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三人愣了一瞬,但久经考验的陈静反应最快,立刻掏出手枪,朝着第二个莫名出现的鬼爪立刻开枪。
魏猛手持的仪器上也再次亮起红色警告,但他根本来不及顾忌这个,迅速抬起手中的突击步枪,朝着鬼爪扫射。
这个鬼爪,比起刚才陈静杀死的鬼爪要小上几号,一般的鬼爪差不多有2米高,而这个只有一米出头,手臂长度却是远超身体,对方突然出现,是从生活区住房的屋顶落下的,张朝阳连喊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他是本能的推开林落,为此挨了鬼爪的当胸一击。
尖爪刺穿了肺,张朝阳还有力气行动,当前的鬼爪个头小的离谱,动作也快的夸张,他根本不顾对方插在自己胸口的尖爪,伸手拉着对方的胳膊,右手颤抖的抬起枪口,朝着对方身子疯狂射击。
这个鬼爪明显聪慧的多,他被捞住胳膊,在张朝阳拼死的力气下,他直接将对方扬起,挡在陈静和魏猛的射击路线上,让两人骤然停下射击,随后用力一甩,将爪子上挂着的人甩了出去,狠狠的砸向陈静两人。
鬼爪身子一矮,贴着地迅速朝着刚刚蜷身起来的林落阴狠的挥动左爪,指尖划过林落的胸口开了一道浅口,林落顾不得许多,滚地躲闪。
林落起身瞬间,便以抽出手枪瞄准,但刚开两枪,却都被鬼爪灵活的躲避过去。
距离虽然很近,但鬼爪反应更加惊人,身子违反物理学一般的摆动,让林落难以击中。
这时候,一把银光闪过,却是陈静闪身而来,她迅捷如电,横插入林落和鬼爪的战场,短刀一扬,挡下鬼爪奋力一击。
眼见鬼爪另一只长臂挥动,陈静眼眸一缩,判断出长爪落点,随即一脚朝后踢出,将林落踹开,随后身子猛然朝前突进,完全不管鬼爪的后手爪击,一刀滑向鬼爪的喉咙。
这是含恨一击,陈静这刀是带了情绪的。张朝阳是她从新人开始一路带到现在的,发展阶的诡境都破除了两三个了,居然在回到形成阶诡境的时候栽了跟头。
鬼爪再强,也不可能超过诡境本身浓度的限制,它没有能够对抗陈静的力量,被这一击斩下了头颅。
陈静落地,转头回来。
张朝阳倒在地上,因为肺被戳穿了,无法喘气,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就像是上了岸的鱼。
他的眼神看向陈静,直愣愣的,他说不出话,但却好像又说了什么。
“新人没事。”陈静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很平静,“魏猛给你上了急救药,撑到医院,肯定没事。”
魏猛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眼见魏猛没有动作,陈静蹙眉看去,正要伸手拍魏猛的肩膀,却是扫到张朝阳胸前的一抹紫色。
那是如同雷电形状的裂纹,从胸口的伤口处扩散而出,一直延续到脖子。张朝阳的瞳色开始慢慢的变白,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眸子始终盯着陈静。
“侵染过了33%,不可逆了。”魏猛小心翼翼的冲着陈静开口说道。
“缓解剂呢?”
“来不及了。”
“后勤人员马上就到了,研究院最新的逆向药他们应该有带。”
“来不及了,组长。”魏猛叹了口气,“侵染提高到45%了。”
陈静觉得自己的嘴巴上了铅块,突然变得很难张开,她盯着张朝阳的眼睛,对方看着自己,带着祈求和恐惧。
林落没有说话,他很明白侵染度的概念,这个数值一旦过了30%,那就是达到了变异阈值,后续会自动吸引诡能进入身体,身体会加速异化,直到成为诡异。
45%的侵染,只代表了一件事。
魏猛眼见陈静没有说话,他渐渐抬起枪口,瞄准了张朝阳的头部。
陈静伸手按下魏猛的枪口。
“我来吧。”
“陈组长?”魏猛抬眼看过去。
“是我带他入职,一路到现在的。”
陈静的语气很平静,但她捏紧的拳头,却能让林落察觉到她内心的波动,她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安然自若。
枪口,缓缓的抬起,张朝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的祈求和恐惧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释然后的平静。
他看着陈静,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呯。”
“编号143诡境调查完结,核心浓度下降,预计5日内恢复常态值。”
“江市二大队三组报告,出队四人,归队三人,一人牺牲,一人轻伤。”
报告结束后,不到20分钟后勤组的人就到了。
医疗组的小护士在给林落包扎伤口,鲜血已经染湿了胸口前的西装,林落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手里轻轻擦拭着父母留下的玉坠。
不远处,再次响起了车辆的声音,林落瞥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到了后勤组车辆的旁边。
一名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样子看着很颓废,胡子拉碴的,连上身的衬衣也没全部掖在西裤里弄整齐。
林落认识他,这是行动队的队长陆敬恒。
这位大叔走下车,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点燃,眯起了眼睛。
“是朝阳那小子?”
