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花尽的话语落下,他轻轻地将那张花瓣面具从脸庞上扯下,仿佛是在揭开一层薄雾,露出了过岁月磨砺的玉石,虽无华丽之姿,却自有沉稳之气。
与此同时,无计也紧随其后,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他的面容与花尽颇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在军伍中历练出来的硬朗形象,仿佛每一道皱纹、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无尽的故事与力量。
看着这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林满六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们之前的苦恼所在。一群大老爷们,却要在外面以女子的形象潜行,这其中的尴尬与不便,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深切体会。
然而,此刻的他们,已经抛却了那些繁琐的伪装,以最真实的面貌面对彼此。虽然即将到来的任务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林满六微微一笑,声音清脆地响起:“哪里哪里,哪里谈得上麻烦!待会儿就劳烦两位师兄出手相助了。至于这面具的事情,我稍后会向沈师兄解释清楚的。”
花尽闻言,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他向林满六的方向伸出了大拇指,脸上绽开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小子,还真是上道啊!
在林满六的巧妙安排下,弈剑山庄的众人,包括言别与宁珂两位,都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了两辆马车的泔水桶中。他们仿佛融入了夜色,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当所有人都藏匿得严丝合缝,无一丝破绽可寻时,花尽和无计二人也已完成了他们的变身。他们换上了东都守军的甲胄,那铠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为他们的身份增添了几分威严与神秘。
随后,两人分别登上了各自的马车,手握缰绳,驾驭着马匹,朝着西雍门的方向缓缓驶去。马车在夜色中穿行,如同两条幽灵般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他们的行动有条不紊,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马车在夜色中穿行,带着他们的目的和决心,向着未知的前方驶去。而在这背后,则是弈剑山庄众人的期待与信任,他们相信,在林满六的带领下,他们一定能够顺利完成这次任务。
这一路上,他们先是穿过了湍急的江河,渡过了那座古老而坚固的桥梁,随后又翻越了西雍门外蜿蜒曲折的山道。沿途的风景如诗如画,却又带着几分野性的气息。
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几骑东都的骑军突然从山林中驶出,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矛,显然是负责巡视这片山林的士兵。花尽和无计二人见状,并未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与他们熟练地打起了招呼,一切看起来都极为自然。
其中一位被人称作王老二的兵卒,看着两人悠闲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大声呼喊道:“啥时候能给兄弟们也混混这清闲差使啊!”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羡慕,仿佛是在向命运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花尽闻言,立即扬起手中的缰绳,故作轻松地笑骂道:“你王老二要是觉着清闲,你来!你来试试这马背上的日子,看看到底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王老二闻言,立即捏起了鼻子,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同时扯动缰绳让马匹调转方向,准备继续他们的巡视任务。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在两人的交流中,他们之间的互动渐渐化作了这趟旅程中别具一格的风景线。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他们并肩而行,渐行渐渐远,留下的唯有那在空气中久久回荡的欢声笑语,以及马蹄踏在路上的清脆响声。
“唉,算了,还是放它一马吧。”王老二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如同山间苦涩的野果一般。他皱眉道:“若是弄得满身臭烘烘的,晚上岂不是要被小娘子嫌弃得紧?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计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他忍不住也跟着嚷嚷起来:“你这人,真是难伺候!既想自己舒舒服服的,又想让老二欢欢喜喜的,你咋不上天呢?人总得有点取舍,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对王老二的理解和包容。
王老二愤然地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怒火。他用力地紧了紧裤腰带,仿佛要用这个动作来宣泄内心的情绪。他转过头,瞪视着对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挑衅:“哼,我要是有了那等本事,还用得着在这跟你废话吗?早就去干大事了!”
花尽摆了摆手,打断了王老二的话:“那就别废话了,有这闲工夫,你还是去巡你的山吧。别让大人怪罪下来,说是有贼人入城,到时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王老二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猛地扯动缰绳,驱使着马匹朝前奔袭而去。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有我王老二在,今日就算是叛军营中的一只鸟,也别想飞进这西雍门!”
