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和王琪被卡住的地方原是沈从仁预留的观察哨口,位于石缝上方,与曲曲折折的石缝并不相连,是一个孤立的小孔,被炸开后也仅能容一人钻行。
他二人挤在里面,张正体内的魔道内功受外力排挤,向外反击弥漫,碰到岩壁后折返回来,再被穆怀冰和朱凤山两道内力前后夹击,更加激荡得厉害。小小的洞口犹如一座熔炉,魔道内功在里面疾速运转,在化去张正本身内力的同时,越积越多,越聚越强,终于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张正和朱凤山、穆怀冰全都昏了过去。
张正渐有知觉之时,天色已经擦黑。他眉头微皱,眼睛尚未睁开,轻轻的唤了一声:“娘!”
孙务实的声音兴奋的道:“贤侄,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承受了我们的万年圣宝,哪能这么容易便死,不仅不会死,还要越来越强壮,越来越精神,复兴魔道的千秋大业全落在你一人的肩上,更要为几千年间冤死的无数剑魔前辈报仇雪恨,哈哈,哈哈哈……”
他心中欢畅,笑声不停,震得周围归巢的鸟儿重新起飞,一阵呼啦啦的声响,孙务实脸色一变,右手紧握剑柄,眼光扫向四周,生怕周围隐藏有武林人物,闻声赶来。
他二人休息的这片树林离华山已有一二百里,外出搜寻的剑仙及华山派弟子虽多,却均未搜寻至附近。群鸟盘旋一阵,陆续反巢之后,孙务实放下心来,嘿嘿一笑,道:“贤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走不能?咱们可不能多停,赶路要紧。”
张正感觉自己身上没有难受的地方,除了左臂有些麻木僵硬之外,其他各处甚至还很是舒服,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一边用右手抚摸左臂,说道:“我能走,这是哪里?我母亲和沈……”一句话没说完,已感觉左臂上几乎没有知觉,就像是在抚摸一块木头一般,心里一惊,不由得改口道:“哎呀,我的这条手臂,手臂……”
孙务实道:“手臂怎么了?是很痛,很痒,还是使不出力气?”
张正摇头道:“都不是,是没什么感觉,就像这条手臂不是我的一样,要使劲儿掐按才有一点点痛楚。”说话时,又用力在左小臂上狠掐了两下。
孙务实见他一条左臂软绵绵的,肩头,手肘,手腕都有些微微下垂,不像作伪,但他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只有左臂无力,还丧失了知觉,是什么道理?略一思忖,料想跟他左臂没有承受圣宝有关,微笑道:“无妨,无妨,我要带你去的所在,正可医治你身上的怪病,咱们不要耽搁,这就走吧。”
张正左右顾盼,不见母亲和沈从仁的身影,努力回想,只能想到自己和一位剑仙被卡在洞口,自己身体里热流翻涌,如欲炸裂一般,后来的事便一片空白,再也思想不出了,问道:“孙伯伯,咱们怎么到的这里?我母亲和那位沈前辈呢?”
孙务实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我救你到此了。可惜敌人太多,我只能救你一个,至于弟妹和那个姓沈的,哎,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救他们不出了。”
张正已料到母亲仍在华山派手里,虽然不一定立时便有危险,但受自己和沈从仁连累,处境一定艰难,说道:“孙伯伯,您快想想办法,把他们也救出了啊。”
孙务实道:“你母亲当然要救,姓沈的看情况再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你,你比他们更危险,片刻也耽误不得。”
张正急道:“救我?为什么是救我?我现在好好的,又哪里用得着你来救了?”
孙务实道:“贤侄,稍安勿躁,你若不信,就先运一下真气,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张正气哼哼的道:“我不能运气,只要一运真气,立时会内外冲突,昏死过去。”
孙务实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你且试试看,还会不会昏过去。”
张正见他面色庄重,不像在开玩笑,心想难道他已经给我医好了?不应该呀,药公都没有好办法,他怎么能行?况且他方才还说我急需救治,片刻也耽误不得,可他又为何要我妄动真气,这不是害我吗?
