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虽笑得豪迈,然朱雄英眼尖,还是发现了常茂的手臂之上,有一道十分显眼的伤口,不禁担心道:“舅舅,你负伤了。”
“可要紧不要紧?”
“嗯?哈哈哈哈,无妨。”常茂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而后笑道:“不过些许皮肉伤。”
“终究也不全是傻的,阿鲁台那鸟贼,近日防范也算严密了些,一连得手了数次,这一次,却是略微有了几分棘手。”
“唔,不过,也有许多鞑靼兵未战先溃,想来是胆寒了。以我观之,接下来,他们恐怕不会再试图攻击我们了。”
“屡战屡败,留之无益……接下来,他们恐怕就要想着退兵了。”
“嗯。”朱雄英点点头。他们又是修筑这刺猬一般的营寨,又是搞侦查不断反伏击鞑靼和泰宁叛军的人马,归根结底,就是要损伤这些人的军心。
如今他们的军心已然波动,是时候,进入下一个步骤了。
常茂草草裹好了伤口,随后,便与朱雄英一起,命人将鬼力赤与察罕给带了过来。
“太孙殿下,郑国公。”鬼力赤早已归附大明,先前与阿扎失里一战,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因此即便是在朱雄英和常茂面前,他也能有一席之地。而反观那个叫做察罕的蒙古人,地位上就差的多了,只能局促的站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
“坐,你们坐。”朱雄英招呼着二人坐下。鬼力赤自视是大明子民,坐的自然毫无芥蒂,而察罕则扭扭捏捏,许久方才磨磨蹭蹭的坐下。朱雄英也不介意,笑道:“你等为本监军做事,已有一段日子了。”
“这些日子以来,你二人的表现,本监军与郑国公,也算看在眼中。”
“现如今,我等有一件十分紧要的要务,要你等去做,不知你等可愿意?”
察罕面色微变,鬼力赤已出列表忠心道:“太孙殿下请说,但有所命。”
“鬼力赤必全力以赴。”
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等欲将你二人放归鞑靼,见机行事,如何?”
鬼力赤、察罕面色皆是一变,鬼力赤道:“太孙殿下,这……”
“大人,我实不愿意再与本雅失里那等野蛮之人同流合污。本雅失里所为,乃是将草原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身为草原子民,我愿襄助大明,使得我草原子民与华夏一般,生生世世做文明之人。”
“您何故要将我抛弃,莫非大明当真看不起我们这些草原降人,仍是不愿意接纳我等吗?”
“鬼力赤,你多虑了。”朱雄英笑道。“要伱等回返鞑靼,并非是让你再去做同流合污的鞑靼头人,而是混入这万余鞑靼俘虏之中,在鞑靼大营内作为内应,见机行事。”
“你等毕竟是俘虏身份,先前虽也有功劳,但却只够你等恢复自由之身。”
“我等欲为你表功,故而才有重任相托。事成之后,我欲接纳你入我大宁都司监军手下之政教处,你可愿意?”
鬼力赤大喜,道:“愿意!当然愿意!不知殿下与国公有何吩咐?”
“是要我等挑动鞑靼内乱?”鬼力赤竟然有些摩拳擦掌之感。
“不,不需要你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朱雄英道。“回到鞑靼部之后,你们什么都不要做。”
“……”二人不解地相互望了一眼,心说这位太孙殿下不是让他们当内应么,怎么却嘱咐他们什么都不要做?
见此,朱雄英解释道:“你等为我军劳碌甚多,我等可不希望你们因为挑动内乱、传递消息什么的,就被阿鲁台所斩……你等回到鞑靼之后,应该怎样,那便还是怎样,我等只要你们做两件事。”
“殿下请讲。”
“第一,为了掩护你等,我们会将万余鞑靼俘虏也一并放回。若是这万余被我等释放的战俘在本雅失里和大露台的大营中作乱,你等伺机放火。替我等烧了鞑靼的营寨。”
鬼力赤想了想,纳闷道:“若万余人作乱,趁机放火烧营倒是不难……可万一那万余人不做乱呢?”
“那就算了呗。”却是常茂笑道:“呵呵。放心,那万余人作乱是迟早的事,就是不晓得其中有多少人敢参与了……当然,你等可以稍微挑唆一下,不过。前提是阿鲁台和本雅失里不会因此怀疑你们。否则,不许轻举妄动,太孙殿下难得寻到你们这些会唱戏的,可不希望你几人中有任何一人因此丧生。”
“明白。”鬼力赤行了一个蒙古人的抚胸礼,有些感动于朱雄英的器重。
“殿下,那么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他日若我军在沙场上击败了鞑靼,向鞑靼部劝降的时候,你们站出来,想办法让附近的鞑靼头人,投降我等。……暂时就这么两件事。至于如何击败鞑靼,我等自有办法!”
两件事都不是什么比较难的事。鬼力赤自无回绝之理,察罕犹豫了一会,也点了点头。
“好了,事不宜迟。待会我等下令释放万余战俘时,你们瞧准时机混进去,你们在鞑靼时,轻易不要轻举妄动,安安分分,莫受了加害。”朱雄英嘱咐道。
“明白了。”鬼力赤和察罕应承道。
常茂随即转头,看向一位帐中的将军:“李将军。麻烦你替他们安排一下。”
“末将明白。”那李姓将军抱了抱拳,对鬼力赤两人说道:“二位,请随某来。”
“是。”
鬼力赤、察罕朝着朱雄英和常茂抱了抱拳,跟着李将军走到帐外去了。
“五殿下此计,会奏效嘛。”看着账外两人身影渐远,常茂不免嘟囔了两句。“那察罕,看上去可并未心向我大明。”
“万一他将鬼力赤给供了出来,又向阿鲁台和本雅失里陈明事由,我等岂不是前功尽弃?”
“攻心之计,五叔最是擅长。他既如此嘱咐,必定有他的道理。”朱雄英对朱肃却是信心满满。随后面色古怪道:“也不知鞑靼部,会不会感到惊喜,忽然平白添了一万兵。”
“惊,那是肯定的。不过这喜嘛,可就未必了。”常茂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