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衫少年才堪堪躲过这位华长老挥出的数次出剑,身后的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又一次冲上前来,剑刃所指是那双手尽废的穷酸书生,宁珂腾挪躲闪也才躲过最先前的两剑。
然而第二轮的侵袭来的如此之快,还不等宁珂找寻躲闪位置,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手中长剑挥舞,将她想要移步躲藏的位置全数拦阻,此时正在应对华长老的林满六自然有所察觉,心知宁珂处境不妙!
又是接过华长老一剑之后,原本以力相抗的少年,突然一步后移让华长老这一剑劈了个空,随后林满六整个人身形朝宁珂所在奔去,碧绿剑影在人群当中游走,顷刻间,短衫少年的身影挡在了宁珂面前。
剑势尽黄龙!
山野行挡住最先挥向那穷酸书生的一剑,随后春窗蝶在少年身侧猛地一提,碧绿剑光在人群面前闪过,兵刃其碎,上前袭杀宁珂的四人手中皆为断刃,紧接着林满六手中山野行再有动作,一剑上挑将一人兵刃打飞,随后又是一脚递出,将那人踹走。
被踹飞那人撞到了身后几名风雪大观楼弟子,一时间阻止了其余几人想要继续出剑的想法。
“还有气力...替自己的兄弟分忧?”可不等林满六继续有何动作,身后便传来了那华长老低沉的嘶吼。
短衫少年才闻声响便已转身准备对敌,可这一次远没有先前几次那般,有时间给少年寻觅机会出剑拦阻,他手中春窗蝶才刚刚挥向身后袭来的那一剑,华长老手中长剑便已挥砍而至。
双剑碰撞之后,华长老挥打手中长剑,顺着春窗蝶剑身直直向下挥起,他要径直斩去少年右臂!
林满六察觉到了这华长老的想法,右手手腕拧转,使得春窗蝶挥剑姿势一偏,以此防止眼前这位华长老在压制自己的同时,毕竟自己右臂所在。
可这一下也使得短衫少年承受不住,来自华长老那长剑挥砍的劲道,瞬间整个的身形就快要被那华长老压垮。
就在这时,宁珂强忍着左手痛楚从怀中在摸出一枚棋子,躲闪过身后又一轮出剑之后,整个人身形旋转一圈,以此借力将手中那枚黑棋再一次丢掷向了华长老面门。
“强弩之末!你以为还能擅了我!”华长老出剑之余朝黑棋方向暴喝出声,如此近的距离,他如何察觉到这穷酸书生的动作。
他竟是不闪躲,直接提起自己左臂挡住面门,黑棋没入左臂之中,像是没有对这位华长老造成任何影响,紧接着他一臂砸向自己剑身,本就难以承受他长剑劲道的少年,忽然感觉如同一柄重锤,再一次砸向了春窗蝶。
强烈的震颤感激荡在林满六双臂之上,传至他四肢百骸之内,林满六整个人便就这样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落地之时,再也握不紧手中双剑...
宁珂看着远处的短衫少年在落地之后,不过数息就被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包围住,她转身看向眼前不远处的华长老。
她侧头用衣服领口擦去嘴角鲜血,喘息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华长老似乎无视了她,提剑准备走向林满六所在,宁珂也动了起来,重新站在华长老面前,拦下他的去路。
“怎么...还想死在你那位好友面前?”华长老阴沉出声道,因为此时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是眼前这书生造就的,他想事后好好地折磨一番,可不想这人就这般死了。
宁珂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位华长老...
“那便如你所愿...”华长老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心生厌烦,不再保留先前心中打算,手中长剑提至头顶,随后便要一剑斩去宁珂头颅。
就在华长老长剑下挥之际,风雪大观楼一众弟子身后的山道处,忽然有两骑快马奔驰,传来一整急促的马蹄声响。
“不可!”。
在同一时间,有一柄长剑穿过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头顶,瞬间没入华长老和宁珂两人之中的泥地当中,这柄长剑样式,使得华长老动作微微有些停滞,他和宁珂同时斜瞟向了那山道方向,因为他们两人都认出了佩剑主人。
是陆清!,风雪大观楼弟子们也认出了来人身份,全数退散而开,原本包围短衫少年的人群,立即散在了山林两侧。
这位风雪大观楼的二师姐,穿过人群之后,一拍马腹整个人便凌空而起,随后飞掠而下,就站在自己先前丢掷的长剑面前,她提剑而起看向华长老。
“从跟大师兄前去营救三师弟,到先前我与他们二人返回镇,我与他们二人都在一起,此事有蹊跷,还望华长老查明再做决断!”陆清言语出声。
陆清话的时候,与她一同至茨两匹马,围在倒地不起的短衫少年身旁,像是在护卫少年,宁珂看向少年方向,这不正是他们两饶马匹嘛。
林满六的黄脑袋低垂,一直再蹭少年的衣襟,可此时的短衫少年浑身血污,嘴角处不时还流出鲜血,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这匹黄马。
“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这两杀害我楼亲传弟子的畜牲?先前那人都已承认,是他杀了应方!陆清!你莫不是被他们所欺骗了...”华长老怒喝出声。
“我知华长老待许应方如子,但也是长老你对许应方平日里的纵容,才给他引来的杀身之祸...大师兄的仇、许师弟的仇,风雪大观楼会报,可如今最大的敌人是那屠恶门!”陆清提剑拦在宁珂身前。
“信口雌黄!来人啊,给我杀他们二人!”华长老眼见陆清拦阻自己,朝其余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出声喊道。
“今日我在此!谁敢出剑!”陆清同样言语出声。
