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满六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那处腾出的屋舍院前。
其中器物、摆件悉数被摆放到了门外,屋内也收拾出了片空位用于摆放卧榻和被褥。
短衫少年向此间屋舍的主人拱手致谢,姜砚临也跟着学得有模有样。
引得那位轻壮汉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两人肩膀数次。
嘴中不时还念叨着,两位兄弟好生歇息,咋住都成!
林满六先前就与之过,只是留宿一晚。
可这位轻壮汉子太过好客,硬要将两人留下是赶明给林满六二人,烧一桌好脖做接风洗尘。
被短衫少年推辞了许久,轻壮汉子这才放弃了心中想法。
“那两位兄弟就好生歇息,有事尽管喊老哥就是!”
“一定!”
辞别了这位热情的屋舍主人,林满六两人进入了屋舍之郑
这些时日在林间奔波,导致的无处安生,突然变成了村舍中的宁静、惬意。
姜砚临身心都不由得放松下来,待到在入夜之后,他自然是枕着久违的卧榻酣眠睡去。
此时的他已是不惧先前那些遭遇,因为有柳大哥在身边。
直至其清晨醒来时,发现林满六已是早早地就在屋内静坐。
姜砚临睡眼惺忪地轻唤了两:“柳大哥...柳大哥...”
短衫少年侧头看了过来,便很快站起身来。
“砚临既然醒了,那我们便提早赶路!”
姜砚临赶忙出声:“走得这般早嘛?”
林满六点零头,言语道:“若是不考虑过道蓉城,此时出发约莫能赶在黑前,去到荷花湾!”
姜砚临急忙穿戴起了鞋袜,先前在路上听林满六讲过他们的大致行径路线。
一路上会尽可能的避开村镇,只有几处短衫少年以前去过,知道大致情况的地方才可落脚。
对于“柳大哥”的安排,他当是言听计从的。
没多久的功夫,就已全部收拾完毕跟林满六一同出了屋门。
两人在徐家村马棚牵马时,发现徐村长已经站在了村口位置。
这位年事已高的老村长,手中杵着拐杖,背后又贴在木栅栏,脑袋轻点像是在那打盹?
马蹄踩踏落叶的声响,让老人清醒了过来。
他冲着两人轻声发笑道:“你们俩娃...竟是想不辞而别,这下被我算到了吧!”
徐村长似是一下言语太多,到最后有些气喘咳嗽起来。
林满六身形刚刚前奔,想要上前搀扶老人,却被徐村长抬手一挡。
“只是年纪大些...可还没到走不动路,站不直腰!”
短衫少年马上收起脸上的担忧神情,挤出一张笑脸看向了老人。
“徐爷爷老当益壮,还是满六道行太浅!”
林满六的答复,终是引得徐村长抚须笑起,就连那杵着的拐杖也在地上轻点两声。
“我是知道你们二人估摸着会早点走,就出来送送...年纪大了睡不着,不碍事的!”
姜砚林看着短衫少年拱手行礼,他自个也跟着拱手看向眼前老人。
两人异口同声道:“谢过徐爷爷!”
“走吧!也不耽搁你俩行程,若是有机会路过可以再来坐坐!”
老人着就朝边上挪了挪位置,将出村道让了出来。
林满六便招呼姜砚临牵马起程,在行过老人身侧时,他想起一事。
“徐爷爷!子是如果...倘若有人问及起我们二饶事情,务必请徐爷爷如实告知,不必为我二人遮掩!”
少年的心中总有一些疑虑,此行南下若是牵扯到了旁人,是他不愿见到的。
即便只是猜测,也需做好预防的准备。
这一请求,惹得老人再次大笑出声。
徐村长淡然出声:“我当是什么...不用你这娃教,我也知道!”
林满六只得挠头傻笑,等待老饶下文。
“除了这把快入土的老骨头,我还有这一村子的乡亲,我还不傻!遇事拎得清!”
短衫少年应声道:“那满六便放心离去了!”
徐村长催动手中拐杖,急促地敲打地面。
这意思是要赶人了!
林满六见状,一路跑牵着马匹,向远处山道行去。
杵在村口的老人,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人,笑的更加开心了。
......
在两人起程的同一时刻,扬州问剑湖上正是一副水汽氤氲,薄雾叆叇的景象,迟迟未见散去。
这般晨时的闲适光景,同样也有人无法将那大被蒙过头。
明兮正坐在阁楼主座上,看着桌案上的两封书信,双目不禁有些发酸。
他抬手搓揉着眉心,呼喊身侧的兰无求帮忙拆解信件。
其中一封,便是他听闻踏雪侯南下,单骑入杭州之时,让人去查探却邪于扬州城内的宅院所得。
正如他当时料想了一样,宅院之中当真是空无一人。
但其主屋桌案上,却留好了这封书信。
信封上写就“明宗主亲启”几字,而信中内容却是少得可怜。
独独四字“静候佳音”...
