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了。”
王新甲突然说道,把同样在想办法的林思伯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后者随即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想要听听他的主意。
王新甲很享受被这种目光注视,他微微颔首,道:“我们可以派人向松柏港的县尉和到那里去征兵的兵部侍郎说我们在南吧哇遭到土人袭击,请求援军,那兵部侍郎陈钊俊与我关系尚好,他肯定会调兵来救。”
“呃……”
林思伯心想这是什么逼主意,这谎报军情后面要是被追究了,就算是将功抵过也没用,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让苏言去砍的,现在的苏言最需要的就是立威,这完全就是送上去给人找借口杀头。
王新甲是苏言的亲信可能还能留一条命,但他多半是没了,苏言现在留他还是看在他会土人语言需要他交流,保不准到时候会不会把他拿出来当典型。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去做,为什么一定要去谎报军情呢?
“王兄,这恐怕有点欠妥。”他斟酌着话语,委婉地说道:“或许,我说或许,我们或许可以直接将实情告诉那位陈侍郎,请他集结民兵前来,再不济以利益驱使,不必谎报军情。”
王新甲挠了挠头,道:“也不是不行,我这不是担心他不会响应吗。”
林思伯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把王新甲拉进来是不是真的算是一件好事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也算是这支队伍的智力担当了,好歹也是从小将《三国演义》翻了好几遍的主,还对付不了这伙蛮夷土人吗?
传说昔日清太祖野猪皮就是靠一本《三国演义》建立的后金国,他虽然没有大清太祖爷那般神武,但对付几个蛮夷也还是有信心的。
嗯,在投靠苏言麾下后,林思伯内心对大清的敬畏就没那么重了,准确来说,有一点敬畏,但不多。
两人随后一拍即合,很快就确定了动手的计划,由王新甲挑选一名激灵点脚程快的士兵连夜混出南吧哇,返回松柏港,向留在松柏港主持征兵的兵部右侍郎陈钊俊说明这里的情况和计划,请求他出兵。
不过这里,林思伯留了个心眼,他让那士兵告诉陈钊俊他们已经决定动手,不管援军会不会到达都会准时起事,这就给陈钊俊埋下了一个陷阱,陈钊俊如果不想坐视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就必须要调集民兵前去增援,如果他这样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让苏言知道了,很难不保证苏言不会以此事做些文章。
就算苏言没有动手,和王新甲一起从泉州府逃出来的那帮子老弟兄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陈钊俊。
……
翌日清晨,经过连夜的赶路,被派出来的士兵终于返回松柏港,并见到了正在查看新兵名册的陈钊俊,陈钊俊一听跟随使团出发的一名士兵跑了回来想要见他,一时间也是吓了一跳,他下意识认为使团很有可能在南吧哇出了什么事,连忙将那士兵召见到跟前。
两人见面后,那士兵便将林思伯叮嘱他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话落,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恳求道:“大人,请您务必出兵增援,排长与弟兄们不论增援与否都会在今晚起事,如果您能够增援,南吧哇必克!”
士兵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陈钊俊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他倒不是为王新甲这帮人擅自行动而感到不满,而是针对这帮人才四十号人就敢动手的大胆不满。
“真是胡闹!”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口中斥道,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得那士兵身体都抖了一下,陈钊俊随后不顾手掌的疼痛,接着骂道:“四十人怎么就敢动手?他们难道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吗?呢条扑街,真不让人省心!”
骂完,他看向外面,喊道:“去将县尉请过来,我要召集松柏港民兵出战!”
那士兵见陈钊俊骂归骂,还是会出兵增援,内心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心道还好陈钊俊没有看出自己后面那句话的意图,不然的话只怕会骂的更狠。
很快,松柏港的县尉就被请了过来,他也是从本地话事人中推举出来的,在县尉赶来后,陈钊俊便用简短的话语描述了一遍现在的情况,末了,为了防止县尉不同意,他还恐吓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使团在南吧哇出事,而且使团恐怕还携带了大量要购买军械的黄金,要是这笔黄金也落入了土人手里,我们都要被牵连!”
那县尉一听,哪里还有说不的话语,连忙命人将民兵集结起来,不过因为时间紧促,来不及将所有民兵都召集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后陈钊俊就直接带着集结起来的六百多名民兵离开松柏港,在那名使团士兵的带领下向南吧哇扑去。
另一边,南吧哇城内,使团没有离开也引起了南吧哇土王的注意,土王派人前来询问他们逗留的意图,对此林思伯早有准备,他借口说使团中的一部分士兵因为昨天晚上的吃食闹了肚子,没办法继续赶路,希望能够继续逗留几日,等士兵恢复过后再离开。
土王的使者不疑有他,便同意让他们继续在南吧哇逗留,这倒也不是土人太傻,主要是汉人留给他们的印象就不是那种好战的形象,而且他们一直都相安无事,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将土王使者应付走后,使团也趁着白天在城内瞎逛,暗中观察土人的防备情况,他们发现南吧哇城内并没有常备军的存在,准确来说,除了守卫王宫的一部分士兵外,城内便没有其他军事力量了。
而守卫王宫的卫兵看起来也很是松懈,他们的武器装备十分简陋,没有盔甲,只有一柄长矛和一把佩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两个洋人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后,都连呼二人实在是太过疯狂了,但他们也没有退缩的打算,相反,两人都露出了兴奋的跃跃欲试的神色——在这个时代敢从西方来到东方的,骨子里可都带着点热爱冒险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