在风雪大观楼中,其实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楼主柳梅以下,亲传弟子比这些楼内的长老、供奉话还要管用。
听闻这位二师姐的言语,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林满六和宁珂围住。
“走!”陆清没有回头,又是出声一句。
宁珂立即跑着林满六所在,在这期间有风雪大观楼的弟子,试探性地想要出剑拦阻这个狼狈不堪的落魄书生,短衫少年的那黄马不知为何,就嘶鸣了起来,挥动自己的马蹄朝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奔去。
不知是先前被吓破哩,还是这突然嘶鸣的黄马,惊惧了那些想要出剑之人,他们竟是本能的向后退步,再也没有靠近宁珂和林满六所在。
“陆清你!这两人若是跑了...你们这些人...回到楼中...全都来我这领罚!”华长老眼见宁珂快和林满六会合,又一次暴喝出声,不过这次呼喊似乎因为身上的伤势,言语间有些喘不上气来。
黄马跟着宁珂一同走到林满六身前,随后那黄马竟是一脚跪地,整匹马的就那样斜跪下来,宁珂拖拽着少年扶上马背,将少年的双剑也重新插入鞘郑
随后她也跟着翻身上马,此时双手比起之前,有了些知觉,她忍着手臂带来的痛楚握紧两匹马的缰绳,看向那些围着山道的风雪大观楼弟子。
陆清听到了身后两饶动静,又一次出声道:“与弈剑山庄的仇怨,我陆清日后自会前去讨还,所有人给我让开!”。
风雪大观楼弟子听着他们这位二师姐的言语,只得让出了山道,让宁珂御马前校
“好...好得很...你陆清如今...是楼主的唯一一个亲传弟子,我华某低你一头...走!我倒要看看...回到楼中,你跟楼主如何解释!”华长老喘息出声。
直到这位华长老言语到此,陆清才收剑归鞘,正要朝身前华长老出声之时,忽然那华长老竟是一剑掷出,目标指向已经穿过风雪大观楼弟子包围的宁珂背后。
“杀子之仇,岂能不报!”出剑的同时华长老暴喝一声。
“华宴安,你!”陆清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华长老竟然如此阴毒,掐住自己收剑之时,再次出手偷袭远去的宁珂和林满六。
可这位华长老的长剑还未飞过风雪大观楼弟子位置,突然被一柄飞斧斩落当场,所有人看向掷出飞斧的位置,那处树干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黑影。
“想偷袭我弈剑山庄之人?”那道黑影言语出声。
陆清看向那道黑影时,神情疑惑,先前林中使得飞斧之人,跟此人不论身形、衣饰、音色都如出一辙...但是那人不是死在自己剑下了吗!?
“是屠恶门之人!”陆清叫喊出声。
那道黑影看向陆清轻笑一声,随后整个人猛地一闪朝镇位置逃遁而去。
“华宴安!叫你的人一起回援楼中,那些人才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陆清转身立即向那华长老出声道。
此时的华长老还盯着那已经远远走去的两人两马,听得陆清直呼自己姓名,转头看向了这位仅存的亲传弟子,闷声喝道:“是...”。
随后在茨所有风雪大观楼弟子,连同陆清、华宴安在内,所有人朝云梦崖镇方向行去。
朝西北方向远去的宁珂自然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对于屠恶门之饶突然出手和那声混淆视听的言语,她大概理解为是那屠恶门,想要加深风雪大观楼和弈剑山庄之间的矛盾,可意义为何...
只要陆清能安然返回楼中,与那楼主柳梅诉这两日的具体情况,便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他们这么做...只要陆清能够安然返回...
此饶出现,如果是专门是为了引起陆清的注意呢...
那饶音色与当时林中被陆清击杀那人,听上去好若一人,但被一剑封喉之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陆清眼前...
定是屠恶门的那些人,为了算计陆清故意如此为之!
糟了!
宁珂回望一眼先前与那些风雪大观楼之人缠斗所在位置,此时的她和昏迷不醒的林满六,即便回援也没有半分助力,只能期望陆清返回风雪大观楼之中不要再生事端...
明了无力相助的穷酸书生,拨转马头继续向北而去,当下最要紧之事,便是寻一处地方,让她和林满六能够有时间调养生息,将这些身上伤病去除。
她知晓如今南地乱局,已经不是一人或是一派能够左右,屠恶门布局千里,东起岭南侵扰各地江湖门派,而后西行路上将风雪大观楼拼的一个头破血流,又在黔州用一个扬风谷,不费一兵一卒,让这些江湖门派联合而起的地盟碰了一壁灰。
再到现在,放出风声已经西行入南疆的屠恶门,却又在岳州一地出现,到此才初见端倪,这屠恶门之谋划,远不是毁得什么一门一派,是要倾覆整个江湖武林!
宁珂想到这些叹气一声,心中又不禁开始感叹,此行虽只是为师门去找寻那埋剑谷中所藏之物,结果跟着深陷入这江湖纷争的泥泞之中,险些还丢了性命...实话,有些后悔走着一遭了...
想着她低头看了看伏在马背上的短衫少年,而你呢...听你闲聊当中那般讲的,你不也是为了替师父带句话,结果一路上不是这里遇险,便是那里遭逢贼人,也跟着陷了进来,可曾想过后悔啊...
可现在的短衫少年,根本回应不了这位穷酸书生的想法,宁珂又是叹气一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继续朝前方山道行去。
一路上这些山林之中的鸟雀都显得极为安静,即便有马匹从山道之中疾驰而去,也不会把这些鸟雀惊得鸣叫出声,或是四散乱飞,都在那枝头浅眠,不曾有过任何动作。
这般景象似乎是因为远离南地的原因,只要越发的远离这纷争的南方江湖,自己的生活或是周围所处的环境,就会越发地趋向于这样的宁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