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满六等人修整完毕,从驿站走出来后,就一路向东门而去。
这一路走街串巷,虽花不上多少时间,但也让他们听到了些趣事。
饶州城中的百姓,嘴上多是念叨起昨日马匪一事,不时还要拍手叫好一声。
“那些个祸害啊,终于被人给抓了!”
“总算得个清净了...这俩月啊城外都不安生,这群畜生什么都抢!可算有人整治一下他们了。”
“我可是听,是被几位大侠给擒进城的?”
“对对对,不过怎么都没见过那几位大侠的身影啊,真是奇了怪了...”
“昨我打老远看见了,等到了进城之后,没一会就不见了!你们有见着的嘛?”
这些个蹲坐在柳树下的市井百姓,互相看了彼此一样,都是一样地摇了摇头。
而那擒住马匪,将之交由簇府衙的“大侠”们,正从他们身旁行过,竟是没有一人将他们认出来。
昨日林满六在入城时,就为了不要引起太大的恐慌,将马匪交由那些炎阳兵卒之后,他们就立即混入了人群之中,最后才在驿站门口会合。
可就算这样...仍是被那驿站店家给打探到了来历。
短衫少年不禁心中感叹一声,这些商贾之事,当真需要些门道才行,光靠一股劲是万万行不通的。
善察商机者,自是要快人一步。
等到林满六等人出了城,正准备翻身上马赶路时,忽然有一道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姜砚临惊咦出声,因为来者他们都认识,正是那河岸边上对阵马纺行基和桑
行基双手合十,向众人行了一礼。
“行义师兄,在此或许能等到几位施主,结果当真等到了!”
林满六抱拳还了一礼,向其询问道:“不知大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行基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笑了起来。
“行义师兄就在不远处,还请几位施主随我一同前往。”
林满六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浪风燕,他准备先征求下这位前辈的意思。
黑袍女子言道:“大师有意相邀,耽搁些时间也不碍事。”
听得此言,短衫少年这才应下了行基的言语。
“那就烦请行基大师带路了...”
行基搓动脑袋的手越发快了些,他尴尬出声道:“大师不敢当,只是一名云游僧人罢了...”
林满六笑言出声:“既行得侠义之事,大师之称当是受之无愧!”
这位腼腆的大和尚像是有些害羞,立即转身向前走去。
“几位施主请随我来!”
短衫少年一行人便牵着马匹,跟在了行基身后一同前往不远处的石桥方向。
在他们的正前方,约莫还有二十余步的位置,那名法号行义的和尚正盘腿而坐,禅杖平稳地放在了他的膝间。
等到众人走近之时,行义睁开了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林满六。
跟方才的行基一样,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后,整个人站起了身,将那柄禅杖托在了手郑
行义言道:“劳烦几位施主移步一事,还请莫要怪罪。”
林满六应声道:“行义大师可是有事要商议?”
和尚点零头,随即抬手指向了更东方。
“没错,先前河岸一聚听得施主是弈剑山庄之人,所有僧有个不情之请...”
跟弈剑山庄有关?
林满六问道:“行义大师找弈剑山庄何事?”
行义先是叹了一气,随后整个人都看向了先前手指的方向。
“林施主也从那些匪寇当中听到了江南一地的近况,其他地方也多是这般光景,那些本是盘踞一方的江湖势力,全都涌向杭州而去...”
林满六下意识地开口道:“所以行义大师觉得,要想解决这些事情,根源就在于弈剑山庄?”
“或有此种可能?”
“的确,弈剑山庄早前的名声有许多不好之处...”
“那林施主对于此事,如何看?”
“不论是何人行了错事,都需将之改正!”
看着行义嗯了一声,短衫少年沉吟片刻,便给出了答复。
林满六言道:“我也不太清楚是发生了何事,但既然那些江湖门派自从前去杭州之后,各地山野间便乱了套,我们定会前去查明真相的。”
听完短衫少年言语之后,行义将手中禅杖杵在地上,再次向其行了一礼。
林满六赶忙躲闪,嘴上也念叨起了:“分内之事,行义大师这可使不得!”
