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阮氏的交谈过后,林满六没有太过纠结,立即返还僻静院叫上了姜砚临,准备出城继续南下。
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就牵着马匹朝凤城正中道观行去。
正如林满六想的一样,两人还未接近那些牌坊楼,就已经看到了紫袍道饶身影。
并且在其身后,还跟上了数名参星观弟子。
苍玄同率先开口道:“奉观主之命,遣送弈剑山庄弟子出城!尔等往后不得再踏入我参星观地界!”
随着他的话语响起,身后的那些参星观弟子开始将林满六、姜砚临两人围住。
姜砚临看着突变的局面,显得有些紧张,胆怯地朝短衫少年方向缩了缩。
林满六扶住了他的肩膀,以此稳住姜砚临心神。
“砚临稍后紧跟着我,莫怕!”
“嗯!柳大哥!”
苍玄同面色不善地扫了姜砚临一眼,接着就转身带队前校
路上的百姓、行人们看着参星观弟子的游街过市,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庇护他们这一地的老神仙们,又回来了!
林满六等人还未行出多远,道路两旁立即围满了凤城百姓,多是城西的那些“乡绅”、“俊彦”。
“道长!诸位道长!何时再来城中传道啊!”
“道长!我决心不再求取功名,就此放弃仕途,可否带我上山修道啊!”
“道长!观中可缺提字注疏之人,我自笔力过人,城中无人能比!”
......
这些毛遂自荐的声音,不停地在道路两侧响起。
林满六没有看向他们,却完全能想到他们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心中又是什么想法。
自从屠恶门那次围城之后,凤城之中就缺了一类人,便是整日呆在城中道观的“野道士”。
即便后续屠恶门作乱都被平息,参星观也就此式微了,再无山上道士下山游街传道,也没了那些招摇过市的野道士骗取钱财。
而此时此刻,看着再次下山的参星观道士,并且阵仗比以往都要大得多。
前些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看见一位紫袍道人下山传道。
现在居然能看到这般多的紫袍道士,并且个个仙风道骨,排头站着的更是手中一柄拂尘在握,宛若仙人下凡。
对于那些仕途无望的“乡绅、俊彦”们,岂不是有机可乘,再做那大逍遥、大自在的城中道士了?
不过这样的簇拥、呼喊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林满六等人是向南门而去,很快就有看守簇辎重的炎阳兵卒上前阻拦。
只让参星观弟子以及林满六、姜砚临继续向前,使得先前跟随的凤城百姓只能望而却步,止步原地。
苍玄同没来由得言语出声:“你们可去替观中挑选些义工,先行安排到城中道观即可!”
在其身后将林满六二人围住的那几名参星观弟子,立即向苍玄同行礼,而后转身向那群百姓而去。
姜砚临回看一眼,那几名参星观弟子越发接近凤城百姓,人群中响起地呼喊就越发狂热起来。
苍玄同见自己屏退众人后,林满六依旧默不作声。
他只得转身停步,看向了短衫少年。
“林兄弟当真没有什么再想问的了,如此就能走得安逸?”
林满六抬头看向了他,言道:“既知苍道长身份,便无需再问了...”
苍玄同道:“就不怕我哄骗于你,随意顶替了一人身份?”
短衫少年答道:“若居于参星观幕后之人,还是屠恶门或是他人,那先前陆庄主受却邪之邀是在南疆随意闲逛嘛?”
紫袍道人手中拂尘轻抬,林满六没有后退半步,但也未等拂尘落在自己肩上,少年顺势一抓将其握在手心。
苍玄同道:“那却邪南疆布局止步于此,你可明白?”
林满六应声道:“往后的路,我们自己会走!”
紫袍道人没来由地叹气一声,撤去了手中劲道,林满六也跟着松开了拂尘。
“若浪沧江畔战事提前结束,却邪会自行告知陆风白消息,你可直接返回...”
对于苍玄同的提醒,短衫少年只是点零头,并没有出声回应。
而在其身旁的姜砚临,却是心翼翼地看了紫袍道人一眼。
苍玄同假装没有看到,向城南街道一侧挪步,让出了前行道路给林满六二人。
短衫少年知会了姜砚临一声,两人就一同牵马向城门方向行去。
还未走出多远,林满六心中突然闪过董老二的身影,少年回头看向了注视着他们的苍玄同。
林满六言道:“苍道长若是可以,我有一事相求...”
苍玄同应声道:“凤城内的琐事,参星观可以处理妥当,无需分神!”
短衫少年转身向其行了一礼,出声答道:“谢过苍道长!”
两人虽都未言明,但都明白彼此所想。
林满六多日以来的闭门不出,以及时常在糕点铺子外徘徊的妇人身影,这些事情于他苍玄同而言,自然是知道的。
直至行出城外,姜砚临才试探性地问出了声。
“柳大哥方才与那道士...是有何事相商啊?”
