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沉…
周律沉…
这个名字深夜念在心头,如此好听。
文昕最近一次见到周律沉,是他回沪看望老太太。
相遇郊区茶园的会所。
他戴在无名指的铂金婚戒,格外衬他手指精贵。
文昕视线停留在那只手蛮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都还没结婚,二公子倒是比我先。”
话落。
沈婧恰巧从车上驾驶位下来,上前挽住周律沉的手臂。
这画面,再多都不敢看,文昕仓惶转身,朝反方向走。
沈婧温声问起,“阿沉,你在看谁。”
他嗓音含笑说,“在看我太太。”
身后的声音依旧传入耳中。
听听,他哄人的情话不输当年三分。
阿沉。
真难为沈婧,让他结婚他就结了。
让他长住京市他也去,究竟是为了哄沈婧,还是和大哥一起稳周家在京的位置,谁懂他。
谈利益取舍,周律沉怎样都不亏。
文昕想。
在很多年前。
她才毕业。
魏家试图给她介绍联姻对象,有某家大户的二婚也有大肚便便的中年企业家,也有豪门出身的少爷。
别说答应,文昕连和那些人讲一个字都心生反感和厌恶。
她有一张漂亮的皮囊和傲慢心性,凭什么不能找更好。
她擅自图谋,盯上身份最尊贵的周家二公子。
周律沉和魏肃临他们,最爱玩到天亮不着家,夜夜下榻酒店。
几十万一晚的总统套房,他们论年来消费。
她当时顺路给魏肃临送感冒药。
看到他们几位公子哥在总统套房里。
什么型男都有。
坐在沙发闲聊,时不时唏嘘,谈笑风生。
无非是谁的项目又稳赚了。
这群贵公子身上的氛围。
是那种。
———走马观花向自由
总能一眼看到被奉承巴结的那位周二公子,彼此认识却没太多熟悉。
周律沉最初给她的昵称,是同魏肃临讲,“你妹妹。”
嗓音懒懒地,腔调十足。
沪市身份最神秘的贵公子,朝夕相见,她不知觉糊涂沦陷。
饶是一身清高自傲,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贵公子。
别提清高这东西。
有人调侃过:“盲人摸骨都能摸出周律沉的脸有多颠倒众生。”
那时候,他身边总有无数莺莺燕燕围绕,试图上位。
却也清楚周律沉是薄情人,她试图开解自己,回魏家,要股份,再以魏家小姐的得体身份,嫁入周家。
警告自己,别太爱周律沉,别爱。
等魏肃临他们离开总统套房,文昕没走。
窗外的沪市还没迎来清晨,天色暗淡。
文昕自认那天,自己穿的很性感,微烫的栗色卷发,一双清冷的眸子对上周律沉时,不卑不亢。
文昕看着手里的手机,他们用的手机基本同牌子,还最喜欢银白色。
她扬唇,“不好意思,拿错你的手机。”
周律沉点烟抽,动作矜贵寡淡,始终不开腔,就这么故意将她晾在一旁。
或许。
这点计谋早被周律沉看个透。
这人心如明镜,懂她的故意撩拨,偏不爱拆穿。
文昕也不担心被看穿,到底感叹周二公子属实城府高深。
且难骗。
文昕继续开口,“我们见过几回面你记得吗。”
周律沉夹烟的手示意桌面,让她放下手机。
得到示意,文昕大胆走向男人。
在他撑开的长腿前停下。
男人轻抬眸子,长臂一伸,扯她侧坐在怀里。
周律沉唇边嘬着烟,“喜欢玩我是么,魏小姐。”
她在他怀里抬头,“是故意的你会生气吗。”
周律沉笑了,真的好淡。
都说周二公子脾气大,不好得罪。
眼看他没有生气,这让文昕大胆,想要豁下去赌一把,勾住他脖子,想送出自己的吻。
周律沉手里的烟盒抬起,不急不缓抵住她的唇瓣,笑着隔开两个人的距离。
倒是听魏肃临他们讲。
他们玩的时候别说屋里空气要消毒,酒杯不可能让别人的唇碰到一星半点。
钱多,惜健康。
更别说,见谁亲谁这种事会发生。
可以搂任何人的腰,绝不碰上任何人的嘴唇。
洁癖,且怕谁有点什么疾病。
文昕也是啊,但周律沉是她的例外。
文昕同样破不了周公子的底线。
不过,没扔她去地板算很好的了。
她想,在美貌上,周律沉对自己应该有那么点好感。
于是。
“我体检优,无疾病。”
一句话,文昕自觉得诚意满满。
周律沉勾唇,“钓我?”
