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提议,三人都是面带春风的看向对方。
苏合握住二人的手,口齿含糊不清的说道:“对啊,我们如此投机,不如结拜为兄弟。”
“这样以后就是凡亭山三结义了,没有刘备他们啥事了。”
“刘备?”王浔瞪直了双眼,呆若木鸡的重复道:“那是谁啊,哥?”
皇甫规在王浔后脑轻轻一拍。“管他谁呢,我觉得苏老弟的想法很好,你二人皆是人杰,和你们结拜是我皇甫规的福气。”
“皇甫兄客气了。”
“是啊,是啊。”
三人又是一阵客套寒暄。直到皇甫规摇了摇脑袋,拱手朝着苏合二人。
“二位贤弟,按年岁来讲,我应该是最大了,某今年三十有六,不知两位贤弟年方几何?”
看着有些痴傻了的王浔,苏合也是拍了拍胸脯道:“我今年一十九,”又拍了拍王浔的后背,“他,今年一十八。”
皇甫规点点头,丝毫没有在意年纪上的差距,拉起二人的手就朝着山寨的最高点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合也没有反抗,任由皇甫规拉着自己走着。
终于,到了最高处,周围一片的荒芜,全部都是燃烧过后的草烬。
而在这荒芜的中央,则是一颗参天巨树,粗壮的树干,树皮的道道纹路证明了此树的年岁之大,看上去犹如岁月的见证者般,承载着悠悠时光的痕迹。
树干之上,枝桠纵横交错,宛如蛛网。
每个枝条都开着近圆形的红粉花朵,衬的那叫一个‘满条红’。
带着二人来到这树的面前,松开二人的手。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一声,苏合和王浔都仿佛清醒了些,互相对视一眼,神色肃穆的跪倒在皇甫规身侧。
皇甫规一抱拳,看着盛开的紫荆树说道。
“苍天为鉴。”
一磕头。
“厚土为证。”
二磕头。
说完,转过身对着苏合二人对拜。
“今吾等三人,虽异姓却情同手足。”
“于顺帝永和五年之时,义结金兰,为兄弟之谊。”
“以忠义为本,扶危济困,守疆卫土。”
“我皇甫规。”
三磕头。
身后的苏合二人也是一对视,齐声呼道:“我苏合/王浔。”
“愿生死相依,从此,患难同当,福祸共享。若违此誓,万劫不复天打雷劈,永坠地狱!”
说完,三人欢笑齐声,互相挽着臂膀。
“大兄。”“二弟。”
“大兄。”“三弟。”
三个男人皆是涕泪横流,苏合看着眼眶中满是真挚的皇甫规和王浔,心中一阵感动。
这是他来到东汉除去阿父阿母和苏子村的邻居以外,第一次遇到亲人。
心中千言万语难以言明感想。
“大兄,以后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大最厉害的将军。”
“我也一样。”王浔附和道。
“到时候把那什么梁商推下台,大兄来当这大将军。”
“是啊,二哥说的对,我也一样。”王浔又是一阵附和。
如果说苏合是因为肚子中没有墨水说不出来漂亮话,那王浔就是有墨水也说不出来。
无他,嘴笨尔。
皇甫规听后哈哈大笑,搂住二人的肩膀大笑道:“两位贤弟,不用,我皇甫规还处于当打之年,自会一展胸中宏图。”
“就是二弟你,”皇甫规眼神担忧的看向苏合,劝说道:“好男儿怎可无志,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上报朝廷,下效黎明,光宗耀祖才对。”
酒劲涌上头的苏合也是一头倔驴,当即摇摇头。“大兄,人各有志,每个人的志向不同,弟弟我啊,就想过个平淡日子。”
说着嘴角挂起笑容,摇着脑袋:“还有大兄你今年都三十六了,是不是娶妻生子了啊?”
“是啊,是啊,啥时候让我们见见嫂子和侄子啊?”王浔也是跟着起哄。
一下,皇甫规老脸都羞红了。佯装咳嗽,假装正经道:“大丈夫应效卫霍,异族不灭,无以家为,你等二人年纪轻轻怎可满脑子男欢女爱,唉。”
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已经说服了,一声叹息。
可惜,这招对付其他人有用,对付苏合那是一点作用没有。
抠了抠脑门,小心说道:“大兄不会还是个单身汉吧?”
“胡说!”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就连王浔都看出来了。
拍着手高兴的喊道:“单身汉,单身汉,大兄是个单身汉!”