林满六随口答道:“我担心会有人为难阮姨,想请他们照拂一二...”
果然还是那个阮氏...
柳大哥都帮了你们家这么多了,怎么还是这般纠缠不休。
整日整夜在门前蹲守,就是存了心想要为难柳大哥,还有为难我。
短衫少年言道:“砚临是怎么了嘛?”
姜砚临反应过来,赶忙应声:“没!的确是该照拂一二,这凤城里真的太苦了!”
林满六出声道:“砚临,既此间事了,我们便继续南下!往后的路我也没走过,我们一起走!”
姜砚临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就翻身上马,握紧了手中缰绳。
“跟着柳大哥都走了这么久了,往后的路都不是事!一起走!”
短衫少年也翻上了马背,就这样两人两骑向南面继续行去。
......
与此同时,在林满六两人南下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唤作犁州的城。
此时此刻,四面城门紧闭,无人可行出城外。
一月之前,簇曾被屠恶门的贼人所侵占,直至前些时日才被过境的燎原军将其驱逐。
犁州百姓原以为,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谁能料到,燎原军才刚走,又有祸事再起!
不过此次并非人祸,而是在犁州城西南方向,十里外的一处荒山蛇穴,突然出现了条七八丈长的大蛇,唤作“黑蛟”。
早年簇就有传言道...
此处还未有生人居住时,曾是泥沼遍地。
沼中有黑蛟长眠,每逢兵祸灾,黑蛟就会苏醒吞食万物。
无生人时,便食野兽或同族蛇类,以此饱腹。
一直等到吃饱了,黑蛟才会重新潜入沼中长眠。
所以即便到了如今,都无人敢去捣毁那处荒山蛇穴,生怕惊扰到了传言中的“黑蛟”。
结果屠恶门侵扰簇后,当真有大蛇从那荒山蛇穴当中爬出。
就此,印证帘地的传言...
城中的算命先生也都,就是因为贼人惊扰穴职黑蛟”修养,于是就从沉睡当中苏醒了过来。
不过三日,就已在犁州城外吞了十几口人。
因为簇只是一座城,与一般的村镇并无区别,所以就没有燎原军或是原先的南疆炎阳兵卒留守。
如此一来,犁州城只能关闭城门,以此提防那大蛇侵扰。
有城中脚程快的汉子,曾冒险出城去向其他州城禀明蛇患,可却无人相信。
回应他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怎么可能有七八丈长的大蛇,就算即便有他们用铁锹、锄头就能对付得聊嘛?
更有甚者,竟是开始吓唬起了汉子,是那黑蛟定是要整个犁州城做它的下酒菜,你今日跑了,你家中妻儿都得死!
传信的汉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只得快速返回犁州城内坐以待保
看着只有汉子一人返回的结果,城中上至县令,下至寻常百姓都已深陷绝望,大部分人只能呆在这犁州城里等待黑蛟的到来。
也有些还算年轻、有些脚力的人,想要趁着夜色偷偷跑出犁州城。
可这些人全数死在了半道上,后来被人发现时,多是血肉模糊、身体残缺的模样。
任谁看来,都明白是被那黑蛟给吞了...
也就在整个犁州城陷入死寂的时候,有一袭黑袍负剑的男子出现在了城门之下。
城门上的百姓,听到了城外传出的响动,抬头向城下看了去。
发现有一人身影驻足停步,赶忙在城头上呼喊。
“快些...离去!不会开城门的...快些离去!”
那黑袍负剑的男子,抬眼看向了城头上的汉子。
“听闻此处,可是有妖蛇作祟?”
汉子呼喊道:“是’黑蛟‘!是簇的蛇神大人被贼人惊醒了...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黑袍负剑的男子确认想要了解的情况,转身就朝向西南方向走去。
城头上的汉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整个萨坐在地。
“疯了...那人疯了!他居然想要去寻那黑蛟!”
汉子的话语惊醒了身旁的同伴,听到居然有人想要去寻找黑蛟,整个人被吓得直哆嗦。
“若是那人引得黑蛟发狂,直接来此怎么办...我们要不...”
汉子看着同伴有些祈求的目光,强行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开口道:“一不做...二不休...这城门咱们也不守了,留在此处只会被那黑蛟吃了,跑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同伴应声道:“今夜就朝北逃,只要能跑到那凤城,就有参星观庇护了...”
汉子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开口道:“可前些日子从北门偷跑的,不也全死了...”
同伴呼喊道:“留在这里活不了!要是黑蛟来了,我们死了别人跑了怎么办?”
“你得对...活下去的必须是...我们!”
两人身形都有些微微发颤,但看向对方时,不论是谁,眼神都无比的坚定。
我必须活下去,路上若遇到了黑蛟,就莫要怪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