行义微笑出声:“是僧恶意揣测林施主在先,故而需赔礼致歉。”
此话一出,就连行基都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姜砚临这才明白了他们先前的对话,还有那行义先前的动作。
原来从这名和尚睁眼的第一时间,他就将注意力全数锁定在了林满六的身上。
方才的那些问话,也是在确定短衫少年的真正秉性...
如若林满六有偏袒弈剑山庄之嫌,或是弈剑山庄的确与那些匪寇有关,那他便要出手了。
即便此刻只有他与师弟两人,也要在众人面前为那些遭受苦难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对于行义的言语,林满六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
因为从对方的言语当中,其实也能猜得出七八分了,这位行义大师要向他寻一个看待此事的“态度”。
在一旁的黑袍女子见商议完毕,就立即翻身上马跨过了石桥。
浪风燕开口道:“既然事情谈妥了,就一同上路吧,早些赶往杭州!”
林满六呼喊答应了一声,随后就将手中缰绳一递,放在了行基、行义两人身前。
“马匹并不多,只能麻烦两位大师共乘一马了!”
行义点头示意,在拿过缰绳的同时,在他身旁的行基也赶忙从其手中接过了禅杖。
待众人全数翻身上马后,就一同追赶向了前方的黑袍女子。
浪风燕并未行出太远,她一直都有在控制着马匹,等待与后面众人会合。
等到林满六几人追上时,黑袍女子没事向后瞟了一眼,看见了最后头两人共乘一马的景象。
看着行基、行义两位云游僧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没有半点问题。
结果看向林满六和姜砚临时,她竟是看得有些头疼?
浪风燕无奈之下,尴尬地呼喊了一声:“这当真蓝啊!”
傅优在旁接话道:“浪姐姐,今儿是阴...”
浪风燕冲其瞪了一眼,傅优赶忙缩了缩脖子。
“好好赶路,没多远了!”
“好...”
林满六看着前方的吵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姜砚临在他身后看着两侧风景,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前边的对话。
他出声问道:“柳大哥可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林满六应了一声:“没,只是看着此前光景,觉得有些舒心吧!”
姜砚临寻着声,这才看向了前面吵闹的浪风燕和傅优两人。
这些人和事,都与他无关...
不过柳大哥喜欢,那他也要试着去喜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呆在柳大哥身边。
姜砚临言语出声:“这一路上,浪前辈与傅姑娘倒是熟识了许多。”
林满六点零头:“毕竟都是行过了这么远的山路,还遇到了诸多事情,也算共过患难了吧!”
姜砚临心中暗暗想着,共患难嘛...柳大哥,我与你这一路才是真正的患难与共!
没听到后方的言语,短衫少年便侧头向后看了看。
姜砚临看着柳大哥的目光,立即出声解释:“刚刚想起了些南下时的事情...便分神了些...”
林满六抬起手肘向后抵林,轻笑出声。
“那些事情记在心间也好,忘了也罢,往后的年岁里啊,尽量不要再遭遇那些便可!”
姜砚临言语坚定地道:“我会记在心间!永远都不会忘,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行路之时,吃得住苦!受得住累!”
往事种种不敢忘,我会让那些折辱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林满六故作深沉,感叹一声:“砚临长大了啊!”
还未等姜砚临作何反应,短衫少年自个就先破了功,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姜砚临见状,也跟着笑出了声。
山林间的鸟雀被惊吓的到处乱窜,或是飞上枝头,或是冲向高空,又或是游于林间想要逃的更远。
浪风燕只得呼喊出声,强行让林满六、姜砚临两人收声。
“这会山间估计还没有什么匪寇作祟,保不齐稍后就给你们俩这孩童笑声,给引来了一群!”
林满六连忙收住了笑声,姜砚临也跟着照办。
他本想言语一声,有柳大哥在,任谁来了都不顶事,炔杀人,佛挡杀佛!
可是看着身侧不远处的行义、行基,姜砚临只得将这到嘴边上的豪迈言语给憋了回去。
所行之路终有尽时,即便再远的山道,也会因为一步又一步的前行,行至终点,行至山巅、
从南疆以南,行至江南以东,少年郎虽是已经走过了很多次,但他每一次的出发、返回,好像都不一样。
这一次,比之先前结识到了更多人,也遇到了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