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珍娘没了踪影,而落羽清三人也要继续赶路,因此告别疯道人,然疯道人却拦下了他们,道:“你们走不了了。”
落羽清还不知是何意,落晟柘握住了妹妹的手,瞥了一眼外面,道:“看来是道长的故人到了啊。”
“的确是故人。”
疯道人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道观的门,站在门外的一男一女,应该正是珍娘口中的程诗画与薛九针了。
令人值得注意的是,程诗画的脸同珍娘的脸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珍娘被毁去了一半的脸,可依稀能看出她原本的面容,这个程诗画即便是珍娘的妹妹,也不该如此相像。
程诗画没有错过身边三个小辈的视线,自从喝下珍娘的心头血后,她有一阵子不得劲,幸好薛九针救回自己,只不过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看过自己这张脸了。
三个小辈应当是被她的美貌震惊了吧,虽说已是半老徐娘,可她这些年在薛九针的滋养下,可谓是驻颜有术。
疯道人自然是知道程诗画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看向薛九针的眼神陡然一冷,道:“人都被你折磨的半死不活,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呵,我就是不甘心啊,她明明爱我如命,为何这么多年了,宁愿见你,也不愿见我。”
“这要问你自己,你的孽,是还不清的。”
“岁寒哥哥,你不识得我了么,我是诗画啊。”
“程诗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疯道人似乎很厌恶程诗画,还有薛九针,可他想让事情有一个了结,便让二人进来了,落羽清看看落晟柘,又看看褚厌,三人均不明所以的跟上了他们。
到了道观的大殿,疯道人抬头望了三清真人像一眼,紧接着落座,也请身后的人坐在了椅子上,他唤了声:“珍娘,给客人斟茶。”
随后珍娘进来了,为坐在大殿上的人斟茶,她跟昨夜的区别很大,又变回了初见时的畏畏缩缩,并且还不像昨夜一般,与程诗画、薛九针那么熟稔。
自珍娘进来,到出去,薛九针的视线都落在了珍娘的身上,惹的程诗画不快,程诗画的眸毒辣的很,她开口还是一派天真:“岁寒哥哥,姐姐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找了姐姐好久,其实我不怪她害我,本就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将九针抢走的。”
“你知道就好。”
疯道人一句话堵死了程诗画地意图,他不是薛九针,几句话就要让珍娘为这个蛇蝎女人陪葬。
程诗画猝不及防的被噎了一下,她仍不死心,继续道:“是了,岁寒哥哥从前便与姐姐交好,可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之所以犯病,是因为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哦,对了,那心头血好喝吧,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做的手脚?”
程诗画不可置信的看向疯道人。
疯道人笑着点点头,还继续说着:“谁让你伤害了珍娘呢,我早说过我是个疯子,珍娘当初救我一命,也只有她求情,我才在马惊时救了你,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害珍娘害得那么惨,我自然是要你付出代价。”
可惜,昨夜清醒时的珍娘记得所有,偏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封岁寒是为了保住珍娘的命,才变成疯道人的,但珍娘永远都不会知道。
程诗画还没从是封岁寒在心头血里动手脚的事实中反应过来,疯道人又丢出一句话:“你以为你身边的薛九针是真的爱你么,你去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到底是谁?”
“他什么意思?”
薛九针面对程诗画的质问,面露痛苦之色,程诗画不信邪的出去,在水缸里倒映出了她的脸,这张脸,根本不是她的脸,是珍娘,是那个她最看不起的姐姐的脸。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我不可能跟那个贱婢长了同一张脸!”
听着外面程诗画的大喊大叫,薛九针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外面没了动静,落羽清出去看了一眼,程诗画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已然没了鼻息。
落晟柘看着薛九针道:“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珍娘么,为什么又要惺惺作态的怀念她?”
“我…是我对不起珍娘,我鬼迷心窍,将珍娘残害成如今这副模样,可是我跟诗画已有了夫妻之实,我不能不对诗画负责。”
只是后来薛九针知道了程诗画的所作所为,程家也知道了,他们毫不犹豫的将程诗画嫁给他,然后变相的舍弃了程诗画。
程诗画刁蛮,任性,什么都不会干,甚至是恶毒,还无脑的去怀疑薛九针的病人,在忍无可忍的时候,薛九针想起了善解人意的珍娘,他悔恨不已。
直至程诗画的脸因着封岁寒下的慢性毒药,逐渐腐烂起来,薛九针救回了程诗画的命,但脸除非换皮,于是他鬼使神差的用浸了百毒的灵枢草,为程诗画换上了珍娘以前的脸。
灵枢草的毒,体弱的程诗画是承受不住的,他每每都要施针治缓,可最近他看着整日要寻封岁寒的程诗画真的累了,又无意中打听到了珍娘未死的消息。
薛九针没再给程诗画施针,他想同珍娘再续前缘,好好补偿珍娘。
“可不否认,薛神医,你才是那个负心人。”
落羽清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就算薛九针娶了珍娘回去,有朝一日也是会被这个负心人厌倦的。
“你不配,她每晚清醒的时候,永远记得的都是你们逼迫她,以死来威胁我去见程诗画的情景,她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
疯道人绝不会让薛九针再靠近珍娘半步,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是绝无可能跟一个伤害过她的人离开的。
薛九针苦笑着摇摇头,他从内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了疯道人,道:“这是根治珍娘身上病的药方,我不会再来叨扰了。”
话音一落,薛九针就起身,到院子时抱起程诗画的尸体离开了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