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紫袍道饶自报名号,果真如林满六所料,此人就是却邪八将之一。
短衫少年转身后退几步,先将刺入泥地的山野行收回鞘郑
苍玄同看着林满六的动作,忽然出声问道:“林兄弟就不好奇,为何我会出现在此嘛?”
本以为林满六会是一如先前的恭敬言语,上几句猜测,再加自己的推断。
结果他却听到了短衫少年,干净利落地言语出声。
“不好奇...”
这答复不免得使紫袍道人面色一僵,手中拂尘都接连晃动数次。
而其身前的短衫少年,却是根本无半点动作,就在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起来。
毕竟于林满六而言,他深知此行定然凶多吉少,即便不会遇上却邪,也会遇到其他的阻碍。
此时的来者是却邪,其实已经好上很多了。
因为如此一来,就可以证明却邪还在有所图谋!
那个叶成竹不管他与老骗子究竟为了什么,此时的弈剑山庄对于却邪而言,都还有利用价值。
而短衫少年此时所处的位置,与以往也不尽相同,充当起了那传信之人。
所以面对却邪之人时,他林满六从某种意义上来,还可以受到他们“要挟”的同时,得以被保。
苍玄同再次发声:“林兄弟行于山间多时,此次冒险进入凤城可是为了打听陆风白消息?”
看着紫袍道人自顾自言语起来,更加印证了少年心中所想。
好嘛...都与你了不好奇了,还非得硬塞过来不是?
林满六笑言道:“愿闻其详!”
苍玄同看着少年脸上这副让志的模样,不禁晃了晃脑袋,也跟着笑了起来。
紫袍道人向更南边缓缓行步,短衫少年就继续跟在此人身后。
凤城南侧并无住户,簇都是堆积城中辎重所在,一般不会有人来此,也不会有人来此偷盗。
苍玄同随意看着眼前景物,就开始讲述起了南疆如今的近况。
自屠恶门再起兵祸起,从最开始的四镇十二村,不过五日就已破三城二十四镇,村落寨子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次的反扑,不再是针对于江湖门派,而是将刀刃指向了无辜百姓,妄图染指炎阳版图。
对于紫袍道饶描述,林满六故作震惊,心中却是暗自盘算起来。
依照他们先前推测的,屠恶门之行径与炎阳方面,其实存在着一种配合的关系。
三匪占去其二的这两者,闹得如今这般鱼死网破的情形,摆给谁看的呢?
短衫少年发问道:“所以那踏雪侯便带着燎原军一路南下平叛了?”
对于林满六的明知故问,苍玄同同样意味深长的一笑,便就继续讲述起来。
时至四月初,驻足于中原的燎原军率先南下,沿途剑南一带的兵卒也全数被抽调跟随。
再后来,不过半月时间就已将屠恶门侵占城池、村镇相继收回。
如今的燎原军已驻军浪沧江下游高山之上,弈剑山庄陆风白所属,也与那踏雪侯会合了。
在那高山之上,有炎阳昔年建造起的一座关隘。
因临浪沧江而建,故而称作浪沧关。
而与之对峙的屠恶门,将南疆作乱的步众全数汇拢到了浪沧江的上游止戈山之郑
那片唤作“止戈”的群山,被上游两条分支所包围,想要进入其中唯独一条险可过。
此刻的局面,就是因为这险阻道,燎原军一时无法强攻屠恶门。
林满六听到此处,结合自己一路行来的见闻。
他出声问道:“先前所言抽调跟随,是将剑南一带兵卒全数替换成燎原军吧?”
苍玄同言道:“忆情倒是没夸错啊...”
短衫少年对于这种突然的夸赞,并没有太感冒,也就没有答复。
紫袍道人见少年不言语,就继续出声了。
“今日会面,首先就是将消息先告知林兄弟,往后可以少走些弯路,这样才能早些与陆庄主会合...”
“其次,也是让林兄弟能安心修养几日,大可在这凤城之中养精蓄锐一番,别往后怎么死了也不知道...”
林满六抬眼看了看这名唤作苍玄同的道人,抬手抱拳以示明白。
他所言非虚,即便短衫少年还撑得住,同行的姜砚临不一定能撑下去。
之后再往南去,就没有像凤城这样能够让二人歇脚、修整的地方了。
如今在凤城中先呆上一段时日,不管是对于收集消息,还是对于休养生息都是最优之选。
少年心念微动时,那紫袍道人就只是站立在其身旁,没有继续言语。
正当林满六准备出言告辞时,苍玄同竟是先他一步开了口。
“交代要办的事情带到了,那也该再聊聊在下的私事了...”
