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老太太还有事,山下有车接送,庄明去问过,不着急回家,于是没等老人家。
周律沉扶沈婧下台阶,离开寺庙。
沈婧看着开车的男人,有些想笑。
反正吧,他又突然回国。
他要是不回,她应该会生气,周律沉回来,心里又有点可怜他劳途奔波,总是矛盾且纠结。
泰和中院换了厨师,从酒店请过来的私处,一日三餐必到厨房准备。
那几天还算好,她没孕吐,也没不良反应,小东西还不会闹腾。
沈婧问过周律沉,问他小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懂事。
周律沉哪知道,三岁以前的记忆并没有。
拿起粥,一勺一勺喂她喝,动作清贵自然。
夜里,沈婧睡觉总是口渴。
习惯了,周律沉只能起身给她端水,哄她睡下,又回书房工作。
临近半夜,又突然醒来,沈婧伸手摸枕边,空荡荡,实在找不到周律沉。
起身去隔壁,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水晶昼明,一眼看到他坐在书桌前,手机在通话,认真和行长交接工作。
论时差,日夜交替。
沈婧正要关紧门,他嗓音淡淡地,“想我了?”
沈婧只好推门进去,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看他工作。
周律沉取下眼镜,掌心揉了揉她的发顶,“等几分钟,那边的会议就结束了。”
沈婧嗯一声,趴在桌上看他。
“周律沉,假如我们不结婚你现在在干嘛呢。”
他可能在曼哈顿下城的高楼,在开会,享受坐拥资本之上的滋味,说不定会因为刚送去的礼物,女伴不满意而朝他打电话撒娇,令他偶尔皱那么一下眉头。
而她,可能在沈家,也可能和谢钦扬玩到夜不归宿。
她和周律沉天涯各自一方,不打扰不联系。
周律沉俯身抱起她回卧室,“不存在假如。”
沈婧笑着抱紧周律沉。
他将她放到床上,手指揭开浴袍,半副性感的胸膛刚露,沈婧都不敢多看,立马闭上眼睛。
周律沉好笑,浴袍丢在床尾的春凳,“怕什么。”
她支支吾吾说好看。
很快,周律沉已经躺在她枕边,一把将她挪到怀里。
沈婧手不安份,喜欢在那具赤裸的胸膛画圈圈,时不时吻一下。
手腕被周律沉捏住,他哑声,“老实点,别乱摸。”
周家给了一个吉日,她目前有身子,更懒得去沪市登记。
总问周律沉,自己胖不胖,万一不上镜怎么办。
周律沉情愿她长肉,她跟没事人似的,腰还是那把腰,一掌轻而易举能握住。
总算到三月份的时候,显怀了,除了周家内部,这下全瞒不住了。
大家实在惊讶周家的低调。
别说媒体想挖了,互相认识的都不清楚。
恭喜祝贺的声音沈婧都要听腻了。
陈尧让人送来好多婴儿玩具。
见她犹豫,伏在阳台喝茶的周律沉只是淡淡说一句,“喜欢就接下,我买的也可以用。”
她满心欢喜地挑了两件。
陈尧回给沈婧的信息里,只有一个笑容平静的表情包。
沈婧懂陈尧想知道点什么,打字:“菲菲过得挺好,换了新工作,和她丈夫学设计”
许久,陈尧:“嗯”
挺敷衍地嗯。
做到不打扰,但做不到看对方过得不好一点。
放不下又何必。
沈婧不过问,收起手机,问周律沉,“你们男的,是不是总在失去后才怀念,只喜欢怀念得不到的人。”
周律沉搁下茶杯,“也不是。”
大概和这群贵公子打交道多了,这点沈婧其实不难理解,沈婧替他解答,“喜欢就追了,不追只能证明没那么喜欢,爱情不能比家产重要对不对。”
入秋,她走动开始不方便,生来身娇体弱一点磕碰都不敢给她有,情绪波动也大,动不动半夜坐起来刷手机查看什么姿势睡觉才不压到宝宝。
估计是腰又酸疼,周律沉靠在窗台,搂她回怀里,手指落在她后腰慢慢摁揉。
开始有那么点后悔放纵时总欺负她的腰,给她落了病,怀孕都不好受。
“好点么。”
她唇贴到周律沉颈口,乖乖点头。
后来。
七月份的时候。
海外动荡的国际局势,联行实在离不开他。
周律沉将她打包送到四合院,要去曼哈顿处理集团工作。
他说,就两天。
周律沉启动车时,目光不慎注意到后视镜里的画面。
下着薄薄细雨。
她站在四合院的门前,轻轻挥手,也没敢表露太多不舍。
周律沉握方向盘的手松了松,轻扯唇笑。
有那么点不想去曼哈顿了,也只是有那么点想法,诚然接下联行时就已经做出决定,他这辈子都不会为任何事放弃掉联行。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隐去眼底所有情绪,长指握住方向盘,驱车离开。
庄明放在她身边。
庄明是这样安慰沈婧的,“两天,他就会回来了。”
“七天都好。”沈婧露出甜甜的笑,“但是我想去刷卡逛街。”
庄明就该安慰这句,不肯,不行,不答应。
沈婧扭头进四合院。
“我是你老板娘,小心点。”
这事,庄明不惯她,她想买的,可以让人送到家里,她想放风,只能去人少的地方。
太娇气,身体薄得,风吹估计会摇摇晃晃。
那位无所不能的男人不在,庄明做不到放任她自由。
说两天就是两天,只要是周律沉承诺,基本分秒不差。
那夜。
周律沉专机抵京,白色宾利驶回别墅,迈步进门,车钥匙还没放下,就听到一声细弱地抽泣,见她伏在沙发哭得像泪人,实在是娇气了。
明明离京时,沈婧表现挺乖,会答应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抚弄他腕间的佛珠佑他平安落地。
两天不见哭得惨兮兮。
庄明不解释沈婧为什么哭,扭头离开客厅。
周律沉在她面前半蹲下,揉在怀里哄了好半天,低颈吻着她,耐心解释下回不去这么久。
怀里娇气包的哭声没停下,越哭越可怜,直到伤心累了,停下不哭的时候。
她却说,“男二死了。”
周律沉凝视她一眼,眸底隐隐溢出一片浑浊的暗色。
桌子上的平板还在播放网络上很受欢迎的电影,隔壁港城财阀总爱给他太太投资这些骗人掉眼泪的电影。
周律沉面色收敛些许愠怒,耐心抱她上楼。
她说电影是真实故事改编。
周律沉迈步上台阶,“总看这些,宝宝以后学你爱哭。”
她勾住周律沉的脖子,用轻轻的嗓音,朝他撒娇,“你不在家,二奶奶都上了年纪,总不能让她照顾我。”
“阿婧。”
她抬头,“嗯?”
周律沉低声,“和我去曼哈顿好不好。”
大概是第二次,能从周律沉口中听到询问式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