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走，苏晴梳就更加放肆了，没得到对方同意，大大咧咧的挑开帘子朝着最里头的女子走去。
后者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阻止，拿起一个铜夹将一旁香炉里的燃香夹断。同时不缓不慢的说着……
“这位公子的诗，我刚刚已经拜读过了，确实才华横溢，但只是可惜了……”
“噢，可惜什么？”
“公子前来目的不纯，并不是为了切磋诗文，更非为了品鉴女色。白白浪费了一首好诗难道还不可惜吗？”
“谈不上吧，诗词歌赋本就是为了助兴，至少今天我还是玩的挺高兴的。”
苏晴梳有口无心的回答着，脚下的步伐依旧从容，临了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对方面前，随着最后的曼纱被挑开。
面前女子的面容也彻底清晰。
恰好此时对方也正好起身，涌动的曲线像风中摇摆的垂柳，又似汹涌翻滚的浪潮。
尤其是那胸口一抹春光拂过，惊的苏晴梳一时间竟然忘了来之前做过的束缚，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膛……
“我去，这罩杯应该和沈虞娘的差不多吧。”
“你说什么？”
苏晴梳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被对面的女子听到了，随即也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
苏晴梳也赶忙回声敷衍，一抬头，已见对方真容。
那真是双眸碧潭落秋水，依峰俏崖欲迎春。两片桃红媚销魂，微露白笋请君来。
虽说比起沈虞娘的绝世容颜，面前的这位女子还逊色一些。但那气质，以及厌世嫉俗的态度，已经很接近前者了。
苏晴梳随之微微一愣，很快缓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的确，以姑娘的姿色和气质而言，的确担得起南疆第一美人的称号。”
然而，面对苏晴梳的实话实说，面前女子轻蔑一撇，转身看向了它处……
“哼，恭维话就省下吧。说出你的目的，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派？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苏晴梳不明白对方到底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女子见她刻意隐瞒，也不再客气，向前踱步道……
“何必装傻充愣，来妓馆拆台的，除了同行还能是谁？眼下公子已然是胜了，你是打算赶尽杀绝，还是来和我们谈条件的？”
苏晴梳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的揣测自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解释道……
“姑娘想多了。虽然我的确是来搞事的，但并没有打算抢你们的饭碗。甚至我倒希望你们能去砸别人的饭碗！”
“嗯，什么意思？”
苏晴梳的解释，反倒是更加让那女子搞不明白了。回过头来，眼神中闪烁出了一丝莫名。
可面对这女子的疑惑，苏晴梳却并不想解答。紧跟着她转头找了个凳子坐下，朝着对方摆了摆手。
“哎呀，反正我绝不会坏了你们的生意，姑娘相信我就是了。”
“呵，我为什么要信你？再说了，你以为我会在乎这污秽不堪的落脚之处吗？”
“……”
苏晴梳听到这话，抬头朝着对方看去，可那女子却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的难堪。又把头转到了一边。
但即便如此，苏晴梳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苦闷。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道……
“我瞧那老鸨，对你还不错呀。想来也不会难为你吧！”
“呵，世间之人不过以利而待，我虽不卖身，但只要在这一天，每日露上一面，便能给她带来无限的好处。她自然要待我好了些。”
“噢，原来你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那个羊头呀。”
苏晴梳有口无，可那女子却听到了心上，竟然笑了起来。
“羊头？哈，哈哈哈哈，形容的好。形容的真好。哈哈哈哈！”
“……”
苏晴梳光不免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怜悯。顿了顿又问道……
“既然是如此，那你何不找个男人让他把你赎了？以你的姿色，只要有这个想法，恐怕有的是人愿意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你不是不想再……”
“天下男人皆薄情！我为什么又一次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们？”
“又……”
明白了，苏晴梳算是彻底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女子肯定被男人伤过。一时间就更加同情了。
想了想便压低声音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想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我又能逃到哪儿去？我的窗户是被人封死的，楼下又有人守着。我能跑到哪里去？”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
“你？”
听到这话，那面前的女子目光中闪烁出了一丝渴望。但很快却又转瞬即逝。
“呵，呵呵呵呵！你认为这种话我会相信吗？”
“呀，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对人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了？”
苏晴梳无力的吐槽着，女子却不买账。渐渐收起了她那好不容易展现出来的真面目，冷冷的问道……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来到这里不就是想对其他人一样，贬低一下我吗？来吧！”
看着对面女子一脸漠然，苏晴梳又瞧了瞧毫无动静的门口，显然刚刚二人的谈话并没有惊动门外的老鸨。想来这房子应该隔音性挺好。
随后又再度望向了对方，压低声音的说道……
“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我只是希望姑娘能够服个软，一会我出去时，在老鸨面前认个输就好。”
“凭什么？”
苏晴梳原以为对方既然恨透了这青楼，帮自己的一个小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不想对方的态度，却像极了一个怨妇，不管是好是坏却都要怼上两句。这让她很是无奈。
“诶，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哼，就算这里不好，我也不会因此而成为你的棋子，受你愚弄和摆布。”
“我越发好奇了，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跟你无关！”
面前的女子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谈过去一句。
朝着窗户走去，就算那已经被封死的窗户这是个摆设。也不愿意回头再多看她一眼。
面对这样的人，苏晴梳有些无解，拿起手中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略显无奈的反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才肯认输。”
“你不是挺能说嘛，就像对待其他妓女一样，尽管贬低就是！”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你已经够惨了，我可不想再往伤口上撒盐。”
“哼，虚伪！”
面对苏晴梳的善意，对面的女子依旧无动于衷，她那一动不动的双眼，好似早已透过了那封闭的窗户。
看到了外面的万家灯火，感受着跟她毫无关系的人间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