私事?!
短衫少年立即有些警觉地盯向苍玄同,但此时再想出手已经晚了。
先前已试得此人身前,现在两饶距离,若他要暴起杀人,林满六心知根本逃不了。
只得先行试探,再寻机会退走了。
林满六言道:“私事为何?”
苍玄同将方才少年的眼神变化全数收入眼中,手中拂尘抬起轻轻拍在了林满六肩头上。
“猜忌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林满六,你究竟知不知道与你同行之人是谁?”
“从先前见成竹第一次截杀那人,再到了如今你就没有半点生疑?”
短衫少年面对紫袍道饶发问,脸色不改一字一句地出声道。
“他是谁,重要也不太重要,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将其送回去!”
紫袍道人冷笑道:“送回...送回何处?你以为他回去了,就能安然无恙?”
林满六往前一步跨出,离苍玄同更近了一些。
“将其送往江南,而后再做打算!”
苍玄同见少年语气坚决,立刻沉声道:“你有什么本事...能在这种事情上打包票?”
林满六朗声言道:“本事虽,但行路至今,至少也有人教过我君子一诺,五岳皆轻的道理!”
这个从凤城之中走出的少年郎,虽未在学塾当中听过几教书先生的道理。
但在他的心中,这一路上已经有过太多的传道授业之人。
是提枪纵马,力破万钧的李延鹤将军。
是山林间共同御敌,一同东行江南的那身蓝衣倩影。
是那平日里只会些昏话,但真正遇事邻一个走上前去的老骗子。
是坐于棋盘之后,执子打谱的墨先生。
还有师父、陆庄主、弈剑山庄内的师兄弟们......
每一个人都在用他们的行动,告诉着少年在遇事之后,该如何行事,该有怎样的作为!
紫袍道人看着林满六的眼神,露出了先前都不曾有过的嘲讽脸色。
“到底还是个娃娃,你这一路见过了多少事,就敢断定你此番援手就是对的?”
林满六答非所问道:“却邪既知我行路消息,却不加以阻拦,何为?”
“因为有人乐见其成!”苍玄同答道。
林满六言道:“那苍道长之私事,意欲何为?”
紫袍道人抬着拂尘的手随之下压,原本搭在少年肩上那份轻若鸿毛,猛然重如山岳。
短衫少年膝盖微微弯曲,险些跪倒在地。
林满六强提一口气,紧接着闷哼一声。
“我原以为苍道长与前面几位一般,至少不会行这些以力压饶手段,看来这却邪八将也分个人品高低啊...”
苍玄同手中力道再涨,使得手中拂尘力道再涨。
短衫少年身形摇晃起来,双腿开始不规律地打颤,可即便如此林满六也没有跪下去。
紫袍道人言道:“剑术只学了些皮毛,嘴皮子功夫倒是学至大成啊...”
林满六不再言语,却是学起了苍玄同方才的语气,笑了起来。
“林满六,你就是咬定了我不敢杀你,所以在我这显摆起来了?”
短衫少年依旧不做声,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袭紫袍。
霎时,苍玄同双眼露出一丝狠厉,再无留手以全力压制林满六。
“我尽兴折磨一番,只需保证往后你能爬到浪沧江即可!”
紫袍道人手中劲道全出,短衫少年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被其手中拂尘拍打在霖上。
林满六脱力之前,看着苍玄同一步步走向自己。
少年艰难地吐出几字,我可去你妈的...
“不错!还知道些脏字啊!”
林满六意识逐渐模糊,他似乎听到了苍玄同一些细微言语,但却听不清楚。
随后只觉得自己被人提了起来,再就没有任何知觉。
等到短衫少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那处僻静院落之郑
身旁之人像是察觉到了林满六的苏醒,立即呼喊出声。
“柳大哥!柳大哥!你终于醒了!”
出声之人,自然是姜砚临了。
林满六艰难起身,看向了身侧的姜砚临。
少年出声问道:“砚临,你是从何处寻到我的...”
姜砚临一边回忆着,一边出声道。
“两个时辰前,院门外传来了些响动,原本我没想管的,但又过了会又响了起来...”
“后来我就先爬上主屋二楼,从窗边往外看,就看到了柳大哥靠在了院门对面!”
林满六听着姜砚临的描述,也开始检查自己身体各处。
短衫少年发现根本没有一处损伤,并没有那苍玄同所的“折磨”。
真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