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一位师兄,父亲还有这样一位情敌。他们离开峨眉之后不再见面还好,倘若又有瓜葛,甚至父亲的死与此人有关,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找他报仇?要不要揭穿他剑魔的身份?只要我说出他是剑魔传人,身怀魔道武功,不需我动手,自有人取他性命,可这样真的好吗?倘若我母亲仍在,与这位沈少掌门隐居在华山……
他心里胡思乱想,越想越焦虑烦躁,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郭采莹见状,料想是因为沈从仁的缘故,说道:“孙伯伯,这里看的差不多了,咱们到别处走走吧。”
孙务实道:“好啊,还有一个要紧的地方,要引你们去看。”
郭采莹道:“是什么地方?有什么要紧?”
孙务实笑道:“你们到了就知道了。”率领二人回到下面的山洞,出洞口后斜而向下,以走壁功行出很远一段距离,因腾不出双手,抬左脚在一块凸起的圆石上踢了一脚,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纵身带着二人进入了洞中。
这处山洞不大,只有半间屋子大小,正对洞口的壁前立着一个书架,架上摆放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木匣。
孙务实道:“就是这里了,别看这是个不起眼的小洞,却是本派的根本重地,当年我们和张兄弟那般要好,也没带他来过这里。”
郭采莹道:“那真是受宠若惊了,这些木匣子里是稀世珍宝,还是武功秘籍?”
孙务实道:“当然是武功秘籍了,贤侄、郭姑娘,来日大难,我们这些人凶多吉少,但本派流传数千年、上万年的绝世武学却不能淹没断绝了。这洞中所藏的都是最精深、最玄妙的武功,我们死后,光大魔道武学的重任便落在你二人的身上,孙伯伯在这里先谢谢你们了。”说着,双膝一屈,跪倒在二人面前。
张正和郭采莹慌忙用手相搀,郭采莹道:“伯伯快快请起,我们尽力而为便是。”
张正听他讲述了沈从仁之事,更感觉这些人城府深沉,难以测度,不能轻易的许诺他们什么,说道:“如此重任,我们怕承担不起,还需向药公禀明,请他老人家示下。”
孙务实道:“当然要向药公禀报了,但你们现在要记清这处山洞的位置,将来我们都不在了,你们要自己能找到这里。”
张正道:“您千万别这么说,贵派福泽深厚,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孙务实见他不肯答应,净说些没用的废话,心中暗恼,但也不便发作,假装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但愿如此,但还是要早做准备,以防万一。”一边说,从最上层左边木匣里取出一本书册,递到张正手里,道:“这是本派的拳剑总汇,记述的都是最精深、最奥妙的招数,乃是本派武功的精华所在,你要好好钻研,将来的成就未可限量。”
张正心想:“我要了你的这个总汇,是成就不可限量,还是祸患不可限量还不一定呢。”虽然心里这么想,仍忍不住随手翻看了两页。
孙务实道:“此中的武功太过深奥,又没有打基础、入门径的方法,修炼起来艰难无比,你可请药公讲解后再试练,免得发生危险。”
郭采莹道:“最多是练不成,还能有危险吗?”
孙务实正色道:“当然有危险,以蔺大哥之能,修炼渡血大法时稍一不慎,误入了歧途,内伤现在还没好,贤侄和郭姑娘更要加意小心了。”
郭采莹啊了一声,道:“真这么危险,那还是别练了,我们还想多活两天呢。”
孙务实道:“嘿!你们两个要是都这么想,可教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们大大的失望了。”说话时,眼光看向张正。
张正好似没听见一般,将书册连续翻了几页,浏览着观看。郭采莹倒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师兄既然不表态,一定有他的深意,说道:“只要药公允许,我们一定好好练。”
孙务实道:“这就对了,走,我再带你们到别处看看。”
张正合上书册,道:“孙伯伯,这本贵派的拳剑总汇……”
孙务实道:“你收着吧,回去后先请药公过目。”张正心想让药公看一下也好,不再多说,把书册收入了怀中。
孙务实一手一个,携二人离开藏有武功秘籍的山洞,展开走壁功,疾行了一阵,经过张正和郭采莹曾经居住的山洞时也未停留,径直来到一排山洞之前。此时洞中众人的行迹已露,除了几个隐秘洞穴之外,住人储物的山洞大多不再关门,孙务实走壁功一收,三人已身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山洞之中。
从这处山洞开始,每一洞住着一户人家,每户人家多则十几口人,少则两三人,也有一人独居的单身汉子。这些人的武功尚未修炼到剑魔的地步,较少与外界来往,张正和郭采莹与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
孙务实向大家介绍,说这便是当年张兄弟的独生公子,这位是张公子的师妹。大家一听说张正是二十年前张兄弟的后人,全都亲热的和他说话。有几人还说起了与张正父亲相交的往事。张正一边认真的倾听,心里却想:“我父亲和你们个个相熟吗?你们说的这些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其中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拉住郭采莹的手道:“你是他的师妹,那应该是自己来的,不是他们抓来的吧?”
