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军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名叫六部路,都统名叫挞懒,副都统斜也,第二部分叫南京路,都统原本是斡离不,副都统阇母,但斡离不以阇母是长辈为由,将都统让给了阇母,再命扫喝担任副都统,第三部分为汉军,由知枢密院事刘彦宗为都统,斡离不自己则为阇母和刘彦宗两军的监军。
这些人当中,刘彦宗是辽国降官,这个人不重要。
斡离不是已故金太祖(阿骨打)的次子(宋人称之为二太子),也是阿骨打一脉的话事人,阇母是完颜阿骨打同父异母的弟弟,是阿骨打一系的元老。
挞懒是阿骨打叔叔盈哥(金穆宗)的子嗣,女真人酋长传承,兄终弟及,盈哥是完颜部第九代酋长,也是阿骨打父辈中的最后一位酋长,金国建立后,向上追封,金穆宗就是盈哥的帝号,六部路是盈哥给直系子孙留下的部族,挞懒自己在金国当中就是一个山头。
所以,在金军的东路军中,实际分为两系,太祖阿骨打一系,穆宗盈哥一系。
昨日黄花的穆宗一系实力声望必定是没办法和太祖一系相比的,作为太祖系的话事人,监军斡离不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分,但他自然而然,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虽然无论从实力还是名望上,斡离不都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但相比于西路军的左副元帅粘罕(完颜宗翰),斡离不总有那么一些名不正言不顺。
斡离不今年三十九岁,身形胖大,盘膝坐在帅帐主位,形似一尊铁塔,他面色黝黑,国字脸因为肥肉太多而显得有些圆润。
挞懒和他的副手斜也(这个斜也并不是完颜杲,那位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大金国元帅府的都元帅)坐在斡离不的右手边,阇母和扫喝坐在斡离不的左手边,刘彦宗坐在扫喝的下手。
挞懒和阇母虽然都是斡离不的叔叔辈,但年龄反而比斡离不小,挞懒只有三十出头,阇母也不过三十五六岁,这两人也是身材高大,但不像斡离不那么肥胖,肤色也没有那么黑。
在挞懒和斜也下手,和刘彦宗相对的位置,也坐着一个辽人打扮的中年汉子,此人生的身形挺拔,相貌堂堂,他眼神明亮而平静,给人一种沉稳而自信的感觉。
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郭药师。
郭药师本是辽国渤海人。
当年金人攻辽国,再加上高永昌造反,辽阳地区打的一片稀烂,产生大量流民,流民又化作盗匪。
辽国人为了对抗金国,招募这些流民盗匪,组建了所谓的怨军,大意就是说,你们的悲惨遭遇都是金人造成的,你们应该怨恨金人,所以给他们取名怨军。
但实际上,怨军怨不怨恨金人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怨恨辽国,成军之后,因为待遇不公,哗变,兵变不断,数次造反数次招安,辽国高层甚至一度起意杀尽怨军。
天祚帝逃亡夹山(阴山东段)之后,耶律淳被拥立为皇帝,北辽成立,怨军也改名常胜军,竟然成了北辽抵抗金军的主力,而郭药师就是在这一系列的动荡中成长起来的,成为了常胜军的高层,官拜辽国金吾卫上将军,驻守涿州。
驻守涿州期间,郭药师配合耶律大石击溃了配合金人夹击辽国的宋朝东西两路大军!
北辽虽然在南边击败了宋朝大军,但在北边,在金国的攻击下却岌岌可危,巨大的外部压力导致内部产生了倾轧,更悲催的是北辽皇帝耶律淳只当了一百多天皇帝就病逝了。
耶律淳死后,郭药师所在的汉人派系在接下来的政权斗争中遭到了失败,为了避免被清算,郭药师献城投降宋朝。
郭药师献城降宋后,在随后展开的攻取燕京的战役中表现出强悍的战斗力。
同在这场战役中,宋军也将自己的拉胯展现的淋漓尽致。
战斗中,常胜军首先夺取迎春门,进入燕京,进入燕京后,宋军就展开了对燕京百姓的劫掠,燕京百姓奋起抵抗,漫无纪律的宋军和燕京百姓从早战斗到晚上,也没有分出胜负,结果拖到辽人援军抵达,将已经进入燕京的宋军赶出城外……
奇袭燕京功败垂成后,宋军依然占据绝对优势,但这时候宋军统帅刘延庆竟然决定撤军,恰在此时,卢沟河北岸燃起大火,刘延庆以为辽军来袭,下令烧营南撤,结果引起全军混乱,竟然在没有看到敌人影子的时候引发了全军崩溃!
宋军退到白沟河,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遭到另一位没有投靠宋朝的常胜军将领高望的攻击,宋军再次大败,将之前夺取自辽国的土地全部丢光。
之后,辽国大臣萧干追来,还是郭药师率军将其击溃,让辽国再无力继续追赶宋军……
在这场战争中,郭药师可以说是看尽了宋军的洋相,这大概也是他后来站在宋朝一边和金国作战,稍微遇挫就投降了金国的主要原因吧。
和这样的猪队友在一起,是个人都会绝望的。
降宋后,郭药师官拜节度使,加少检校太傅,同知燕山府,宋徽宗又是赐宅邸,又是赏女人,极尽拉拢。
郭的军力在宋朝的支持下,也迅速膨胀,从不足万人,发展到了三万人,而且组建了上万人的骑兵。
在降宋的三年中,郭药师基本摸清了宋朝从燕山到开封一路的防御设置。
这次金国东路军南下,因为有这位的存在,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碍。
此时这六人正在斡离不的大营中商议下一步对开封的策略。
斡离不看着郭药师,问道:“你不是说宋廷很快就会派人求和吗?怎么到今天也没个动静?咱们派去开封的使者也没有回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在正月初十,金国的使者吴孝民就已经进入开封,正是他的到来,导致赵桓耳边议和的声音大涨,不过都被赵桓暂时压了下来,使者也被好吃好喝的软禁起来。
郭药师道:“此事我也不解,不过无所谓,既然宋人不愿议和,那咱们明天就起砲吧,先用砲砸烂他城头的器械,再上云梯,以宋军的软弱,没有器械相助,必定支撑不了多久。”
不等其他说话,对面的刘彦宗先发言了,“那下一次攻城,是不是该郭将军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