文昕脸上陪笑,“就是你。”
周律沉始终笑着,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情绪也不多,“想好了?”
文昕贴到周律沉耳边,嗓音撩人。
“不用想,我觉得我有资格跟你玩一把,怎样?”
周律沉吸了一口烟,徐徐抵出烟雾,永远一副死不上心的样子。
自然。
周公子那次没把她当回事,从不打算和她发展故事。贵公子物欲满足下,无非将她当成闲暇之余的逗趣。
知道他怀抱的好,文昕更想发展下一步。
比如,亲他。
住他的豪宅。
凭着魏肃临,她有无数机会接近周律沉,比那些莺莺燕燕更占先机。
在他面前,挥洒自己的本事和爱意。
周律沉寡淡到可怕,看她演戏,看她勾引,只是矜贵笑一笑,没给她任何回应。
后来。
在一次竞标,魏氏的底价被人窃走,她建议父亲将主力资金争取普陀那边的土地,挽回魏氏几十亿亏损。
周律沉这才对她另眼相看。
后来。
她使尽百般花样跟在他身边出海玩,陪他去私厨小馆吃饭。
有一回。
在游艇,她不慎在尾部观景板滑下海,伸手接住她的是周律沉。
她偏要赌一把,这是一艘在水面腾空的豪华游艇,涡轮水流大,她趁时机挣脱掉周律沉的手。
笑着掉下海。
文昕记得,跳下海救人的是一伙保镖。
周家的。
周律沉派的。
文昕不会游泳,却无所顾忌,就是信自己死不了。
高估周律沉的怜香惜玉了,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怎可能跟着跳下海救她呢。
不过。
上岸后。
湿漉漉的她竟捕捉到周律沉眼底显现一丝波澜。
她想,大概,是担忧吧。
文昕抽掉身上的浴巾,上前,吻住他。
他把住她后腰,抵到墙上,“拿命赌?”
文昕一双眼睛只会对他流露坦荡真诚,“我不怕,因为你在。”
周律沉嗓音慵懒,“很信任我啊?”
隐下清冷孤傲。
她认真说,“我爱你,周律沉。”
这种话对周律沉,根本不起作用。
他嘴角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掌心掐拢她那片腰,“别后悔。”
“不后悔。”
迎上男人的视线,文昕软着腔调补充,“心甘情愿。”
被渣都不后悔,这海一跳。
在她这里,翻倍的值。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湿淋淋。
他们的故事开始。
这种开始并不是因为爱情。
大概只是,什么都拥有的他,太寂寞。
文昕很想图他的一心一意,到底不敢。
商场上,周律沉会提携她,将她带在身边教,她贪心得不行,样样在周律沉身上要,将拜金慕强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性子清高,不敢表现爱太多。
这令周律沉没那么宠着她了。
文昕开口闭口继位联行,周律沉人越发冷漠疏离。
他这人爱独裁,他给什么你要什么,不能越界。
越界令他反感。
文昕清楚,他这人对感情,能说变就变。
说不爱就不爱。
文昕不敢开口去问一句,“还爱不爱我。”
看着,周律沉去买谢杳的画。
文昕急到失控,也走错了路,权欲薰心,盯上他大哥。
周律沉给那丁点的感情啊,比纸薄,甚至可以说都谈不上爱。
是他那种人存在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爱。
他的阅历,他所处的阶级,他对感情的收放自如,比任何人要极度冷静。
心境格局方面,普通人和周律沉始终不在一个高度。
有次夜里睡不着,找他,他在高档会所玩牌,时不时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为他倒酒,与他聊天。
周律沉只会随意应付两句,掐断通话。
乐忠于游历花花世界的他,只要谢杳一开画展,他便花钱去买。
圈子里都开始赌周家二公子是不是更喜欢谢杳。
会画画的谢杳,京市那边的谢家小姐,真是样样配衬他周公子。
后来。
她大胆约周向群出来吃饭,借故问点事。
当夜。
周律沉提分手,干脆利落。
她不记得分手那段时间究竟怎么过来,算,丢了半条命吧。
周律沉开口无情,“你要的我都给了,聪明点,别太贪。”
她贪吗。
沈婧不贪吗?
他又乐意给她一个家?
收回思绪。
文昕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都夸她有张令人征服欲强的长相。
手机亮了下。
二妈:“明天去舅舅家看看好不好,他说对方是大学教授,你看看合不合适你,结个婚好不好”
文昕打字:“妈,算了”
遇见过周律沉。
她情愿孤单一生。
恨他吗,不恨。
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周律沉贴耳俯首,耐心教会她如何立足商场。
想学周律沉过往的潇洒。
走马观花向自由。
不过。
对她来说,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