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特、杰尔特面面相觑。
事情的发展和他们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这位‘侦探’艾尔伯斯好像……不太聪明啊!
拉米特看向弟弟杰尔特的目光不由浮现了恼怒和埋怨——是他的这位弟弟告诉他艾尔伯斯是一位优秀的‘侦探’,也是他的这位弟弟告诉他,如果艾尔伯斯出现在橡木庄园,一定会让那个私生子和私生子的助手铩羽而归的。
可现在呢?
竟然真的要调查父亲的死因!
他难道还能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就是病死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拉米特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吊桥。
吉尔特则是保持着笑容,向艾尔伯斯示意一起同行——不过,不论怎么看,这位勋爵次子此刻都是笑容僵硬。
‘侦探’艾尔伯斯的马车在前,亚瑟一行人的马车在后。
在车上,斯科特感叹道。
“这位侦探果然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是一位好人——虽然脾气古怪!”
“你听说过这位侦探?”
冯特尔一脸诧异。
身为曾经的浪荡子,游手好闲的典范,冯特尔自认为消息灵通,南洛斯发生什么事情,肯定瞒不过他才对。
“‘侦探’艾尔伯斯是罗夏堡人,距离南洛斯可是相当远,想去那里得经过内湾才行,也不知道这位侦探怎么会来到南洛斯?
难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案?”
斯科特说着就兴奋起来。
身为记者,他总是追寻新闻,也正因为这样的追寻,他会习惯性收集更多信息,也才让他知道远在罗夏堡的‘侦探’艾尔伯斯。
“大案?”
冯特尔双眼一亮,可随即就变得黯然。
这位富家子想到了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父亲。
而保持沉默的亚瑟,同样在思考这位‘侦探’。
远在罗夏堡的对方,恰好来到了南洛斯,恰好还和吉尔特相识,又恰好吉尔特家出事,这是否太过恰好了?
至于确认‘侦探’和吉尔特相识?
在看到拉米特对吉尔特愤怒、不满带着埋怨的神情后,亚瑟就十分肯定了。
而连续的‘巧合’,则让亚瑟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之前他连续遇到的案件一般。
但却粗糙了不少,变得有迹可循。
仿佛……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布局人,有些着急了。
简单的说——
‘‘侦探’艾尔伯斯有极大可能,是因为对方才追到了南洛斯,而对方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大感意外,才匆忙布局想要转移艾尔伯斯的注意力……也许可以和艾尔伯斯聊聊!’
亚瑟心底猜测着。
与此同时,前面的马车上,艾尔伯斯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是被那个‘灵媒’骗了。
他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即使知道了,艾尔伯斯也没有任何办法解决。
甚至,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上当。
因为——
身为侦探,必然追逐真相!
事实上,在短暂的懊恼后,这位侦探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多伊尔勋爵的死因了。
据他的朋友吉尔特所说,勋爵是病重而亡。
但是身为私生子的那位,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对方认为自己的父亲是被谋杀的,甚至,不惜寻找‘灵媒’来求证。
如果这个私生子没有获得财产的话,这倒是说得通。
可这个私生子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那一份,而且,从衣着看,平时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证明那位勋爵很照顾自己的私生子。
所以,勋爵之死是真的有猫腻?
又或者是,贪得无厌之辈的故弄玄虚?
艾尔伯斯倾向于前者。
不是选择信任冯特尔。
而是他相信亚瑟这个‘灵媒’。
‘和我们一样,都是观察敏锐的家伙,而且似乎在南洛斯有着极大的名声,似乎……可以聊一聊?’
‘侦探’艾尔伯斯想着。
三辆马车通过了吊桥,进入了橡木庄园的核心建筑群——由六根需要双人合抱,足有10米高的螺旋立柱支撑而起的主建筑门前,一字排开站着20位侍者,根据穿着打扮看有厨娘、男仆、女仆、猎人学徒、皮匠、铁匠、马夫等等,都是中年人,显然长时间服侍多伊尔家族。
在仆人们最前方则是橡木庄园的管家,在仆人右边,稍远一点的距离,则是4队40人的侍卫,他们身躯笔直,腰间带剑,背后背着长火铳,衣服统一、整洁,面容坚毅、目光锐利。
亚瑟目光扫过这些侍卫的站姿、神情,他可以确认这些侍卫久经训练,并不是拿农夫来充数。
再加上庄园外的农户,如果有事情发生的话,恐怕一个小时不到,那位老勋爵就能够拉起一支300人的队伍——假如不计后果,这个队伍恐怕能够达到800-1000人。
‘贵族的底蕴吗?’
亚瑟感叹着,看向了庄园建筑群一侧的水塔和钟楼——这两个地方,他觉得战时会有暗哨。
不过,亚瑟对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在意,他主要是在寻找橡树林。
可惜并没有找到。
‘在庄园后面吗?’
