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离一个箭步冲上去，赶紧把王玥抱了起来。
周婉芝凝眉一看着她，失声叫道：
“王掌门的修为……散了大半！”
瑰离迅速喂了两颗丹药给王玥。
不一会，她悠悠醒转过来。
瑰离关切地问：“王掌门，内伤重不重？怎么会这样？”
“谢大王关心，咳咳……”王玥慢慢坐了起来，“盟主生前是七阶修为，我只有六阶，很难与他的魂魄交流。”
她抹去嘴角的残血：“我索性耗散大半修为，拼死和他接触。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不过……”
王玥喘了一口气，从容戒中取出一壶清水喝了下去。
“我探知到，盟主他……似乎并不在冥界。”
不在冥界？
众人无比惊讶。
周婉芝道：“难道盟主没有死？”
这一问，引起了大家最后一丝侥幸。
“不，他……他的确死了……”
王玥一阵哽咽。
众人都默不作声，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双眼通红的瑰离沉声道：“我们将盟主的遗体保存起来。这世上有复活的办法，我们一一寻找。至于仙子的遗体，也一并保存。她身上说不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众人得令，立刻着手照办。
人去山空，野风劲厉。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
遥远的某处山洞。
“哈哈哈哈！很好，胧环。你这次真是立了头功！这样一来，虞国最大的修行同盟即将分崩离析！接下来我们只要再找人攻打陆山。如此摧枯拉朽，我们稳操胜券啊！”
声如洪钟的是那血暗妖仙。
珑环也喜形于色：“若不是妖仙大人您的那柄利剑和摧心符，姓陆的那小子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只是可惜了凌泽仙子……”
血暗妖仙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冷冷道：“你也不用介怀。凌泽仙子被摧心符操控，本就活不了太久。不过她这么快自杀，倒是我没想到的。”
珑环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两人的感情——不过，大人，您的剑真能同时杀死鬼魂？之后还能凭空消失？”
血暗妖仙笑道：“你当然没见识过这么柄剑的威力。断魂剑。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了点，但它却是我实打实祭炼出来的神兵。当年为了炼它，老夫可是花了大心血，足足消耗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名修士的魂魄。”
珑环点头赞叹，又道：“多亏妖仙大人精妙布局，这才让凌泽仙子吃下那因果花。摧心符也在那时发挥了效用。”
“也不是我一人之功。天魔大人的情报网的确令人叹服。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知晓凌泽仙子和陆渊那小子的关系。”
珑环拱手道：“这次陆渊的魂魄都被杀死，我们再无后顾之忧。那何时去攻打陆山？”
血暗妖仙舔了舔舌头，诡异地笑道：“不着急。聚仙盟也不是铁板一块。陆渊一死，用不了多久他们自会生乱。到时候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妙！太妙了！”珑环附和道。
“不过，珑环啊。陆山将我们之前布局的妖魔洞窟破坏得七七八八。你要提前组织各地妖魔，让他们勤加操练，反攻陆山的这一天，不会太久！”
…………
逆崖州。陆山。
瑰离、周婉芝、柳芊芊看着冰棺中的陆渊遗体出神。
她们双眼红肿，早已流不出眼泪。
瑰离强打起精神，对众人说道：
“盟主骤逝，我们都痛心疾首。但诸位千万不要先乱了阵脚。这个消息不久就会传遍四处，各地的妖魔也会趁机而起，攻打陆山。”
大家纷纷点头。
“所以，也请各位将军还和以前一样，各司其职，务必更加严格地训练。我想，大战不会太久就会到来。”
“谨遵大王之命！”
众人齐声应道。
入夜。
“芊芊，要不你再仔细看看伤口。真的看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周婉芝还是有些不死心。
柳芊芊无奈地摇摇头。
她已经一动不动看了好几个时辰，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陆山方面，已经派人去寻找七阶鬼师来一查究竟。但时间等得越久，探查的难度越大。
清秋子表示，若只是身死，那问题不是很大。
目前陆渊是连鬼魂都被杀死，麻烦就大了。
人死为“鬼”，居于阴曹地府。
鬼死为“渐”，居于渐冥幽境。
……………………
无念生有念。
有念归无念。
一念缘起，一念缘灭。
在某个不生不灭的时空点，一个念头忽然在虚空中闪现：
我，是，谁？
这个念头无形无相，忽明忽灭。
我是谁？
我是谁？
念头不断分散，又不断聚拢。
周围都是死一般的黝黑静寂。
不知经过多久，念头忽闪一下，便不再消散。
随即，大团大团的半透明烟气不断向念头聚拢。
烟气越来越多。不多时竟渐渐凝成一个人形。
人形汇聚后，周围终于出现了一些黯淡的光柱将其照亮。
那人躯体舒展而有力，面目俊朗坚毅。赫然竟是——
陆渊！
他在半空悬停片刻，目光深邃，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不多时，他双目射出细微的霹雳精芒，右手一挥，立刻穿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袍。
印象中，我应该是死了。
但进入黄泉后，我没有停留多久……
短短一瞬，好像魂魄飞散，没有任何回忆。
他再次环顾四周。
周围渺渺茫茫，愁云惨淡，看不清楚。
像有无数魂魄，又像一无所有。
师姐将我刺死，一定有她的苦衷。
哎！不知能否在此遇到她？
正当他思绪飘飞之际，一个明灭不定的人形气团飘到他身旁——
“喂！新鬼，第一次死啊？”
那气团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随后慢慢露出一副佝偻的躯体。
是一个老头模样的魂魄。
“呃……对，新死。”陆渊施礼道。
老人抬头看着陆渊。
他五官似乎被一团流转的雾气包围，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两人互看了一阵，陆渊开口问道：
“敢问老人家是……？”
“我呀。呵呵，我是来接你们这些新死鬼的接引公。”他很是开心的样子。
“我们这，新来的不多，所以我平时也闲得慌。看到你来，我是很高兴的。”
陆渊嘿嘿笑道：“我也高兴。那，敢问接引公，这就是阴曹地府了？”
接引公摇摇头：
“不，人死为鬼，鬼死为渐。你自己做鬼的都不知道又死了一次吗？此地是渐冥幽域。”
渐冥幽域？！
陆渊听到这么名字，头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我的鬼魂也死了么？！
老头做了一个请陆渊跟着走的手势，说道：
“一般鬼魂死去，大多情况下就魂飞魄散了。能进入这渐冥幽域的鬼，也算是有机缘呐。”
陆渊道：“我也不知，为何我直接由冥府跳到这来了。”
“哦哟！”老人惊叹道，“看来你生前受了很重的伤，连鬼魂也直接被斩。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到底得罪了谁呀？”