皇甫规看到顽皮的二人,面上恼怒,心里啊那叫一个美。
自己多久没有如此轻松愉悦了?好像是吉冠以后吧。
回想起往昔,与兄长的年幼时光,皇甫规也是露出笑容。
自家兄长的儿子今年也有八岁了吧,改日回去看看吧。
心中思绪流转,再次回神,苏合二人还在打闹。
皇甫规立刻板着一张脸,语气中带着有些怒火。“两位贤弟,别闹了。”
就在二人以为皇甫规要教训自己的时候,皇甫规说道:“既然打闹不叫兄长,该罚,三弟取酒来。”
王浔看了苏合一眼,点点头,直接跑去刚才的地方将两坛酒全部取了过来,走的时候还给苏合做了一副鬼脸。
等酒取回来,三人各拿酒觞。
“二弟,三弟,今日不醉不归!”
至此,苏合开启了融入东汉的第一步,踏出了后世那繁荣王朝开端最重要的一步。
史称,‘凡亭结义’。
史记:【规者,将门之后,志存高远,善谋能断。时逢乱世,欲展宏图。
合者,聪慧机敏,腹有良策,然志在平淡,欲求安宁。
浔者,性直勇烈,有万夫不当之勇。三人于顺帝永和五年,会于凡亭。
初,因共战羌乱,意气相投,遂决结义。
三人互拜,饮酒为盟。
自此,兄弟齐心,共图大业。
规统军有方,合筹谋妙计,浔冲锋陷阵。
其名渐显,四方之士,多有来投。
然世乱未平,前路艰辛。
三人矢志不渝,欲安天下,以报苍生。】
然这等都是后话。三人大醉后,俱是一醉不醒。
在将凡亭山整个收缴完毕后,兵士们也是汇聚在‘白石神堂’门前。
虞罡急得直打转,直到一个兵士朝远处跑来。
“什长,什长,队率他们找到了。”
“在哪!”虞罡立刻抓住那兵士的双肩问道。
兵士被猛地一抓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指着高处依稀可见的紫荆树道:“就在那紫荆树旁,皆是酩酊大醉。”
“随我去。”虞罡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朝着紫荆树前去,看到了毫无形象,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三人。
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的闭上双眼。
“什长,要不要将队率喊起来。”那报信兵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虞罡摇摇头,随机在众人中找了几个身体壮硕,伤势较轻的,“你,你,你来背着队率三人,我们速速撤离。”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
苏合从宿醉中悠悠转醒,眉头紧皱,只觉头疼欲裂,仿佛在脑海中有千万头小虫乱撞。
费力的张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看到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
但还是可以隐约的看到那天花板上粗细不均的木梁,在木梁的交叉处,还绑缚着粗麻绳索。
苏合试图抬起手揉揉眼睛,让视线更清晰些,可双手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勉强将身子支撑起来,靠在墙边,一阵晕眩袭来,又差点倒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才渐渐好转,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摇了摇脑袋,肿胀感不断刺激脑仁。
嗅了嗅空气,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咽了咽口水,喉咙像是被火灼烧,干渴的厉害。
朝着身边看去,王浔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下床,穿上草鞋,出了房间。
这是苏合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精巧的小院,雕花的房间,还有时不时路过的下人。
看到一边拿着长枪正在练武的皇甫规,苏合好像想起来什么。
试图回想昨天之事,只能零星的回忆起碎片,好像自己三人结义了?上前一步。
“大兄。”
正在练武,挥舞长枪挽枪花的皇甫规停下了手中动作,气喘吁吁的看向苏合。
“二弟,起来了?三弟呢?”
苏合点点头,看来记忆是没错了,“三弟还睡着呢。”
被皇甫规拉着坐到一旁的石桌旁,给苏合倒了一杯茶。
“二弟,头昏吧,喝点茶醒醒。”
苏合早就口渴难耐,没有客气端起茶杯就一饮而尽。
回想昨日的事情,总感觉忘了些什么。看着苏合的样子,皇甫规也是知道苏合需要醒一醒。自
己醒时也是如此,话说自己能醒这么早也是因为常年练武,看来过几日要将两位弟弟的习武提上日程了。
“对了,二弟,三弟那表兄的尸体现在还陈列在府外,兄还为其打了一副棺材,我们要不要先行下葬这尸体?”
喝了茶,苏合的思绪也是活跃起来,想了想直接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大兄,三弟的事情让三弟自己解决吧,正如陈翁所说那王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死了对于三弟更好。”
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皇甫规倒了一杯,苏合一饮而尽道:“大兄,我们这是在哪里?”
