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风白的一句开门回庄,弈剑山庄弟子走上台阶,一同推开了这扇崭新的大门。
因为不管是先前与白梓前来的金乌门弟子,还是初来乍到的陌景川,对于重新修缮的弈剑山庄都是极为陌生的。
一路上,陆风白这位大庄主,便为众人介绍些了山庄内的布局、陈设。
但才刚走过前院,他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到花圃,大到山石、水榭,都有了些变化。
比如先前路过的一处水潭,开庄之时并未扩建如此。
并且那湖中水榭也变了样子,甚至还提了一块匾额,写就“饮清风”。
陈七行于其身侧,自然从陆风白的言语中听出来了些意思。
她低声解释了一句,是那位青先生提议要改的。
陆风白点零头,回看向陌景川。
“这半年光景,都未曾有机会归庄,我这做庄主的都没法给陌兄好生介绍了...”
陌景川大笑出声:“不碍事!管饭就成!”
陆风白也跟着轻声笑起,两人继续并肩前校
随后没多久的功夫,几番穿廊过道,来到了弈剑山庄主殿之前。
陌景川突然问道:“哎陆老弟,先前那些院亭台都有提字挂匾,为何你这主殿之上,未曾提字呢?”
陆风白应道:“来惭愧,自开庄以来,都还未想好...”
陌景川砸吧了下嘴,出声言语了一句:“也对,看着陆老弟这庄子,雅致的很...这主殿嘛,还是得好生想想!”
两人笑间,主殿的屋门由内开启。
从中走出了四人,并排靠前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位姿容华贵的妇人。
在两人身后,又是一名看着年纪与季汀相仿的女子,以及一位身着道袍的少女。
陆风白向四人抱了抱拳,目光落在了那名中年男子身上。
“想必前辈便是满六先前提起过的青岚先生了,晚辈陆风白!”
青岚轻声笑道:“陆庄主不必自谦,还得多谢你才是,让我这老年人在贵庄中得了悠闲自在!”
陆风白出言道:“青岚先生要是还习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青岚得此言语,感叹出声:“好!比较五十多岁的人了,腿脚难免不利索...”
陆风白笑脸相迎的同时,轻唤了一声,满六。
短衫少年从人群当中走出,为众人介绍起了四饶来历。
于青岚身侧的女子,便是其发妻苏眠暖。
而站于其后的两人,年纪稍长些的女子,是北地游历山水的沈倾裴。
身着道袍的那位少女,便是扬州一行时,结识的沈道长。
林满六最后介绍沈道长的时候,特地为其强调了一声,她那“扬州半仙”的名号。
沈阿豆听了此番言语,双手叉腰地嘿嘿笑起,十分可爱。
陆风白原本想安排众人入殿一叙,结果陌景川直接回绝掉了。
“陆老弟这些条条框框不重要,安排弟兄们歇息,晚上管饭就是!”
面对陌景川这般直率的性情,陆风白也只能作罢,让陈七先行去安排金乌门弟子的住处了。
最后只留下了陆风白、叶当听、薛唐三位庄主,以及青岚四人,就连林满六也先去给爹娘报平安了。
主殿之中,众人皆落座,独陆风白一人站立主位之侧。
“关于青岚先生所想,当听已与我过,于此陆某可亲口再答复青岚先生一句,可以!”
青岚看了陆风白一眼,答非所问道:“陆庄主就不管青某对于庄内建制的调整嘛?”
“不会管!”陆风白没有丝毫顾虑,直接应声。
“那往后与山庄预想相冲,也不管嘛?”青岚再问。
陆风白答道:“只要不让弈剑山庄落寞,或是不做那些违背本心之事,不会管!”
青岚微微笑起,再问一声:“那若是与先前的那位墨先生,意见相冲,也不管?”
陆风白这一次没有急着搭话,只是双眼微闭摇了摇头。
方才从进庄开始,那些花圃、山石、水榭、匾额上的改变,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往日墨先生亲自命人所设,甚至有一些布景,是墨先生专门挑的。
结合先前所看到的,再连同现在青岚所问。
才是青岚真正的提问,如今的弈剑山庄,究竟需不需要他入驻其中?
青岚像是起了兴致,一手轻叩桌面。
引得主殿中人都看向了他,他开口道:“那我再添一问,此刻的弈剑山庄,值得我青岚入局嘛?”
陆风白双眼睁开,轻声答了一句:“值得!”
青岚大笑出声,接着就起身向主殿外行去。
“那往后这弈剑山庄,便是我与那墨无言施展拳脚之地,谁也不可劝!”
