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他们出名了,八个人是教官从中山陵守卫队里领回来的。
打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学校,闲的蛋疼的学员们纷纷站在路边看西洋镜。
一行八人,除了王薇和张敏的衣服都好好的,其他六人包括刘爱华也都是要么一副破裂,要么脸上都是血,或者浑身都是土,总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样的。”人群里有人发了一声喊,顿时鼓掌声一片。
李隐黑着脸走在后面,看着前面那几个混蛋,气的浑身发抖。现在好了,出名了,所有人都知道新生学员出去和百姓……流氓……流氓也算百姓吧,和百姓打架了,这是违反军规要禁闭的。
宿舍楼里奔出几个人来,原来都是同班学员。有人叫道:“老大,你们没事吧?”
陈嘉的年纪在班级里面算是大的,又是班长,所以他们都叫陈嘉老大,加上陈嘉为人爽气,更有亲和力,还是学霸,这声老大他们叫的是心甘情愿的。
“没事,几个臭流氓而已。”
陈嘉还没有说话,旁边李山已经喊了起来,一面喊还将染满血迹的手高高举起,仿佛多大功劳似的。
“干他娘嘞,居然调戏我们战友,打不死他们。”旁边的人也开始起哄,更多的人开始鼓掌。长长的绿荫道上,居然有点夹道欢迎英雄归来的意思。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陈嘉压抑不住冲动,一首精忠报国脱口而出,掌声逐渐停息,只留下高亢的歌声在校园里回荡。
不远处楼上,窗前站着两个军官模样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年轻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陈嘉有点意思。”
“这个人什么情况?居然如此受欢迎?”
“他叫陈嘉,美国回来的华侨。这次新生考试状元,政治和数理化满分。就是历史稍微差了写,不过也可以理解,美国长大的么。父母双亡,回国投靠亲戚,亲戚去德国了,身上没钱,就滞留在在上海。先在上海中威轮船公司任职翻译,能力相当好。英语没的说,还在自学日语。在美国密歇根安娜堡分校军训过一个月,他也是我黄埔成立以来学历最高的人。”
年长的军官非常惊讶,“他是大学生?”
“是的,那个女的看见没,穿蓝色外衣的,她叫王薇,她也是大学生,北平师范的,据说他们二人一起报名的。”
“他们在上海就认识?”
“是的。陈嘉到了上海后租房,结果和王薇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根据调查,他们有可能是情侣关系,所以才会一起报名军校的。”
“你怎么这么清楚?”
年轻军官哈了一声,“因为调查是我带队去做的。戴大哥,这陈嘉是个好苗子,力行社要发展必须要引进人才。”
戴大哥没说话,远远看见陈嘉一行人走进宿舍,这才回身在沙发上坐下。
“背景可靠么?”
年轻军官在对面坐下后回答道:“上海之前的行踪我们查不到,不过应该没啥问题。我调查过上海警察局和法租界工部局的人事档案,都没有查到他的信息,他就是去年七月份突然出现在上海的。”
“我也调取过他在上海中威轮船公司做的合同翻译,有两个特点,英文很好,几乎没有错漏,唯一一个错处是因为他不熟悉海运情况,用错了一个单词。严格来说不是错,而是不妥当。”
“但是他的中文就有问题,找到了几个错别字。很是奇怪的是他的错别字在阅读上没有问题,只是少了笔划,所以我推断他在美国生活的经历不会假。”
“我冒充学员去请教了他几个数学问题,他都做出来了,而且解题过程很是清晰,有些公式在国内没有人懂,至少大学那几个数学教授都没见过,中国是不可能教的出这样的学生的。”
戴大哥点点头,又问:“政治倾向呢?”
年轻军官哈哈大笑起来,“戴大哥,他一美国人有啥政治倾向?你看过他的政考答案就知道了,全是死记硬背的,完全没有自己的东西。一张白纸,你想怎么画都行。”
“行,考察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没问题,再问问贺衷寒他们的意思。小唐啊,既然你这么看重陈嘉,那就好好培养他,把他磨练成我们最锋利的刀子。”
戴大哥,全名戴笠,又名戴春风,戴雨农,中国国民党最大特务头子之一。他领导的特务机构,就是大名鼎鼎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小唐,全名唐纵,戴笠的特务处主任秘书。
陈嘉五个人被关禁闭了,三天,少一分钟都不行,这是政教处的严令。
军校政教处主任办公室里,主任气的满脸通红,正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旁李隐笔直站着,一脸铁青。
“胆子太大了,到中山陵去打架,无法无天了啊?那是什么地方?先总理的寝圆,是打架斗殴的地方吗?”
“还有啊,那个王薇跟他什么关系?是不是情侣关系?学校严令禁止学员谈恋爱,这条规定你不知道还是他们不知道?”
主任来回走了几圈,胸中怒火终于平息了一些。举手在自己快要秃顶的头上胡乱抓了几下,这才停下脚步。
“李队长,不是我不通人情。你也晓得的,校长刚刚复出,过几天就要来学校视察,这当口出这种事情,你说要是他晓得了是什么后果?革命军人的脸都丢光了。”
“还有啊,那个小流氓为啥放走了?他们调戏我们女学员,就这么放走了?余得水的儿子怎么了?天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
“有没有给警察局打电话?让他们把那几个小流氓好好关几天,无法无天了还!”
李隐忍不住回嘴,“主任,您到底什么意思?陈嘉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主任顿时大怒,手指指着李隐的鼻子大吼,“连几个流氓都打不过,还是什么军人?以后上了战场不要拉稀的吗?这几个兵你要好好训练,下次再打不过,我就撤你的职。”
不要说李隐蒙圈,就是在禁闭室里的陈嘉也蒙圈。
他居然能清楚听到门口卫兵的谈话。
在上海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有这种异乎寻常的能力,仿佛千里耳似的。只要他集中精力倾听,五十米内有人说话,他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逆天了啊!这是老天爷赏我饭吃么?以后想偷听谁说话只要闭上眼睛就好了。
你说这老天爷也是,送了我一副顺风耳,怎么不赋予我强大战斗力呢,一个打十个的那种?咝~~,好疼,莫不是脸肿了吧?
忽然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睁开眼一看,仇炳义拿着一个馒头在他眼前晃悠,“老大,吃点吧,垫垫肚子。”
陈嘉接过一口就咬了上去。
下午打架,一直被中山陵卫队关到李隐接他们回来,到现在一口没吃,真的饿了。
几口将馒头吃完,意犹未尽地闭上眼,回味一下馒头的香甜。唉,这胃口,三个才见饱,一个实在是,不顶事啊。
李山吃完馒头,从包里翻出一个纸袋,一股浓郁的香味在房间里飘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卧槽,居然还有一只烤鸡。
“来,哥几个分分,还好我多买了一只,否则今天饿死在这里了。”
王大屋差点哭出来,一把抱住李山使劲摇几摇,“李山好兄弟,我王大屋今日不死,必定厚报。”
几个人嘁哩喀喳吃完,把手指也都舔舐干净,这才躺在床上开始吹牛。
“老大,不是我说你,你这身子骨要好好练练,一对一都打不过,还不如人家刘爱华。”
陈嘉没接王大屋的废话,打不过怎么了?老子是智慧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