亚瑟目光眺望主建筑群后,可惜视野被挡,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就在亚瑟收回目光时,【死亡直觉】猛的闪烁,一股充斥恶意、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亚瑟不动声色地看去,只见主建筑二楼靠右边的窗户内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这是谁?’
亚瑟双眼微眯。
而这个时候,三辆马车已经绕过了喷泉小广场,停在了庄园的马厩前,车夫开始为马儿松开束缚,亚瑟在下车时冲马尔茨打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明了,示意安迪以侍从的身份走向马厩。
当然,马厩不是重点。
打探消息才是目的。
而他本人?
则是选择了最佳支援位置——队伍的最后面。
“我让厨娘准备了午餐,请……”
“我想看看尸体!”
面对吉尔特的邀请,艾尔伯斯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令拉米特越发恼怒了,这位勋爵长子就要斥责‘侦探’,但是当看到一旁的斯科特拿着炭笔快速记录后,立刻,又哼了一声,向着主建筑走去。
“请跟我来!”
吉尔特一脸无奈地说道。
跟在身旁的管家维克立刻走到大厅一头,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个三叉的烛台,点燃上面的蜡烛后,先行向着地下室走去。
一行人紧随其后。
亚瑟敏锐感知到了阵阵寒冷和一些草药味道。
‘冰块和一些特殊防腐手段吗?’
亚瑟猜测着,目光看向了地下大厅。
借着管家手中的烛光,他可以清楚看到实木的棺椁摆放在大厅正中央,厚重的坚冰堆砌四周,只在一侧留下了一个供人通行的通道,老勋爵尸体双目紧闭,手掌交叠放在小腹上方,在身躯左侧放着一柄带鞘长剑,以此彰显老勋爵身前的勇武,右侧却是放着一本笔记,这是记录老勋爵功绩的书籍,每一位贵族都会这么做。
哪怕这位贵族并没有功绩可言。
“父亲!”
冯特尔看着棺椁中的老勋爵,直接跪倒在侧。
眼中的泪水,证明着私生子与生父的感情。
在南洛斯,私生子虽然被认可,但是也就只是被认可,生父与生父所在家族并没有抚养的义务,更不用说是供养读书识字,且给分家产了——在某些贵族家庭中,次子都没有这样的权利,一般给个骑士头衔,再给一笔数额不大的钱,就打发除去流浪了。
运气好的,挣够身家,自己购买庄园做为领地,延续血脉。
运气不好的,身上的铠甲、武器都将成为了他人的战利品,自己则是葬身荒野或者野兽口中。
这样的情况随着白银时代结束,虽然变得稍好一些,但大多数的时候,次子依旧什么都捞不到。
像老勋爵这样给三个儿子和现任妻子平分家产的,是极为罕见的。
冯特尔知道这些,所以,他明白父亲对他的爱。
也因此,他要查明真相。
擦拭泪水,冯特尔站了起来,再看了一眼父亲的尸体后,就默默走到了一旁,以凶狠的目光盯着拉米也、吉尔特。
他在等待结果。
一旁早就迫不及待的‘侦探’艾尔伯斯拎着箱子就冲了上去。
亚瑟看着对方从箱子里拿出了锯子、钳子、剪刀、镊子、白色纱布,装有酒、醋的容器等等物品后,开始从眼皮、口腔开始检查,接着是身躯。
‘法医?’
莫名的,亚瑟想到了这个职业,随后一边观察对方,一边观察尸体。
“没有外伤,没有中毒,不是窒息……”
艾尔伯斯一边检查,一边喃喃自语。
“哼,我说过了,我的父亲是死于疾病,并不是谋杀!”
拉米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愤怒,眼中带着一丝哀伤,可随即就演变为了更多的愤怒。
吉尔特没有说话,这位勋爵次子保持着平静,但看向冯特尔目光中所带着的不屑,却越发明显了。
亚瑟扫视了两人一眼,随后看向了拿起锯子,准备以更细致的方式检查尸体的‘侦探’艾尔伯斯。
“住手!”
“你想干什么?”
拉米特怒斥艾尔伯斯,吉尔特也无法保持平静了,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
冯特尔更是已经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而艾尔伯斯却是淡淡地说道。
“验尸。”
不过,很显然,这样的话语绝对无法说服勋爵的三个儿子。
在南洛斯,或者说整个南郡的贵族而言,尸体是需要保证完整的——这是贵族的传统,任何意图毁坏尸体的行为,在贵族眼中都是罪无可赦的。
但对艾尔伯斯来说,却无所谓。
他,只希望找到真相。
不同的理念,自然带来碰撞,眼看一场冲突即将爆发时,亚瑟却淡淡地说道——
“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