孙务实手捻须髯,微微一笑,又道:“贤侄,不必多虑,尽管放胆一试,有孙伯伯在此,还能让你吃亏不成?试试吧。”
张正也想他不会害自己,就算是害,也不过昏过去而已,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算什么大事,说道:“那好,我就再运运真气,碰碰运气,看看身上的古怪内力究竟怎样了。”一边说,盘膝坐好,心想我就算晕倒也不能太过难看。深吸一口气之后,想要意守丹田,却发觉丹田内空空如也,自己十余年精修苦练而来的内力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下,张正心中惶恐,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内力与外来内力交战虽然不好,毕竟还有属于自己的内力。现在自己辛苦修来的内力涓滴不剩,十几年的苦功岂不是毁于一旦,这、这这……
当张正昏迷之时,孙务实已经将张正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他本身的内力与张正体内的魔道内功同源,进入张正体内探查时不受阻碍,已知张正本身的内力全失,各处肌肤的表面却蕴藏着极强的魔道功力。
他一时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内力游于外而空于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一久,非致外强中干,阴阳颠倒,经脉错乱,一命呜呼不可。因此才说张正比谁都危险,需及早医治,又怕他不信,这才让张正自己试上一试。
此时张正面现惊慌之色,孙务实安慰道:“贤侄莫慌,你练出来的区区内力丢就丢了,我带你去一个所在,包你将身上的魔道功力照单全收,可比你原来的功夫强盛万倍,这既是因祸得福,也是机缘巧合,贤侄,你好造化啊!”
张正急道:“我不要这造化,我只要我从前的武功,只要我娘,你若真想帮我就把我娘救回来,把我丢失的武功找回来。”
孙务实将脸一沉,道:“傻孩子,净说糊涂话,这是咱们说找就能找回来的吗?可是只要你听我的话,跟了我去,就能医好你的病,练成绝顶的武功,到那时,要什么有什么,不管你娘在哪里,谁也不敢欺负她,会给你乖乖的用八抬大轿送回来,你明白了吗?”
自己跟着他去,不但能治好伤,还能学成绝顶武功,震慑无数剑仙,让他们乖乖的把母亲送出来,天下哪有如此轻易之事。听他说完,张正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
此地并不安全,孙务实本没准备多停,见张正十分固执,气往上冲,伸手抓住他衣领,贴着地面飞起,口中道:“你什么也不用知道,跟我走吧。”
二人飞出树林,上升到十余丈高,孙务实催动内力,身后黑烟滚滚,带着张正疾速向东南方飞行。
张正想大声让他停下,哪怕没有孙务实的帮忙,自己一个人也要回华山救母亲。但只要他一张嘴,风就呼呼的往里面灌,根本张不开口来,心里一阵剜心般难过,两行热泪随着风势让身后飞溅。
一连飞了几个时辰,速度上丝毫不缓,天色已渐渐明亮起来。剑魔在空中飞行时拉出的黑烟太过明显,孙务实只得收了功力,挺直身子,头上脚下,带着张正降落在地上。
张正一落地,叫道:“孙伯伯,你放开我,我一个人回去!”
孙务实哪肯松手,说道:“放你回去,你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这全是为你好,快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张正思母心切,仍然大喊大叫,要回华山。孙务实见远处有人行来,似乎是趁早赶路的客人,若被他们瞧见了,还需杀这几人灭口,那就更加麻烦,当即抬手一掌,打在张正的后脑,口中道:“贤侄,你累了,歇一歇吧。”
这一日的白天,孙务实寻了一处偏僻的山谷休息。等天黑之后,携带着张正继续向东南飞行。
一连数日,二人昼伏夜出,飞越数千里,终于来到了桂林境内。孙务实看着下方月色溶溶,漓江如带,心想:“总算是到了,却不知能不能顺利找到精炼堂的后人,那路分解聚合大法,他们又重新练成了没有。”
张正在空中远远的看到象鼻山,也知是来到了桂林,心里面又气又恨,我好不容易跟母亲相会,又被你硬生生分开,真是岂有此理!
他心里面存了怨恨,神情上也是忿忿不平,降落地面之后,仍是和先前一样,对孙务实不理不睬。
孙务实哈哈一笑,道:“贤侄,咱们到了这里,你马上就要病体痊愈,成为武功天下第一,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开心,不高兴吗?”
张正道:“我不想当什么武功天下第一,我只要我娘,我师妹跟我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
孙务实笑道:“哪个师妹?是鬼手门的杨师妹,还是药王门的郭师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