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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生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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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黄城北面很远处有一处无边无际的密林,那里古树参天,几乎没有人能够从中活着出来,所有前往密林的人都会在里面迷失方向,最终不知所踪。

但是总有意外发生,而且是一个很大的意外。

据说里面潜藏了一个军队,这个军队也不是一直藏在密林中,而是三十年前丛冢流血夜后潜入进去的。

那个军队的首领,就是天狼。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常年带着一个玄色狼首面具,甚至连“天狼”这个名字也是一个传闻。

但有一点是确信的,就是三十年前,他杀了黄主,也就是统治了这个世界几千载的世界之主,或者说,从这个世界创始开始,黄主就是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因为这个统治者是由神明亲封的。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创世主墨神手握画笔,精心绘就了天地河川,然后觉得太过单调,似乎少了些生机。

于是他突发奇想,画了一个男人,紧接着又画了一个女人,他说:当男人遇到了女人,就会产生很多故事,这个世界便不再枯燥了。

他看着那两个人在画中走动,看着他们遇到了很多危险,又克服了很多危险,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又画了几个人,他发现画人很有意思,最有意思的是,要让这些人产生联系。于是,他用画中某些人的血液为墨,又画了一些新的人物,就这样,他们之间便有了所谓的“父母子女”等亲缘关系。

这时,墨神意识到,一旦有了所谓的亲缘关系,这个世界立刻便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会动的人与山河草木不同,他们需要食物,需要水,才能长久地生活下去,而且只有人会动,似乎又单调了些。

于是他随便沾了些墨水,甩了甩,这世界便多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生命,有豺狼虎豹,也有虫鱼花鸟。

有一天他累了,不想再画了,可是世界还想继续繁衍生息啊。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此降临画中,手握画笔。

他对着最早出现在画中的五个人说:“我累了,不想再画了。你们的资历最久,这支笔就送给你们吧!”

他说着,将手中的画笔扔了出去,只见那一支画笔,直接化作了五支,有五种颜色:黄、玄、丹、白、青,分别落入了五个人的手中。

“拿着你们手中的画笔,你们可以画出与你们一样的人类,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们了。”墨神说罢,便自此消失了。

这五个人纷纷跪地恭送墨神,感激涕零,既是感激墨神赋予自己生命,更是感激墨神赋予自己创造生命的能力。

毕竟在这个世界,只有画笔才能够创造出新的人类。

不久之后,这五人就发现,这五支画笔画出的人与墨神画出的人是不同的——墨神所画之人可如自己一般长生久视,而自己画出的人,则必须经历生老病死,而且生命极其短暂。

在此之前,他们以为人天生就应该是与天同寿的,认为每个人的身上都应该带着淡淡的黄色光晕。

于是,他们想起墨神曾经用过自己这些人的血液做墨画出了很多神族,便也就此尝试一番。

用神族的血为墨确实可以画出与普通凡人不同的人,但一来,这样需要耗费太多的神血,很长时间都难以恢复。二来这些人也只是“半神”,寿命虽然更长一点儿,却也不能真正的长生。

不过却就此得出一个结论便是,若是以血为墨,画出的人会更加长寿;而那些凭空画出的人,几乎存活不了几天便消逝了。

于是渐渐地,这世上有了很多半神,也有了很多生命短暂的凡人,唯独神族只减不增。

这世上最多的是凡人,然后是极其低等的半神、血统高一点儿的半神,最后是那些永生不死的神族。对凡人而言,他们最初是淡青光晕,然后会变成淡红色,再次会变成淡白色,最后会变成黑色,黑到极致,便会死亡,死后便会变成丛冢里的一幅画。

是的,没有什么比变成一幅画更可怕。因为那个人将不会动、不会冷,甚至都没有厚度,没有表情,只是冷冰冰地挂在那里。

丛冢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因为那里收藏了很多画,无论是墨神所画之人,还是五人所画之人,甚至是五人本身,都可能变成里面的一幅画。

但关于墨神赐笔的传说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人们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五大神族,分别是黄、玄、丹、白、青,他们手握画笔,手握着画人之权,每年只会在固定的时间统一造人,据说是因为画笔的墨水有限。

而五大神族的族长,就是当年被墨神赐予画笔的五人,从墨神赐予他们画笔开始,一直到三十年前,这个世界都是由他们统治的。

但是,三十年前,丛冢流血夜,那五大神族的首领,当年墨神亲自指定之人,都变成了丛冢的画,那五幅画面无表情,在丛冢挂了三十年。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青笔遗失了。而夺走青笔的人就是天狼,那么所有人都默认为,杀了五大族长的人,也是天狼。

