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釴曾听闻永淳驸马谢诏是个秃子,但在他有数的几次中碰见谢诏的时候,都看不出来谢诏的头秃在哪里。当然,朱翊釴每次见谢诏的时候,谢诏都戴着帽子,所以没见着。
而且现在谢诏已经六十多岁了,按他这个年龄,就算是秃头也可以理解。
所以除了第一次见谢诏的时候,朱翊釴偷偷地观察过谢诏的脑袋之外,他再见到谢诏就没关注过这件事情了。
几位皇亲国戚的到来,让仁智殿又是哭声一片。
“嫂子。”
宁安公主哭了一会儿之后,擦擦眼泪,拉着自己的儿子和陈王妃打了个招呼。
“妹妹。”
陈王妃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珠。她的眼眶中积蓄着泪水,让她乌黑的眼眸反射出一道道光。
“嫂子,这是我儿李承恩,承恩快来见过你皇婶和你表哥。”
宁安公主将躲在自己身后一名八九岁的男童拉到跟前,介绍道。
“承恩见过皇婶,见过表哥。”
李承恩许是第一次进皇宫,有些怕生,但很听母亲的话,乖乖巧巧的打招呼。
“宁安姑姑,承恩表弟。”
朱翊釴亦是行礼喊人。
打完招呼后,宁安公主就打法自己的儿子去找他爹,而她自己则跪在了陈王妃的身旁。
宁安公主比裕王小两岁,这位有着皇室优良基因的金枝玉叶,看起来像十八九的小姑娘。
朱翊釴侧脸瞧去,宁安公主和陈王妃并排跪在一起,显得两人像是未出阁的闺中密友。
如果要做个比喻的话,一个像梅,一个像竹,各有风采。
等到了钦天监算好的适合小殓的时间,朱载坖也出现在仁智殿,和三位驸马爷一起给嘉靖的遗体擦拭身体并更换寿服。
朱翊釴和李承恩因为年纪小,和女眷们在侧殿等候。
正好他们也趁着这时候喝水的喝水,解决生理需求的解决生理需求。
趁着有时间,朱翊釴找上了宁安公主。
“宁安姑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和侄儿一起做一门生意。”
朱翊釴小声的说道。
“什么生意?”
宁安公主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位十一二岁的少年,问道。
这位公主并没有认为在父亲的遗体旁和侄子谈论生意是不孝的行为,而是诧异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做生意。
嘉靖对儿子苛刻,对女儿也就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宁安公主和嘉靖之间也没多少父女亲情,因为她是曹端妃的女儿。
曹端妃是嘉靖早年的宠妃,为嘉靖生下两个女儿,第一个女儿早夭,只有宁安公主平安长大。不过在壬寅宫变时,曹端妃遭到诬陷,被当时的方皇后凌迟处死。
那时才三岁的宁安公主,便由沈贵妃抚养长大。
三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记忆,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也不妨碍她通过重重迷雾,推测出当年发生的一切。
“姑姑应该知道如今赚钱的行当不过是衣食住行,不过这衣食住行大都是以男人为主顾。
侄儿想的是另辟蹊径,做一门以女子为主顾的生意。
侄儿打算开一间女子会馆,只允许女子入馆。馆内会开辟各种项目,供女子消费……。”
朱翊釴有两个外家,一个是亲外家李氏,一个是陈王妃的母家。但这两个外家目前官位不高,做这门生意有点不够格。参股可以,但不能主导这门生意。
而宁安公主不同,国朝超品公主,当今嗣君唯一的妹妹,地位够高,别人也愿意捧场。
宁安公主听的入神,几乎就要为朱翊釴的点子拍手叫绝。
比如那蒸房,可以助人出汗,排除体内的污秽之物。
比如那按摩,可以消除疲劳,延缓关节劳损。
比如那泳池,不但可以助女子锻炼身体,还可以塑身。
比如那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都由皇室女红提供,是外面的人想买都买不到的高等货。
比如那牌房,让人再也不用担心每次打牌见的都是老熟人了。
等等等等。
用她大侄子的话说,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釴儿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懂女子的喜好?”
宁安公主突然神色古怪的打量起眼前这位才十余岁的大侄子。
暗想,难道这大侄子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讨好女人了?这懂的也太早了吧。
“咳咳,姑姑,你想哪里去了。侄儿我一天到晚都呆在王府里,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如何能在一个地方玩的开心又健康罢了。”
朱翊釴注意到眼前人古怪的视线,急忙解释道。
“釴儿,你这生意很好,不过要建这一会馆,须投入不少银子。而且还要京城里恰好有这么一大块地方够建这个会馆。京城地界,寸土寸金,地方不好找啊。”
宁安公主对这门生意的前景看好,也认真探讨起来。
“钱和地,姑姑您不用担心,过几个月就有了,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人手。”
朱翊釴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现在虽然没钱没地,但是内府有钱有地啊!
“好。”
宁安公主虽然不知道朱翊釴有何打算,但她也很干脆的加入了。
二人头对着头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旁边的人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就当作没看见。
等宦官通知大行皇帝的小殓结束,一行人再次回到了正殿中。
宁安公主似乎因为心里多了一件事情,在为她的父皇嘉靖哭丧的时候,显得不如之前那么用心了。
朱翊釴的想法很好,打脸也来的很快。
清宁宫
“殿下,大公子,据奴婢初步查账,内府现存黄金五千六百二十两,白银二十三万七千两。”
到了晚上,李芳一脸忐忑的向正在吃晚饭的裕王父子报告对内府初次查账的情况。
就算是在宫中,朱翊釴也保持着和王府里一样的习惯。中午陪母妃吃饭,晚上陪亲爹吃饭。两边都不耽搁,两边都亲近。
“怎么才二十多万两?这可是内府!”
朱翊釴有点不敢相信这数字。
“釴儿,这二十三万两,算少吗?”
倒是朱载坖觉得二十多万两不少了,毕竟裕王府的存银也不过万八千两银子。
“李大伴,内府存银最多的时候是多少万两?”
朱翊釴问道。
“据内府账册记载,嘉靖元年,内府存银为一千四百八十七万两。”
李芳低着头回道。
“四十五年就用了一千多万两?”
朱载坖惊呼道。
“爹,内府每年都有银子压入库中。而且先帝御极四十五年,建了那么多宫殿,还设了那么多斋醮,开支恐有数千万两,更别提内府里的大小太监还从中贪污不少。”
朱翊釴解释道。
“硕鼠!真是一群硕鼠!”
朱载坖想到那凭空消失的几千万两,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疼的不要不要的。
钱,都是他的钱啊!
不过他没注意到这硕鼠二字,似乎也将他的父皇嘉靖皇帝给圈进去了。
当然也许他注意到了,但就是想骂。
反正嘉靖皇帝已经崩了,他听不见!也没人会通知他!
不过在场的人都装作没听到这句话。
有道是,只许你滥用,难道就不许我骂么。
还有句俗语,崽卖爷田心不疼。可爹花光了儿子的钱,儿子也是要骂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