皇甫规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放下茶杯。
“这是在乌支县县府,也就是常说的乌氏。”
苏合皱起眉头,乌氏可不是啥太平地方啊,早在永初五年,公元111年这里就有羌人起义,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见苏合紧锁着眉,满脸的疑惑,皇甫规也是知道了苏合心中所想,解释道:“当天咱兄弟全部大醉,虞罡怕路上羌人袭击就来了更近一点的乌支县。”
“至于二弟所想,不用担心,现在乌支县县令贺翎之是某兄长皇甫节的好友。”“
你看人就不能念叨,说来就来。”
皇甫规指着苏合身后的月亮门,站起身来。
苏合转头看去,这就是县令贺翎之?为何一点不像官员,反而像...反而像道士。
皇甫规拱手作揖,“伯翼兄,真是叨扰了。”
那身着道袍,头戴道冠的中年男人笑眯了眼,摆摆手。
“威明兄,见外了不是,”然后转头看向一直打量自己的苏合,“这位是?”见
贺翎之看向苏合,皇甫规也是快步来到苏合面前,介绍道:“哦,这位就是我昨日与你提起的某之二弟,苏合。”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位....”说到一般,贺翎之也是停顿,再次看向皇甫规。
“某二弟还未吉冠,没有表字,伯翼兄就叫名字吧。”
“那....某就这样叫了,”贺翎之点点头,看向苏合,“苏合小弟,某年纪大些就托大叫声小弟了。”
苏合见状,也是谦逊的拱手回道:“伯翼兄长,自无不可。”
贺翎之见苏合这有礼的举止,满意的抚了抚他那八字胡。
“刚才某看苏合小弟一直打量于某是有何想说吗?”
苏合先是看了一眼皇甫规,见皇甫规点头才继续说道:“是的,伯翼兄长。”
“哦?有何话相对某说啊,不妨说出来。”
“兄长的衣装不像是官老爷,像.....”
贺翎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哈哈大笑,“苏合小弟是想说像个道人吧。”
苏合挠着头点点头。
“那是因为某本来就是一个道人啊,某师从张祖师的天师道,自然是道人衣装,至于为何不穿官袍,苏合小弟要不要猜一猜啊。”
见贺翎之笑个不停,皇甫规摇摇脑袋,走上前。
“伯翼兄莫要打趣我这二弟了,”皇甫规握住贺翎之的手,感谢道:“这次某是借贵地休整一番,顺便代家兄来看看伯翼兄。”
然后指了指苏合出来的屋子。“等某之三弟醒来,我等就尽快离开。”
说到正事,贺翎之停下笑容,面带郑重的看着皇甫规。
“威明兄,某这次来也是为了和你说此事。”
“不管你三弟今日醒与不醒,你等今日便启程离开乌支县吧。”
皇甫规皱起眉头,握着贺翎之的双手也缓缓松开,面带不善。
“伯翼兄这是要赶我走?”
贺翎之连连摆手,“没有,唉。”
长长一声叹息。坐在一旁的石桌旁,缓缓说道:“不是某要赶你们走,而是你们非走不可。”
听的此话,皇甫规脸上的寒霜更甚,死死的盯着贺翎之。
如果贺翎之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还真要动手,用拳头问问为何。
贺翎之也没有卖关子。
“威明兄,梁冀你可知道?大将军之子。”
皇甫规点点头,梁商在大汉谁人不知啊,那可是大汉的‘社稷良辅’啊。
至于其儿子,其一名唤梁不疑,好读经书,善待士人,对百姓也是不错。
其二就是那梁冀了,梁冀是梁商长子,为人跋扈,以游手好闲,横蛮放肆闻名世人。
“自是知道,伯翼兄有什么话直说吧。”
“唉,那梁商一家本就是我安定乌支人士,现在梁商为大将军,其儿子也跟着得势,梁冀更是封为河南尹。”
“昨日,我的家丁从雒阳拜访子坚师,回来告诉我,那梁冀现在要回来乌支县,”
“某担心你等与那梁冀发生争执,这才如此说。”
皇甫规听后恍然大悟,连连拱手道歉。“伯翼兄,是某之错,是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伯翼兄可以原谅某。”
贺翎之也是摇摇头,将皇甫规扶起。
“威明兄此言差矣,是人都会如此以为,是某之错。”
二人顿时开始好一番谦让。
“大兄,”王浔瓮里瓮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才打断了二人的客套,“这是?”
“这是某兄长之朋友,也是某之好友,是这乌支县的县令,贺翎之贺大人。”
皇甫规对着王浔介绍道:“快来见过伯翼兄,同时向你二哥问好。”
王浔挠挠头,憨憨的说道。
“伯翼兄长好,”然后扭了扭头四处看到,“大兄,二哥也不在这里啊。”
皇甫规猛地一惊,四处查看。苏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