无计在后方应声喊道:“那就拜托你了,老二!我们城里的安宁,可就靠你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和信任,仿佛王老二就是他们这座城的守护神。”
藏匿在恶臭扑鼻的泔水桶内,弈剑山庄的众人默默忍受着这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他们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外面的每一句荤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满六不禁长叹一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们,这些平日里傲视群雄的弈剑山庄弟子,如今却如同入城的贼人一般,藏匿于这阴暗的角落,偷偷摸摸地前行。
随着花尽和无计驾驭的两辆马车缓缓前行,他们渐渐接近了西雍门那巍峨的城门。在这高大的城门之下,两辆马车显得如此渺小,如同芥子般微不足道。
而藏匿于其中的弈剑山庄众人,更是如同尘埃般细微,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他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外界的目光,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虽然他们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但他们也明白,此刻的忍耐和小心才是通往成功的关键。他们默默地等待着,期待着能够顺利穿过这扇城门,继续前行,直到达成他们的目的。
守城的兵卒们齐声呼喊,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马车,靠边停下!大家都是兄弟,听从安排办事,别给彼此找麻烦!”
花尽闻声,立刻回应道:“明白!我们绝对不会让兄弟们为难。平日里这种苦差事都是我们哥俩在干,哪次不是规规矩矩地按流程来的,对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工作的认真和敬业。
守城的兵卒们听到花尽的回答,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们屏住呼吸,尽量保持距离,想要避免与花尽有过多的接触。
就在这时,无计从马车上轻盈地一跃而下。他双臂张开,仿佛要给守城的兵卒们一个热情的拥抱。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无计的出现,似乎给这个平凡而紧张的场景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无计大喊出声:“哎!这些时日战事不断,要是没有弟兄们坚守城门,咱们这差使也没这么顺畅!来来来,咱俩抱一个!”
这便是沈与同赖以傍身的兵器,曾在那惊心动魄的扬风谷一战中,于营救其他门派弟子之际,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犹如黑夜中的利剑,劈开了困境的迷雾。
随着花尽与无计联手演绎出那惊心动魄的“残红”一幕,弈剑山庄众人潜入东都的计划,已然成功了大半。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在前方闪烁,让人心生欢喜。
然而,就在沈与同携同花尽、无计二人,一路向西雍门方向疾驰之时,城门入口处却突然现出一抹红黑相间的身影。那是一位身着红黑衣饰的少年郎,他的出现,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风暴,让人心生警惕,也让原本看似顺利的潜入行动,再次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阴影。
随后,两人你来我往,交换了数次攻势。沈与同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他的刀锋时而直刺孟岫烟的臂膀,时而横扫她的大腿,甚至有一次差点刺中她的后背。
然而,每一次攻击都被那位身着黑红衣饰的少年巧妙地化解。他似乎能够洞悉沈与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攻击都被他精准地挡下,仿佛沈与同的所有招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与同的刀法虽然凌厉,但在少年的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孟岫烟的剑法亦是凌厉无比,每一次出手都直取沈与同的要害。两人你来我往,争斗不休,场面异常激烈。
期间,他们几次逼近车辆的位置,但每一次都被沈与同强行将孟岫烟的攻势挡下,将少年郎逼退。这样的举动虽然保护了车辆和车内的人,但却让沈与同在比斗中失利数次,身上也留下了几处伤痕。
然而,沈与同并未因此而气馁,他依然坚定地挡在车辆前,守护着车内的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守护自己的责任。
而孟岫烟和那位少年也并未放弃,他们继续发动猛烈的攻击,试图突破沈与同的防线。这场争斗似乎没有尽头,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力拼搏。
在这场激烈的比斗中,少年郎手中的长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灵动得仿佛有了灵魂。
每一次剑刃的挥动,都像是有一位剑中仙子在翩翩起舞,让整把剑都显得飘逸非凡。
又或许,是孟岫烟在出剑之时,已将全部心神倾注于剑锋之上,他的心意与剑意相融,每一次心念所动,剑身便会有所回应。
就在此时,沈与同的刀法突然慢了下来,似乎有些跟不上孟岫烟的节奏。他险些被孟岫烟击中要害,然而后者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身形一闪,朝着西雍门的方向迅速退去。
少年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低声自语道:“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走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沈与同在原地愣神。
不等沈与同有所回应,孟岫烟的身影便如同轻烟般消散在了西雍门的尽头。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转瞬间便隐没在暮色之中,只留下一阵微风吹过,似乎还夹杂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
花尽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沈与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和果断。他知道,此刻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一旦守城兵卒追上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计也迅速行动起来,他熟练地牵引着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然而,此刻的他们已顾不得许多,只能加快脚步,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身后的守城兵卒仍在注视着他们,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花尽和无计都心知肚明,他们必须保持镇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顺利地逃离此地,重获自由。
在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马车终于驶出了城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沈与同轻轻舒了口气,心中的紧张感也稍微缓解了一些。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逃脱,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