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修路建厂工作全面铺开之时,1979年的高考开始了。经过各地招生办的反馈和呼吁,全国高考时间提前了10天,改在6月17日到19日。
这本来和云鹏的工作任务无关,但是,随着高考的结束,高三毕业生的去向摆上了日程。公主镇有3000多毕业生,参加高考的只有1000名,能录取的也就100名左右,这么多青年无事可做,社会稳定压力骤然上升,知青办又忙碌起来了。
根据1978年全国知青工作会议精神,不搞动员了,也不组集体户了。但是给知青的补助政策除了不给建房费了,其他的没有明文取消,英城地区也没有再给各县下达接收指标。
云鹏让五七办把全县1000个集体户的情况及生产队的情况在革委会公布了,让毕业生自愿选择。出现了四种情况:
一是南部战区的集体户出现了报名人多,超容纳的情况,因为这些集体户离家近,骑自行车就能往返,很多子女多的家庭是奔国家给的一年领粮款去的;
二是头道圈等日值高的知青点报名人多,也出现了超容情况,因为有些毕业生要挣钱,证明自己能自食其力,为家庭做贡献;
三是男生报名多,女生报名少,因为男生中一部分是奔参军去的,农村参军的名额比城里多;
四是女生多是处了对象才随男生报名的,这类报名者不是很多,但是非常积极,不挑远近,只挑日值,大有经济独立的志气。
这给五七办出了难题,90%的集体户无人问津,竟出现了十几个人争一个名额的局面。
云鹏想了一个没办法的招,把选择权让给了报名较多的集体户户长和所在生产队的队长。一时间,户长和生产队长的身价提高了,竟不知道怎么用他们的权力了。
但是,他们的集体户的人数被限制了,他们必须做出选择。于是,和生产队长攀亲的人多了,因为插户的第一个原则是可以投亲。这些生产队长说:“原来都是我们进城找亲戚,看城里人的脸子,这回风水轮流转了,没想到屯老二也成香饽饽了。”
这一招虽然简单,但是很好用,把毕业的选择推向了日值高的生产队,这些生产队也釆取了这个方法,使下乡插户成了马拉松赛。五七办每天都在接待持集体户和生产队队长条子来办插户插队手续的知青,成了他们的日常业务。他们很有失落感,往日的权力变成了办手续,还要笑脸相迎,笑脸相送。
尽管如此,仍有一半的毕业生没有下乡,因为这一年的工地太多了,有许多毕业生都去打工挣现钱了,还有一批人在回校插班复习,准备明年再参加高考。这部分人都不想把户口转出城镇,因为没人強行取消他们户口和粮本了。
英城六建公司巩固经理和工会主席余梦瑶又来找云鹏了。因为他们的职工子女中有很多仍在跟父辈学建筑本领,很想进十家子施工队。徐佩瑶统计了十家子六建知青点和集体户的缺额人数,只有56个名额,而要来的却有90多人。
巩固说:“今年英城五七办也不动员了,我们这些子弟也不想办下乡手续了,就想有活干,挣些钱。现在又围上我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好取舍啊!你能不能再帮我解解围?”
云鹏立刻想到了雷晓颖,给她打电话,让她帮助解决。
雷晓颖说:“北部战区有200多个集体户,这二年只出人不进人,有的是缺额,别说90多人了,你来200人也能容下。”
云鹏说:“这些人都想进施工队,不办知青手续,只有38人没住处,你最好安排在碱锅或沙城子的集体户,都归六建带青的徐佩瑶队长管。”
雷晓颕说:“我已经把原有的六建知青都归她管了,她们在修学校、派出所和猪场,正缺人手呢,你快让他们过来吧!我还敲锣打鼓地欢迎他们。”
巩固听后说:“再给徐佩瑶陪送一辆挖掘机,也算是你们给我们一个500万计划项目的感谢!”
余梦瑶说:“你也是帮了工会的忙,这件事涉及到90名职工的利益,孩子的事是家长最大的事。不过,我已经给任民特批了5000元建房补贴,算是报答你了!”
巩固说:“那是从任民交上来的5万元里出的,我就说云鹏不能不帮我,你不来这事也能办。”
余梦瑶说:“我不是留个刹手锏吗?人都是会变的,你是帮我解围的,我不能无动于惠啊!这回我相信了,孙英敏看人没看错,云鹏是最讲报恩的!”
提到孙英敏,云鹏马上问她说:“她毕业啦?”
“毕啥业?她得明年毕业呢,去深圳实习啦!你听说过深圳吗?”余梦瑶问。
云鹏还真不知道这个名字,问她:“深圳是哪个省的啊?”
“我就知道你没听说过,是GD省和香港相连的一个小渔村,在地图上都找不着,那个圳字是提土加个川字,即使有这个名字,许多人都会读成川字。现在有名啦,要建成一个城市啦。孙英敏说,GD省政府到清华大学找专家去了,要给那个地方做城市规划,她是学规划设计专业的,被带去实习啦!今年五一我去BJ出差,见到她了,她说那是一张白纸,好写最新最美的图画。她就是个疯丫头,家庭条件太好,吃饱了撑的!一个小渔村要建成省会城市谈何容易啊!”余梦瑶说。
云鹏这才知道孙英敏这么长时间没和自己联系的原因了,他还等着她八一结婚的信呢,看来,今年她是结不了婚了。他还想问一些情况,见余梦瑶说话时瞥呲拉嘴的,便不再多问了。
到了六月末,知青办的事走上了正轨,告一段落了。柳维嘉突然提出让他陪她去黑河,说去那里的看麦子,然后去北安看苞米。
云鹏知道她对那里不放心,一旦庄稼长势不好,现在过去还能弥补一下,麦种和苞米种的协议都是他签的,他责无旁贷。但是,怎么去呢?是乘火车还是开车去?开车去来回得七八天,坐火车去,如果两个师不配合,很难到农场去。
他征求挪维嘉的意见时,她说:“开车去,我的车拉上刘研和钟涛,你的车带上我爸和省种子公司的专家,带上照相机,一路釆集标本当证据,以防他们打赖。”
“那家里的麦收呢?”
“咱们回来还赶趟!即使我不在,各生产队也知道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