陈静走到他身边,默默的点点头。
“罚你两个月奖金。”陆敬恒的语气毫无波澜,“明天你去我去?”
“我去合适一点。”陈静也准备从兜里掏烟,却看到陆敬恒把自己的烟盒递了过来。
“特供的。”陆敬恒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轻叹,“我知道不管遇到多少次,谁都没办法习惯这种事。”
“但是要习惯的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陈静接过烟盒,自己抽出一根点上,“我没那么脆弱。”
陆敬恒好笑的瞥了一眼对方,“我来是看看新人的。他怎么样?”
“比我第一次表现的好。”陈静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应该能比我活的久。”
“甘州的荀局比较关注他,听说是他的入职推荐人。”陆敬恒朝着林落的方向扬了扬头。镇诡局入职严格,一般来说除了军大的对诡专业毕业外,还得有担保推荐人。甘州这边和南州关系不错,虽然在对诡的路子上不同,但做推荐新人这种事却不少有。
“怎么,放话要照顾他?”陈静疑惑的看着陆敬恒,印象当中,推荐担保可到不了局长这个等级。
“照顾当然要照顾。”陆敬恒的双眼放空,他似乎是看着天空,但实际双眸并不聚焦,好似心里压着不少事情。
“给新人多一点历练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陆敬恒摆了摆手,自顾自的上车离开。
第一次的诡境实战,林落的情绪并不好。
刚被分配的师傅,在自己的面前牺牲,还是为了救自己。这让林落再次感觉到了七年前,面对杀死自己父母的诡异时,那种深邃的无力感。
他什么也做不到,做不到陈静那样干净利落的杀死诡异,做不到救助被侵染的张朝阳,做不到亲自下手结束对方的痛苦。
他和张朝阳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同样也做不到悲伤。林落只是感觉有些荒谬,仿佛小组中的成员们面对的,不是日日相处、感情深厚的同事,而就是一个普通的调查员一样。
他的名字变成了一个数字,他的身份用编号记录,他的事迹,仅仅是一页纸的报告。
这是他留下的,仅有的一切。
如果自己死了,也会是一样的么?
林落自知自身不是什么天赋卓越,一毕业就被选拔入总局特训营的天才,他的适应度虽然高,超过了20%,属于少有的可以常规进入高浓度诡境的特殊人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上面会有人关注他,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为父母报仇,是他的执念。但从军大一路学习出来,他明白当前的诡异形势,那是如同末日降临一般的绝望,他一个普通人,入职成为普通的调查员,又能做到什么呢?他早有准备,也许等不到他亲自报仇的那一天,就要毫无存在感的死在那个诡境里面。
因为负伤,林落有了半天的假期,明天一早还要先去后勤那边检测侵染值。
被诡异伤到,就存在被诡能侵染的可能,这一点谁也避免不了。
伤口侵染的副作用也让林落难以立刻回归小组,那种时刻被抽取精力和生命力的感觉,就像在身上背负了上百斤的石头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感觉到难以承受的困倦,回到家没多久,林落就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下,便疲劳的进入梦乡。
眼前的灰暗落下,渐渐的,一丝光明闪耀在眼前,林落不想睁眼,但却被光芒晃的实在心烦,他挣扎着坐起身子,强行睁开眼帘。
印入眼前的,并不是他宿舍的狭窄房间,而是一片空阔的大厅。大厅似乎是用白玉砌成的,受到阳光照射,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白玉上有许多纹路,似乎是花纹,但又很有规律,形成一种奇特的美感。
林落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下来,他本能的伸手摸枪,半途却停了下来。他回想起来,枪已经交回后勤保管了,自己身上哪有啊。
“诡境?”
他在上学的时候听过这样的情况,在睡梦中被拖到诡境之中,醒来的时候,要面对诡境的奇特规则,一旦无法破解,就会被转化为诡异,和诡境粘连在一起。
“冷静,要冷静。镇诡局有监测装置,肯定能够迅速发现诡境的诞生,会有支援过来的。”林落不断安慰自己,他深呼吸一口气,神色缓缓恢复正常。
不能仅仅就是这么站着,在支援到来之前,他必须找出有价值的情报。比如这里是什么地方,规则是什么,如果运气更好,说不定可以确认诡境的核心。
不过,这个大厅的环境一眼可见,除了不远处的一个案台,整个大厅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林落定了神,缓步朝着案台走过去。距离靠近了,他才看清案台上面的情况,这餐桌一般大小的案台上,仅仅只放着一块玉坠。
那玉坠和自己戴着的很像,林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自己戴着的玉坠并没有消失不见,而是好端端的挂在自己身上。
林落皱眉,伸手触碰起案台上的玉坠,就在指尖接触到玉坠的一瞬间,脑袋骤然袭来一阵眩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