郭采莹笑道:“是抓来的,我和师兄,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全被他们抓来,在洞里住了好多天,这次是又回来看看。”
老妇人道:“唉,越来越不像话,抓了姑娘来拜堂成亲,抓了老的来当活祖宗吗?”
孙务实道:“四姑,您别乱讲,什么抓不抓的,这都是咱们请来的客人。”
四姑道:“你们说是客人就是客人吧,反正是来了就不让走。”凑到郭采莹耳边,低声道:“别担心,等你肚子里怀上小宝宝,就让你走了。”
郭采莹脸上腾的一红,轻声道:“我们还没成亲呢,也不急着就走。”
四姑茫然道:“还没成亲?不会吧,我记得早就成过亲了,哦,对了,你还有一位师兄,他要把你带走,你又想跟他好了,对不对?”
郭采莹忙道:“不对,不对,您记错了,我只有一个师兄,他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孙务实道:“四姑年轻时英姿飒爽,有侠女之风,可惜后来强练浴火真经上的武功,烧坏了脑子,就变得这么颠三倒四,恍恍惚惚了,唉,咱们走吧。”
张正心想:“看四姑的神情举止不似作伪,那方才孙伯伯所说的一切也应该是真实无疑了。”
孙务实又领着二人转了几处山洞,正赶上一户人家饭熟,孙务实也不客气,招呼二人坐下吃饭。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粗豪汉子,笑着说道:“兄弟,你可来了。当年你父亲在时,我还是个半大小子,缠着他教我打流星镖,他当时满口答应,可只教了三天便不辞而别,我那流星镖法到底是没学会。今天可好了,父债子偿,要是教不会我打流星镖啊,你们就别走了。”
张正笑道:“小弟来的匆忙,没带流星镖,这可怎么教啊?”心中却想:“三天还没学会,这样的资质不学也罢。”
那人道:“没带也能教,我请九哥帮忙赶制几枚就是了,他是打造兵器的好手,与神兵门的技艺同出一源呢。”
孙务实道:“大鹏说的不错,不过几千年来,我们空有好手艺,没有好材料,许多神兵利器的打制方法已经失传,甚为可惜。”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张正道:“果真如此,那真是万分的可惜了。”忽然心中一动,南宫盟主跟神兵门做交易,换取人家的宝刀宝剑,不知成功了没有?若是不大如意,倒是可以给他们撮合一下,顺势化解了这场危机。
饭后,张正和郭采莹向蔺胡天等人告别,仍由孙务实把二人送上了舍身崖。
药公召集众剑仙讲解双翼枸杞花种植方法的聚会也才方散,霍志坤一边向外走,忿忿的道:“啰哩啰嗦的讲了一大堆,这都什么时候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净陪他一个人过瘾来了!”
南宫玉慢条斯理的道:“乱讲,吃饭重要还是听药公讲课重要?没有这双翼枸杞花,咱们跟飞天羽境能真正的和平相处吗?”
霍志坤知他对种植枸杞花没什么兴趣,只是在场的人多,不得不说些场面话,小说嘀咕道:“仙侠会和仙侠堂的人怎么不来种?白费力气,给别人做嫁衣裳吗?”南宫玉假装没听见,率领众人继续往前走。
张正和郭采莹待他们走远,这才来见药公,向他详细禀明了在洞中的所见所闻,又将那本拳剑总汇呈给药公观看。药公看了几页,点头道:“嗯,不错,确实是极高明的功夫。”郭采莹道:“那我们能学吗?”
药公道:“单以武功而论,十年之后应该是能学了,若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永远都不学的好。”
张正道:“学了上面的武功,很容易被人家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