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问题的答案太过毋庸置疑,以至于无法回答。
比如夫人,现在就只能沉默。
倒是七少爷皱起眉头细细思索,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神发光道:“娘!你就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
七少爷靠在夫人的耳边,小声说道:“咱家的宝贝藏在哪?”
“宝贝?”
“就……先祖传下来的法宝?”
夫人脸上浮现出深切的迷茫:“咱家有什么法宝?”
“不是法宝?”七少爷摸着下巴,思索道:“那是什么仙法秘籍?”
“做什么梦呢?”
“那……”七少爷指着自己,脸色惨白:“莫不是儿子?”
“你又怎么了?”
夫人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七少爷缓缓坐下,眼睛都有点红,语气中带着恍然大悟:“是了,儿子之前就有点怀疑。娘你天天骂我,对姐姐比对我好多了,我小时候还不理解。”
夫人就看着他,不说话。
“现在儿子明白了,我不是你的孩子!肯定是什么大人物藏在咱们家的血脉。”七少爷凄然对着夫人说道:“娘,你就告诉我亲生父母是谁吧,我承受的了!”
夫人胸口不住起伏,咬着牙朝一旁的侍女伸出手。
“娘,你是不是怕我有了亲娘忘了你?不会的,虽然你为母不慈,天天骂我,但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是不会忘的!”
……
“唉唉唉!娘,你别打啊!我真不会忘的!再打,再打儿认回亲生爹娘,可不带你享福!”
“忘!亲生父母!为母不慈!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不慈!”夫人挥舞着侍女递过来的藤条,下尽死手:“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倒巴不得!”
惨呼声响彻小楼,直到打累了,夫人才甩开藤条,坐在桌旁端起茶杯一面喝一面顺气。
七少爷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脸泪痕迹,委屈巴巴。
见他娘停手了,七少爷才抬起脑袋,犹自觉得自己有道理:“话本上不都是这么说的?那些被灭门的家族,不都是有什么宝物功法,要么就是族内有不能让人知道的大人物血脉。”
“死了这条心吧,我要不是你亲娘,你早被我扔了!”
七少爷也明白自己想多了,站起身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藤条印还在嘀咕:“谁家亲娘下这么狠的手!”
他站到桌子旁,灌了一杯茶:“咱家啥都没有,哪个元婴真人看得上?”
夫人没有被他说服:“那你说,郑法的《灵鹤身》怎么练成的?”
七少爷眼中闪过回忆之色:“他就说,他练得成,旁人练不成,还说是什么观想法。”
“那就是了,因为他有元婴真人的帮助,旁人没有。”夫人肯定道。
“也不对啊,郑法干嘛不说呢?”
夫人又觉得自己儿子蠢:“郑法是个凡人,元婴真人的事他敢往外说么?”
“娘,真有元婴真人在咱家啊?”七少爷有点信了,脸上满是慌乱。
“怕什么?”看他恐惧的神色,夫人眼中有一丝心疼,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就像你说的,咱家啥都没有,这元婴真人应该不是冲咱们来的。”
“那……万一呢?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呢?”七少爷越想越不安。
“万一也不怕,我赵家也不是没有根底的!”他越害怕,夫人脸上的表情越从容,对七少爷安慰道:
“你曾外祖父是金丹修士,在一些元婴修士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七少爷皱眉:“这关系有点远吧?”
“咱们赵家出身青木宗,青木宗也是有元婴老祖的!”
七少爷听到这话,还是怀疑:“咱家在青木宗没这么大的面子吧?”
“你姐最近来信,说交了个朋友,是门内元婴老祖最看重的后辈。”
七少爷终于点头。
“你等下回去之后,在郑法面前该怎样还是怎样。”
七少爷面露苦色:“这我不会啊!”
“你又没对不起他,你怕什么!”
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夫人训斥道。
“对哦!”七少爷一想,自己好像不用心虚,顿时安心起来,胸膛又挺起来了:“那我眼光还挺好的,挑了个书童,就被元婴真人看上了!”
看着七少爷没心没肺得意离开的背影,夫人身体一软,对身边的侍女说道:“快,扶着我,去塌上躺躺。”
“夫人,您病了?”
侍女有点惊慌地问道。
“不是,就是被吓得,浑身软。”躺在塌上,夫人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脸上浮现出比七少爷多十倍的慌乱。
侍女真没见过自家夫人向来端庄的夫人这样子。
她有点不解地问道:“夫人你刚才不是说,咱家不用怕元婴真人么?”
“你看我像不怕的样子么?那可是元婴真人!”
“不是有七少爷曾外祖父?”
“我祖父记不记得我这么个孙女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惹上了元婴真人,他老人家跑得比我都快!”
“青木宗?”
“你猜青木宗元婴老祖会不会拿了我们赵家去交好一个元婴真人?”
“那……小姐的朋友。”
“刚认识的。”
侍女愣住了:“那夫人你对少爷说这些都是假的?”
“他那个蠢样,自己能吓死自己。”
侍女看着脸色惨然的夫人心中不由嘀咕:他是您亲生的假不了。
但看夫人如此不安,她还是安慰道:“那咱们赵家也没害过郑法啊?”
夫人听到这个问题好像更绝望了,她平摊在塌上,表情麻木:“那我给郑法《灵鹤身》的时候,也没安什么好心啊!”
“……”
见侍女连宽解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夫人倒挣扎着坐起身。
“不行!不能等死,我得做点准备。”
“准备?”
“拿纸笔来,我要写信求援。”
“写给我祖父?”夫人还在喃喃自语:“不行,青木宗,这也不行……”
“那……写给小姐?”
“澜儿?对对对,写给澜儿,让她快回来!”
夫人点头道。
“小姐回来就安全了么?”
“她回来了,把她弟弟带走,要是早点的话,还来得及给我收尸!”夫人说着,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在信纸上缓缓摊成绝望的形状。
“……”
夫人已经一面写一面嘀咕道:“写什么呢?不能写元婴真人,真人隐藏身份,必不想让人知道,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写我生病了?不行,说这种谎话不吉利,澜儿再会担心的。”
“写她弟弟得罪了人,被人打了一顿,快死了?对,就这么写!”夫人点点头,提笔在信纸上飞快地写着。
“这……是不是有点不好?”
“哪里不好?”夫人撇了侍女一眼:“以她弟弟的性格,多合情理,一点破绽都没有!”
“说这样的谎话……不吉利?”
“谎话是不大吉利,但我刚刚不是打他了么?”夫人陷入深思:“要不再真一点?再找个理由往死里打一顿?”
“……”
现代,白老头家。
“我决定金盆洗手,不再理会江湖的恩恩怨怨了。”
白老头背着手,表情严肃地向郑法两人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