”
“啊？”
林也想了想，问道：“我娘不是外人吗？”
师姑一听，顿时大怒：“别再提你娘了，就因为你娘才立下的这个规矩。”
林也：“……”
师姑正色道：“咱们因罗门，筚路蓝缕，能够延续到如今，已非易事。许多规矩，也得不断补充完善……”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继续说穆家吧。”
师姑被林也打断了话，颇为不悦。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穆家一座宅子，最多只传承三代。第三代死后，第四代人，就要封墓。第四代人封了陵墓，处死全部家人，然后只身离开，再寻找新的风水地建造新宅院——也就是新墓穴。”
听到这里，林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第一次”进入穆家时“所见”的场景：
大厅上，房梁上吊满了尸体：
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林也发现，他迄今为止，“入梦”所见的所有事情，竟然全部跟现实一一对应……
竟没有一件事是虚假的！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他入梦、在梦中游荡到穆家，他究竟是入的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