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向着北方飞去，下方的洛恩河一览无余，这条横跨了一整片大陆的河宽阔得很是夸张，就像是一片昏黄的绸缎，在大地上铺开来。
交界地少有这样巨大的河流，利耶尼亚湖的水都不怎么流动，只有雪原之上有一条封冻的冰河。
看到眼前的大河，古龙才反应过来交界地的地理有多么不正常，神明之间的交战让世界濒临破碎，而出生在这种破碎世界的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怪异的环境。
古龙苦笑了一声，向下降落下来，停在了河面上，这里的河水平静一些，只有微微的波动。
古龙提着手里的半人大小的巨龟，将乌龟浸入水中，那巨龟在水里胡乱地动弹着，好像想向某个方向移动。
松开手，巨龟潜入了水中，向着河水深处游去。
“会有用吗？”
米凯拉问道，古龙耸耸肩：“你说葛瑞克会在意某个神血稀薄，不受重视的黄金家族成员吗？”
“你是在说他自己吗？”米凯拉用最无辜的表情讲出了最嘲讽的话，葛瑞克听到了大概会哭得超级大声。
古龙忍不住笑出声来，捏了捏米凯拉的脸：“别担心，我记住了那头巨龟的气味，我们可以追着他找到河中老人。”
古龙闭上眼睛，感受着下方的巨龟动向，点了点头：“当然，也可能是他来找我。”
下方的河流渐渐变得湍急了起来，一团巨大的黑影从远处游了过来，随后便看到水面波动着，从中钻出了一头巨龟。
那乌龟足有数十米长，光是探出水面的龟壳便有数米高，就像是一个小山丘一般宏伟巨大。
“这就是河中老人，还正是够大的。”
古龙打量着面前的巨龟，随后说道：“来谈谈吧，从久远过去活到现在的神明。”
河中老人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似乎是某种语言，又像是野兽的嚎叫，古龙无奈地笑笑，拍了拍旁边的米凯拉：
“现在该看你的了。”
米凯拉甩出一片睡眠迷雾，将古龙的意志与巨龟链接在一起，终于，巨龟的思绪被古龙捕捉到，两者之间终于能够沟通了。
“强大的外神，您来找我，所为何事？”
巨龟的声音很是缓慢，低沉而带着嗡嗡声的响动在古龙脑中传开来，听起来有些卑微。
“我为了过去的往事而来，比如，当年洛恩河母亲，是如何把不同的歌凝聚在一起的。”
古龙解释道，随后展示了一下从淹神手中得到的律法：“我也想像她一样，将众多的歌汇集在一起。”
巨龟沉默了一瞬，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情，他已经太老太老了，上万年的时光让他几乎记不起那段在母亲身边的时候。
但在古龙的注视下，巨龟低下了头颅，面前的存在不是他能对抗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讲起了过去的往事。
“强大的外神，那是发生在万年之前的往事了，母亲从世界创造之初便开始奔腾，直到那时，已经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神明。”
“亚夏的魔神，夷地的神明，都只能在她的伟力之下匍匐。”
“吾等聚集在母亲身边，听她诵唱水之歌，便也领悟了自己的歌，成为她的从神。”
巨龟讲起了过去的故事，那时大地之上神明遍布，麾下的能力者更是如同繁星一般不可计数。
强大的神明自然受到了拥戴，他们被称为主神，麾下的次一级神明被称为从神。
洛恩河母亲，便是这样一位主神。
“但长夜来临，天空中的太阳消失不见，大河封冻，周围的城邦一个接着一个地死绝。”
“母亲不忍心她的信徒消失，于是集合吾等力量，一同对抗长夜。”
古龙歪歪头，不解地问道：“对抗长夜，是我想的那种，战争一般地对抗？”..
“不，比那要复杂得多，长夜啊长夜，可不仅仅是异鬼入侵那么简单。”
说着，巨龟发出一声咆哮，从他的脑中传来了一幅图像，那是过去洛恩河母亲对抗长夜时，巨龟惊鸿一瞥到的事物。
苍白色的根须从虚无之中探出，带着恐怖的寒意侵蚀着整个世界，下方的洛恩河弥漫着蓝色的光芒，组成一道屏障将那苍白色的根须挡在外面。
“这就是寒神，带来长夜的神明。”
“但母亲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他阻挡在世界之外。”
古龙看着那侵蚀着整个世界的根须，不解地说道：“是她不够强吗，为何不杀掉寒神？”
河中老人低下头，看着洛恩河的河水，幽幽地说道：“外神啊，您说河中的鱼，如何对抗洪水时的湍流呢？”
“寒神的入侵，不是因为他想入侵这个世界，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死了，寒神不过是某种规则一般的存在。”
巨龟的眼睛好像穿过了河流，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当河中的鱼死去，他的身体会在水中腐烂，随后被其他鱼分食。”
“我们的世界，也不过是条死鱼罢了。”
河中老人的声音很是颓废，但古龙没在乎他的低落，只是说道：“那把你的歌交出来吧，既然你无心对抗长夜，那这东西也对你没用了。”
河中老人呆了一瞬，随后畏惧地向后退了几步，小声地说道：“伟大的外神，我活了无数个日夜，靠的便是母亲的歌。”
“但您若是想要其他神明的歌，我倒是有个合适的对象。”
说着，河中老人向着河里面探探头，说道：“请您跟我来，他就在前面不远处。”
古龙与米凯拉对视了一眼，随后潜入了水中，淹神的律法让古龙在水中行动得很顺畅，游泳的速度不比河中老人这个天生水族慢。
巨龟向着河底游去，又向上游走了一段，在昏暗的河底，米凯拉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正好为古龙照亮。
前方出现了一块巨石，看着就像是河中的一座小山，直到走进，才能在那石堆中，看到一抹金属的光泽，河中老人一头撞在小山上，从中露出了一座厚重的龙形雕像。
“外神，这下方封印着过去母亲的一位子嗣，其名为蟹王，过去曾与我争夺水族的控制权。”
“现在巨龙回归世界，魔力解放，蟹王也在封印中蠢蠢欲动。”
“您若是需要，便将他的歌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