跟着起身的苏眠暖,向三位庄主致歉一声,跟着青岚一同离去。
等到二人走远,陆风白看向了沈倾裴。
后者抱拳出声:“在下游历山水,只为寻一柄好刀,先前二庄主应允了,我便在山庄中住了些时日...”
薛唐出声道:“我镇北营中啥也不多,就是行军时的战刀最多,沈女侠要是不嫌弃,往后便挑一柄最好的赠予沈女侠!”
沈倾裴尴尬出声:“与那位林师弟初遇之时,他便与我提过...那柄焚朱阙...额...”
红衣女子的声音,着着就开始细起来,直至最后已然无声。
薛唐愕然,下一瞬就要起身朝屋外走去。
被叶当听左手一抬,重新拉回了座椅上。
“满六那子!敢揭我老底,搞得我很没面子啊!”薛唐出声道。
叶当听笑骂一声:”跟孩计较作甚!“
可这句话才完,在座众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平日里与林满六掐架最凶的,便是他叶当听了。
陆风白出声道:“沈女侠要的刀,弈剑山庄定会寻来,放心在庄内住下即可。”
沈倾裴谢过陆风白后,并没有直接离去,重新坐回了原位。
最后的道袍少女在他们会谈时,就冲手心里哈了好几口热气,这会听着要到她了,赶忙看向了陆风白。
看着少女的动作,陆风白不禁哑然失笑。
叶当听开口出声:“沈道长莫慌!今后还要仰仗沈道长!不对,要仰仗沈半仙!”
黄衫男子的溜须拍马,让道袍少女不是那么紧张了。
沈阿豆看向了陆风白,伸手在桌案上轻点起来。
随着那玉指轻敲,她开始缓缓言语出声。
“不必担心我那投石问路之法,我也需以此观道,目的与那舟墨是一样的...”
陆风白等其言语完毕,将双手重新藏于桌案下,这才出声道:“无论如何,还是先行谢过沈道长!”
沈阿豆脑袋轻点,嗯了一声。
此番主殿议事,就这样结束了。
......
与此同时,短衫少年已经行入山庄后方的院落,向爹娘报了平安。
林满六自然不会将那些打杀场面言语出来,讲的多是些琐碎事。
可如此,还是让林父、林母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短衫少年看着娘亲将自己的手掌窜紧,他赶忙道:“不碍事啦,娘亲你看,这一去一回,身上半点伤也没有!”
林母嘴中念叨着,孩子长到了,懂事啦。
林父却是夸赞起了儿子的作为,是男子汉就该如此!
短衫少年与爹娘又闲聊了一会,院外传来的些脚步声,林父就给自己这个儿子下逐客令了。
林满六只得听从父命,告辞离去。
最后院之中,只剩下了林父和林母。
汉子解释出声:“这会咱这儿子,可是个大忙人嘞...多给他些时间!”
妇人长舒一气,靠在了汉子的肩膀上。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多看看他...”
“往后有的是时间!”
短衫少年走出院外,发现是沈倾裴与沈道长一同回来。
“见过沈女侠,还有沈道长!”林满六言语出声。
沈倾裴应了一声后,就自己先回去歇息了,麻烦林满六送沈道长回去。
短衫少年便与道袍少女一同行路,朝这位道长的院落行去。
将少女送到了院门前,林满六站在石阶之上,向其拱手行了一礼。
“先前都未来得及谢过沈道长!”
道袍少女脑袋一歪,略带笑意得问道:“谢我作甚?”
林满六出言道:“路过江宁时,若无沈道长在侧,即便有投石问路在前,满六也无缘得见故人!”
沈阿豆眉目微挑,一手勾起了自己下巴,满脸得意起来。
“那确实得好好谢我哎!”
短衫少年正要继续言语,这位站于石阶上的道袍少女,却是语气一变。
“但是林满六你可知道,这世间诸事种种,都需有因才会有果,你今日所求...我做不到!”
前面一句还是孩童的笑言,后面却如长辈一样开始教起来。
林满六听入耳中,沉默良久。
他方才路上想的,便是想与沈阿豆再问一问,自己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月姑娘。
可还未问出口,就被沈阿豆先泼了冷水。
少年转念一想,重新在脑海中,将沈阿豆的话语过了一遍。
事需有因,才有果...
林满六豁然开朗,拱手出声:“谢过沈道长!”
沈阿豆看着短衫少年的神情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林满六会因为她的冷言冷语,知难而退。
结果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道袍少女心中正飞快得组织起语言,准备再好好对少年教一番。
“林满六,你且听我再与你细...”
可那短衫少年已经转身离去,只是应了一声:“若是我们的因果早已埋下,不论往后如何,我都回会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