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另一边，当视角再次回到云州，回到茶马绝道，就在那第一家茶庄之内的厢房中。
王毛蛋暴跳如雷，手里的茶碗砸了一个又一个……
“该死的臭婆娘！不抬举，当真是不识抬举呐！”
在见识过王毛蛋的恐怖之后，任何伙计都不敢轻易进入屋内去劝阻或者打扫。
当然，想要躲得远远的也不可能。毕竟王毛蛋发怒归发怒，动气归动气，但脑子可是半点都没闲着。
要是想起什么来，找不到人，这些手下可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在没有管家的情况下，所有担了事的伙计，全都躲在厢房的门外。身贴墙壁，好似一朵朵浮萍，在一次次狂风骤雨的怒吼声中摇摆起伏……
果然，过了没多久，暴怒的咆哮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不由得全都竖起了耳朵紧紧的贴着墙壁。
在一阵漫长的踱步声后，终于又一次响起了王毛蛋的声音。
“来人，把负责前去通知的各处客商的主事喊进来？”
听到这声吩咐，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找到了目标。
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伙计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不停的在打着颤，可还是在众人的推搡下进了屋……
紧跟着，房门又一次被合上了，接着众人听到了阵阵质问声……
“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干什么吃的？”
“老爷，您有所不知，咱们的伙计大多都是本地人，几乎没出过远门，就算驮队，马帮的伙计也只是在川蜀一带行走，再远的全靠镖局，所以在行动上或许会耽误一些。”
“放屁！这是什么理由！难道出了云州你们就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随着怒吼声再次响起，一声响亮的耳光也跟着传出了屋外。
躲在墙边的众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脸，就好似这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一样。
接着便又听得屋内便传出了求饶声……
“老爷，饶命啊，您高抬贵手，如……如果您觉得伙计们实在太磨蹭，何不花点钱请镖局的人跑一趟，他们平日熟门熟路，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了我们的兄弟了。”
“啪！”
又是一耳光！摊上这差事的伙计实在是不太会说话，直接撞在了王毛蛋的气头上，众人已经开始为他祈祷了。
“放屁！你是瞎了还是没长眼！没瞧见镇远镖局的王老虎在苏晴梳那婆娘面前跟条狗一样，你还指望他会帮我，你怎么不去死？”
紧跟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感受着木质墙壁的颤动，众人似乎都已经预见屋内的情形。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想要逃避这噩梦般的现实。
又过了好一会。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喘息声，貌似王毛蛋也打累了，众人依靠的墙壁总算是没了动静……
“你……你听着，给我再派人去催，要是再过五天还没有消息，你还有那帮废物就通通都不要干了！听见没？”
“是……是！”
“滚！”
在王毛蛋的嘶吼声中，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刚刚进去的那位伙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在屋外的众人看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心里都不由得发了颤。
可还不等他们平静下来。
王毛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人，帮我把负责把守库房的伙计给喊过来。”
屋外的众人听到这话，开始不断在人群中寻找，可还没等他们找到其人。
一个瘦小的老头，从他们当中穿出，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再度关上了门。
紧跟着那小老头和王毛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老爷，您找我。”
“现在库里还有多少新茶？”
“加起来也就四十斤不到吧。”
“去年的秋茶呢？”
“还有个三十多斤。”
“去年的春茶呢？”
“十斤不到。”
“把三种茶全部都掺了。”
“……老爷英明，但今年的新茶，之前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和去年，前年的秋茶掺了一些。要是再掺杂下去，只怕会被人尝出来，到时候可是砸咱们自己的招牌呀？”
“我知道，就算是不掺这一次。只要是懂行的人也喝得出来。”
“那您这是……”
“本地的富商没有多少。如果他们要买这些新茶，我会想办法应付。至于那些个穷鬼掺了就掺了，他们有茶喝就不错了，哪点会在乎这些？”
“是……您说的对，我马上去做。”
相比起前面那一位，刚刚进门的瘦小老头，的确是个会说话，会来事儿的主。
他该拍马屁拍了，该把要提醒的事情也提醒了。最后真是有惊无险，开门从里面跑了出来。
众人看看他，又互相看了看。全都似乎有了学习的目标。
随后，在王毛蛋又一次的呼吼声中。躲在门外剩余的七个伙计全都进去了。
“你们给我听着。从明天起，就给我吆喝起来。”
“老爷，我们需要喊点什么口号？”
“降价！”
“降价？”
“对，降价，七家茶庄全部都降价！”
王毛蛋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之前的两次模仿和降价不但没有把对手挤死，反而还赔了不少银子。
如今还要再玩儿这一套把戏，大家心里都没了底，在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从中找出了一个胆大的，推了出去应话。
“老爷，您思绪如电，咱们这些下人实在不能与您相提并论。前几次降价，咱们就已经……没什么效果。这次为什么还要来？”
或许是终于摸到了王毛蛋的脾气，在这种先褒后说事的套路中，王毛蛋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他一脸鄙夷的看了看那说话的伙计。再度高傲的扬起了脑袋。
“当然不一样。上几回我们是先模仿，再降价。目的是为了让对方卖不出去。可这回不同啦。”
“请老爷指教……”
“很简单，前两回姓苏的婆娘，虽然说打着茶叶的招牌，但实际卖的是一种糖水，消耗不了多少库存量。我们要挤他们就只能是干同样的事儿，并且把价格拉到最低。”
“老爷英明……”
“可这一回，他们干的是我们的本行。那中的门道他肯定是没有我们清楚。这所谓的茶叶虽然是种消耗品，但却不是必需品。各明白啦？”
在王毛蛋的角度上看，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可所谓的伙计其实大多都是一些本分人，再加上又畏惧于他，思绪自然就更打不开了。
听了这话依旧是一头雾水。好在有了前车之鉴。这说起话来也就变得圆滑了许多。
“老爷手段太过高深，我等愚钝，还是不懂。”
“笨蛋！”
王毛蛋似乎又有些生气了，但好在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动了手。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众人一眼。大声的吼了起来……
“我都说了茶叶不是必需品，自然老百姓买的就不会太多，毕竟还有秋茶。但是如果我价格低了太多，就会勾起人心中的贪婪，一旦买多了，今年谁还会买秋茶？”
“可这样一搞，我们今年的秋茶不也……”
“我靠南疆这点收入吗？”
“老爷英明！”
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王毛蛋之所以敢这么肆意妄为的拉低价格，是因为他本就不靠眼下的这点收入来支撑。
可苏晴梳不同，目下在所有人眼中，他就只有南疆一块地盘，要是茶卖不出去，她就得死，就得活生生的被王毛蛋挤死。
所有人都不再废话，全都快速离开了厢房前去准备。
只留下王毛蛋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
“苏晴梳你个臭婆娘！这回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