丛冢流血夜之后,黄家由黄裳继位,执掌黄笔,继续担任五大家族的首领。

黄裳是一女子,美丽绝伦,据说她的脸是墨神此生的最高杰作。

……

……

“三句话,定生死。”黄裳一边对着镜子描摹自己的细眉,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

“黄主,属下确信,青家守卫严密,刺客绝不可能进去,除非那人会飞,可这绝非……”

“三。”黄裳平静地放下了眉笔,拿起了一盒胭脂,仔细挑选。

“属、属下怀疑,青老之死或许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二。”黄裳已经选好了胭脂。

“最多三十日,属下一定查出青老之死的真相。”黄寅匍匐在地,颤抖不已。

“三十日?”

“十日,十日属下一定拿出真相,否则便入冢为画。”

“不过就是查一件小事罢了,何必如此紧张呢?快快请起。”黄裳笑得甚是亲和,双唇一开一合显得格外艳丽,只见她优雅地站了起来,走到黄寅身边,轻轻扶起他。

“你在城东藏的美人倒很是娇艳。”黄裳转身递出一杯茶递给黄寅,又补充道:“此茶,祝你早日拨云见日,旗开得胜。”

“是,属下领命。”黄寅站了起来,腰却仿佛更弯了,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看着黄寅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直沉默地站在黄裳身边的男子方才说道:“黄主,玄阳还没到,但宁老大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是否提前传见?”

“好……等等。”

“请吩咐。”

“卫兄,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裳儿了,你我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黄卫还是当年的黄卫,只是当年的裳儿妹妹如今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黄主。”黄卫难得露出了微笑。

“无论是否是黄主,你记得,在你这里,我永远也是裳儿,哪怕有再多人奉我为主,我也不希望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也永远都不会疏远于你。”

“你知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迫不得已,相比之前,我更想回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无论何时,我们都可以知无不言。”

“我会守护你,一如既往;但可不能再唤你裳儿,毕竟如今你可是有夫君的人。”黄卫如同兄长一般温和地对黄裳笑了笑。

“玄殷么?你知道的,合作而已,他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但如今你们毕竟是夫妻,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不,感情淡漠才可以维持关系稳定,因为这意味着不计较,不动心,不在意。”

“让我进去!不是说好了要见我吗?我可都约了十多天了,黄主?嫂子?传闻中你不是最言出必行了吗?说好了今日见我,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外面忽然吵闹起来,玄阳不依不饶地往里冲,但却没有人放行。

“过时不候,玄阳公子,你晚到了一盏茶时间。”黄卫走到门口,沉静地说道。

“不是,我就不理解了啊?早一盏茶和晚一盏茶有什么区别吗?我人都到这儿了,就让我进去见一眼嫂子呗?见完了谈完了,我也好去跟那些美人儿有个交待。”玄阳急冲冲地就要进去,却狠狠地撞在了黄卫的身上。

说起来二人的身量差不太多,但总觉得黄卫更加健硕一些,相比之下,玄阳的确是有些脚步虚浮。

玄阳不敢造次,只是在嘴上说个不停,忽然一切戛然而止,因为黄裳走了出来:“滚。”

“是。”玄阳立刻躬身行礼,转身离开,走了许久,方才嘟囔道:“倒还真跟我哥如出一辙,般配得很。”

“也是想不通,玄主谦谦君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黄卫不觉苦笑。

“他不简单。叫宁老大来吧!备茶。”

……

……

“想见宁老大一面,当真是不容易,快快请坐。”黄裳热情地招待宁老大。

宁老大身体挺直,脸上却褶皱颇深,一双眼睛不知隐藏着多少情绪,也不知遮盖了多少沉重的过往。

“见我难?谁不知道你才是天下最难约的人。”

“计算好时间才能利用时间,没有人比我更高效。”黄裳微笑回答。

“这块玉佩只能让我见你这一次,仅此而已,但你不要指望着我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宁老大说着将玉佩放在了黄裳的对面。

黄裳拿起玉佩,说:“说起来当年父亲留下的人情,如今都快被我用光了,实在是才力所限,堪堪维持着这天下太平。”

“有话直说吧,我不吃这套。”

黄裳站起来,毕恭毕敬,双手捧着一杯茶走到宁老大面前,弯腰行礼,高举茶盏至额头:“请阁下出手,为我寻得天狼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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