那时的明兮心中已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被那叶成竹摆了一道。
可碍于对局势稳妥的渴望,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操办弈剑山庄,只得被迫等着这“佳音”的到来。
而在今日的寅时,问剑湖却突然收到了这第二封书信,以及一块染血的木牌。
明兮言语出声:“今日的书信,写了什么...”
兰无求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将那块木牌移到了明兮面前。
明兮定睛一看,木牌正刻两字“薛唐”。
这下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算是让他彻底清醒了。
明兮抬眼看向兰无求,示意让其言语信上内容。
兰无求出声道:“弈剑山庄三庄主薛唐,于河东潞州遭人截杀,生死不知...”
这位问剑湖的明宗主,单手将那木牌提起握在手郑
他口中笑言出声道:“好一个生死不知...你这一份大礼,是不是得送至弈剑山庄去?”
作为问剑湖的首席供奉,兰无求心中的猜忌自是极多的。
兰无求几番思量过后,抱拳出声:“宗主,可会是却邪诓骗我等...”
明兮点头出声:“无论其是何居心,都可将此物连同书信送往弈剑山庄,再将消息传出便可...”
兰无求立即会意,恭敬地向明兮躬身行礼。
只待消息传出,江湖之上不论是谁都知道,弈剑山庄死了个能够在炎阳军中牵线搭桥的三庄主。
同时也可以此验证,后续弈剑山庄的动作,是否会因为死了个三庄主而发生改变。
如若发生改变,那此事恐为真事。
就此这个重焕新生的门派,势必受损,难以自医。
其大庄主受制于南疆,二庄主也就是个废人,唯独这自由身的三庄主去得早了些。
明兮好奇出声:“你陆风白知道了此事,可会直接赶回杭州?”
兰无求言道:“先前叶当听断脉之事,其也隐忍不发,应是不会...”
“那也不必管他了,让其好生陷在南疆之中便可!”
“若是弈剑山庄还留有后手?”
“自先前南疆一行后,就不再见那墨无言,其实也无需太过谨慎...”
在明兮看来,弈剑山庄之中能够撼动问剑湖根本的,唯独那紫袍谋士了。
可长达一年时间,都未曾从门内探子口中得知其消息,想必此刻已然不在山庄之中了。
那他要施展的这些伎俩,虽不堪大用,也能够好生试一试弈剑山庄虚实了。
那些蠢蠢欲动的门派之中,只需问剑湖的暗桩煽动,便可使之发难弈剑山庄。
这一次,可还会有降奇兵解围?
想到这里,明兮脸上的笑容加重几分,整个人开始闭目养神。
如若没有发生改变,此事为虚。
这样就佐证了明兮心中的猜测,却邪有意保下这些人。
既得了叶成竹的援手,又要被那踏雪侯拴在南边当狗的弈剑山庄,于他明兮而言,就更得设法除掉了。
兰无求从明兮手中接过木牌,就准备去吩咐手下弟子准备。
才刚行至阁楼入口处,又被明兮叫停了。
“先前投诚的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现今如何了?”
兰无求转身应道:“多数对风雪大观楼已生怨气,只有少数还有些念旧,不过用不了多时,定然会忘干净了!”
两人口中的风雪大观楼弟子,自然是那一批跟随齐轩到此,停留战局后方之人。
多是些风雪大观楼的青年才俊,更有几人是楼内长老亲传。
要是放在前些年的风雪大观楼,这些年轻弟子个顶个都是往后的长老、执事备选。
不过全数都被齐轩“卖”给了问剑湖,这多数之人就都有了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恨齐轩,都恨这个欺师灭祖的败类,同时也都恨没了柳梅后的风雪大观楼。
在这些饶心中,柳梅就是那至高至强的存在,是他们的精神象征!
没有了柳梅的风雪大观楼,于他们何干?于他们又有何念旧之情?
明兮出言道:“也该是让些念旧之人自行抉择了,是去是留我问剑湖不得阻拦...”
兰无求抱拳应了一声,是将木牌之事解决,就会去知会他们。
明兮又补充了一句:”也可再问问余下的弟子,可有想一同返回风雪大观楼的,就当是送那李思旻个人情了...“
兰无求出声道:“属下明白!”
明兮所交代的事情,变作了两样。
其一,是给弈剑山庄的大礼,既已有了现成的,自是好办的很。
其二,便是送还些愿意返回风雪大观楼的弟子回去,好让如今主事的那独臂老头领下问剑湖的人情。
毕竟他明兮如今稳坐这江湖首位,总是要大度、慷慨些的。
多送还些弟子,也是好让你风雪大观楼不至于被岳州一带的门派给欺负了去。
就是这些已经归顺了问剑湖的弟子,舍得将身上明黄衣饰再换灰袍嘛?
明兮与兰无求二饶想法,从来都是这样心照不宣的。
共事多年,明兮心中的一些计策、谋略,早已不用兰无求开口询问,便已能领会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