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从退货开始。但有一点我得先了解一下，也就是这些个茶叶是因何而退呀？”
“是因为王毛蛋黑了心，在今年的新茶里掺了许多陈茶，才砸了我们的牌子，卖不出去，你们不但要退我们钱，还要偿还我们的损失。”
“对，商人的牌子是无价的。这么一搞，我们今后还怎么做生意？”
“对呀，你们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眼瞧着面前的这些个客商又闹腾了起来，老王不动如山，微微一笑。紧跟着的一句话，更让所有人无言以对。
“可今天你们在寻味茶馆门前闹事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
“这什么，你们当我不知道吗？就算是王老板不掺，你们自己也会把往年卖不出去的陈茶掺杂在其中，不是吗？”
“可往年……”
“可往年，你们没有任何的竞争者。南疆茶一个地方就只有一家。就算是被客人们喝出来了，他们也无可奈何。对吧？”
“老掌柜，话不能这么说吧？往年咱们内部虽然也会有点掺杂，可没有今年这么过分的，一两茶里面，连一半的新茶都没有，这就过分了。”
“是呀，今年实在掺杂的太厉害。是个人都知道口感不对。你让我们怎么卖呀？”
“还不止是卖不出，您瞧瞧，我还被前来喝茶的武林人士给打成了内伤，这隔三差五身体上下还会不停的流血。这笔账怎么算！”
“是呀，你们说不过去，赔钱！”
“对，赔钱！”
面对又一次的逼迫，老王人就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一拍桌子吼道：“既然是茶叶不对，当时卖出去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验货！货已交付，概不负责，这是做生意最起码的道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
这一吼之下，老王的经验再度发挥了作用，众人立时又没了动静。
随即，老王又扫视了一遍全场，说话的语气又放缓了许多……
“还有，这真的是主要原因吗？今天咱们一起去衙门的时候，你们很多人告诉我。在你们的地盘上，寻味茶庄的人支起了摊子。一边说着故事一边请人喝茶。这才致使你们的客人全都跑去了人家的摊上。”
“……”
“好好想一想吧，这才是真正卖不出茶的主要原因。所以跟你们手里茶叶的品质毫无关系。”
“那好吧……那就按今年的市价来退吧！”
或许是瞧着面前的老王一点漏洞都没有留下。这些个的客商总算是服了软，纷纷改了口。
可对于老王来说这还远远不够，要想让王毛蛋永远站不起来，就必须做到温水煮青蛙。所以这尺度就必须再往下降。
于是，他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讪笑道：“什么，按今年的市价，你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什么？你难不成还要我们赔着钱退货吗？”
“废话，既然你们的生意跟茶叶的质量没有关系，那卖不出去，就是经营不善。我们答应退货，已经是开了天恩了，难不成你们还指望着把所有亏损全都压在王老板身上？”
“……那，那你说怎么个退法？”
“今年进价的八成，不能再多了。”
“八……八成！”
“这也太黑了吧。”
“是呀，连上路上的消耗和耽搁，我们将近赔了五成还不止呢？”
“爱退不退，就这个价！”
“你！”
眼瞧着老王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这群客商僵持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同意了。
“呸，今年真是倒了血霉了。八成就八成吧！”
“唉，劳资以后再也不做这生意了。”
瞧着一群人骂骂咧咧，最终都同意了下来。老王笑容可掬的看向了身边。
面对他的精彩表演，王毛蛋的正妻刘氏和那一堆小妾们，自然是欢喜非常。不住的朝他点头致谢。
但只有老王心里明白，就算是这样王毛蛋的现银也是不够赔的……
于是乎，老王开始让王毛蛋的几个主事的伙计当场开始办理起了赔偿以及退货的手续。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个客商所退的根本不止是今年去年的量，王毛蛋今年剩下的那点货款自然也就不够应付了……
“王掌柜，夫人，咱们的现银空了，不但如此还差着三千多两银子。”
“那……那该怎么办？”
眼瞧着，局面又紧张了起来，刘氏和伙计们又看向了老王。
别说这老狐狸坏起来还真是滴水不漏！假做沉吟状的他撇头看向了一旁的当铺老板……
“我说，老任不行，你也帮帮忙吧，据我所知毛蛋的店里应该还有点团茶吧，再加上这些个退来的茶叶，也是很大的一笔买卖呀！”
“！”
一听这话，原以为今天来只是个陪衬的任老板，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分一杯羹。立时露出了笑意。
毕竟只要自己把价格压得够低，转手就可以全部卖给苏晴梳，要知道现在这娘们的生意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呀！只要价格足够诱人，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呃，咳～咳！”
当铺的老任很快收起了自己那不合时宜的笑容，摸了摸嘴边的八字胡，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唉，老哥也是说笑了，我生意本来就不是太好。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夫人谈周转的事儿。这茶叶要不？”
“任老哥，您话可不能这么说。在这云州城里可就数你与毛蛋关系最好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这……”
当铺的老任说来也算是个人精，他如今的那副模样，简直就是刚刚老王的复刻版。在好一阵犹豫和挣扎后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唉，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先去看看吧。”
说着只见他大手一挥，便示意王毛蛋手下一个的伙计在前引路，随后离开了。
自老任走了之后，王毛蛋的正妻刘氏就好似丢了魂，一直不停的朝着门外张望。
直到又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见其慢又在伙计的陪同下，悠悠的走了回来。
刘氏见状，赶忙起身追问。可是从老任的脸色来看，似乎并不太乐观……
“毛蛋的团茶看着品质还算不错，年代也够久远，要是换了平日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现在嘛？”
“可现在怎样？”
“我听说毛蛋前几日以非常低的价格将一部分团茶处理给了对面的苏老板。而且行情不高，若要抵押给我们只怕价格还会更低。”
“啊……这！”
老任这话一出，刘氏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其中隐约有犹豫之色。
老任眨了眨眼，生怕自己踩价踩过了，又赶忙换了一种方式说道……
“不瞒夫人说，我现在的确也没有那么多钱，实在无法一口气全部吃掉。要不您……”
一听老任要反悔，刘氏立时没了，其他的想法。赶忙劝道：“您……您就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
有了这话，老任心里稍稍有了些底。随后又沉默了起来。
一旁的老王怕他坏了事儿，不失时机的劝道……
“老任呀，你别磨蹭了，夫人也不太懂行情，你就说个准数，尽量多帮一下吧。”
有了老王这个台阶，当铺的老任自然是借坡下驴。连忙也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好吧好吧，既然老哥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了。毛蛋这边退回来卖不出去的茶叶我全收了，再加上五十斤团茶，按照现在的行情来算我出到四千两。这可是赔着本在帮忙呀。”
实际上老任所说的数额，就单是退回来的茶叶，价值也早已破万。就更不要提那本就不菲的团茶了。
然而，刘氏及一众小妾终究是对行情毫无所知，只觉得这四千两银子，远大于了目前的缺口，就喜笑颜开，千恩万谢的应了下来。
见到这群蠢女人点头称好，老任更是觉得这钱不赚那自己就是乌龟王八蛋。
要知道就算出手时卖得再贱，自己少说也能赚个一二千两银子。
于是二话不说，赶忙立了字据，刘氏一签字、画了押，老任借口筹措资金，不给对方任何反悔的机会，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