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通了!
田福军为什么会在润叶的事情上保持缄默?
李向前为何会突然对田润叶念念不忘?
李家为什么会对田润叶穷追不舍?
表面上美满婚姻的背后,原来还有这样一篇大文章!
李登云最后成功了。
他不但成功的把田润叶娶进了家门,做了他们家的儿媳妇,还成功的挤走田福军,顺利接任冯世宽,当了原西的领导人。
至于他做了两年领导人后,黯然离开,自愿去职到黄原市里的卫生系统工作,只能说是个人抵不过大势,不败而败!
李向前车祸截肢,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而田润叶这个憨的,还傻傻的重回到李向前身边,去佐证国内妇女的勤劳善良,李家不胜而胜!
那个田福军,后来能够默许润叶跟随,并一直提携她到团委,并不逼她非得和李向前住在一起,恐怕就有因愧疚而弥补的心思。
事情的背后,竟然如此的肮脏!肮脏到少平甚至有些后悔来这里,听到了这些东西。
此时,他只想大喊一声:“贼老天,俄艹你妈呀!”
当晚,孙少安到学校找少平借宿。
少安已经知道,田润叶在这时间不好回田福军家里,他当然也不能住在润叶的宿舍,虽然润叶根本不会反对。
安顿好后,少平叫大哥去外面闲话。
夜黑无月,少安卷起一个烟卷,少平给大哥点上。
“哥,你跟润叶姐谈的咋样了?”
“你们今天去野炊了?做的叫花鸡不错。”
“别废话,快点说。”
“心里没底儿……”
少平有些粗暴,“啥有底儿没底儿的,直接说结果。”
孙少安奇怪的看了弟弟一眼,说道:“算是说了吧,她给了俄一个纸条……”
“在哪里?给俄看。”少平有些兴奋。
“让俄给吃了……”
“啊?你……你就不撑得慌?”
“少平,答应大哥,如果俄不成,你照顾好润叶。”
“为什么?”
“这两天俄想明白了,能跟润叶在一起,那是爱情;没能跟她在一起,是生活,是现实。回去后,俄会想办法努力争取,但是,结果如何,俄没有信心。”
“哥,家里有俄呢,这个因素你不要考虑。”
“说好了的,家里俄说了算。”
“哥,你恐怕还不知道俄真正的本事,家里俄能照顾得住,根本不影响俄做其它。”
“……俄天不明就得爬起来,先要把家里的两个大水瓮担满,然后帮妈给兰香做饭,随后送两个女娃去石圪节上学,再之后要折身回一队饲养室院子安排全队的生产……你告诉俄,被家里栓住的人,咋能去外面工作?还不影响……咋个不影响法儿,你给俄说说……”
……
“金光明和他婆姨姚老师,不也一个在县里,一个在村里吗。”
“金光明是男的在外面,女的在家,俊海叔家也是这样,俄怎么办?润叶在县里教书,俄在村里做泥腿子……”
“润叶姐肯定愿意去村里教书……”
“说什哩,那样,俄岂不是害了她!俄还算是男人?”
……
沉默良久,少平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俄想说你也可以进城工作,你肯定又会用家里堵俄,那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把润叶姐晾在干岸上?”
“没办法!不过,你说得对,不能任由润叶一个人对抗一切,先耗着!”
……
“只耗着不行,每个月里,你总要来县里一两趟。”
“为什?”
“要让外人看来,你和润叶姐正处着。”
……
“真踏马艹蛋的人生啊!”
少平飞起一脚,把脚下一颗石子踢飞老远,只听得“咚”的一声,撞在对面的矮崖上,随后就是簌簌的落土声。
孙少安的县城之行,至少取得了两个效果。
一是田润叶感觉有了依靠,心情开朗了许多,甚至悄悄的开始规划未来的生活。
二是李家和徐爱云暂时偃旗息鼓,静观其变。
总之,田润叶的生活暂时性的重归宁静,不过,她仍然没有搬回田家去住,除了田晓霞,田家也没有人来学校找她。
而对于田晓霞的多次欲言又止,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孙少平,并没有去开解,除了更严厉的逼着她在原西河里游泳外,日常反而愈发的疏远。
从田润叶这里,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未来的麻烦,不想再招惹任何人了。
这期间,除了继续在学校里跟一些处得近的同学说书里的故事,维持着他的读书会,少平显见的沉默了起来。
所有的业余时间,他全部用来严格督促田润叶做习题,为未知的未来做着准备。
带郝红梅去村里看过后,润生也正式的搬回宿舍住了。
他也离开了二爸家。
对于这一点,少平很是赞赏,心里对润生的评价,提升了不少,兄弟姐妹之间,要的就是这份同仇敌忾。
超越利益之上,只为亲情!
因为,他这样做,有可能会失去郝红梅的风险。
少平想,这也算是对郝红梅的考验吧。
没过多久,考验就来了。
原本发生在孙少平身上的故事,发生在了田润生身上。
一次劳动课上,润生给同学们布置完任务,做完分工,然后从学校领回来劳动工具,照例给同学们分发工具。
还是那个因为课堂读课外书,曾经告少平秘的侯玉英,她把发给她的铁锨扔在田润生面前,说:“我不要这个秃头子!”
润生却不惯着她,不客气的说道:“铁锨都是这个样子,你嫌不好,就把你家里的拿来用!”
“谁说都是这个样子?你看见谁好,就把好铁锨给谁!”
“我把好铁锨给谁了?”
“给你婆姨了!”侯玉英喊叫说。
全班学生“轰”一声笑了,有些同学很快扭过头去看郝红梅,郝红梅把铁锨一丢,捂着脸哭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
侯玉英一跛一跛地走到人群里,大获全胜地扬着头,讽言讽语说:“贼不打自招!”
这时,不知怎么的,事情出现了变数,金波突然从旁边窜出,一把捡起郝红梅扔在地上的铁锨,埋怨田润生。
“润生,不是俄说你,昨天没睡好怎的,把俄交代的事都给忘了?太不够意思,咱明明说好了,这把铁锨给俄留着,俄有用的。”
他随即转过身,穿过人群,双手攥着铁锨,来到了侯玉英面前,吓得侯玉英连连后退。
“你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